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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學子眾籌重建守陵村落

2020-08-25

【文匯網訊】(香港文匯網記者 顧大鵬) 2014年春天,30歲的女設計師梅靜第二個孩子快要出世的時候興奮得睡不着覺。她在父親老宅的平面圖上繪出一個多層空間:一層做公益幼兒園、二層做公益圖書館、三層做公益美育講堂,剩餘九套房做民宿。她摸到手機發朋友圈:「眾籌給老家五道河建一座鄉村書院」。清華同學和中國建築設計院的同事直接問:「什麼時候打錢?」梅靜吸納40多個股東,籌到260萬元(人民幣,下同)。她在北京想通過遙控讓理想落地,沒想到預算一再失控。

40餘名股東眾籌260萬元,梅靜和先生出資30萬元,父親600餘平米宅院作價30萬元,設計和管理成本作價30萬元,構成350萬元的股本。「基建項目遠遠超出預算,不得不再次向股東藉資」。梅靜略帶傷感的對記者說:「在工地受傷的父親為省錢選擇靜養,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醫生說父親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我不知道他需要多大毅力,克服了多少困難,又出現在施工現場」。

五道河是清西陵一個守陵村,梅靜的老家與雍正皇帝的寶鼎只有100米,房前屋後的古松與皇家園林連成一片,她給老宅院上的新建築取名「聽松書院」。

梅靜從進入清華美院第一天起,就想用美育反哺家鄉,她在嶄新的教室開了美育課堂,家長卻並不願意把孩子送過來。她堅持「一個孩子也要上課」,「學生從一個兩個直到30多個」,梅靜說,「好像上帝把天使交到我手裡」。

探索「聽松X」模式

按照梅靜的初步設想,單靠她的美育課收入,可以平衡公益活動的支出。「九間民宿的利潤,作為紅利回報股東」,從央企大院辭職的年輕設計師沒料到,「這個自己設計自己經營的項目,竟然需要不斷輸血。第一年虧損10幾萬元,第二年剛剛持平。採暖季來臨,又必須給項目補血過冬」。

梅靜用毛氈製作成一個個漂亮展板,「孩子們把自己的書法、繪畫作品,可以隨手粘上去」。這個在梅靜眼裡非常重要的儀式,卻遭到先生苑小偉的反對:「一塊展板1000多元太浪費」,這位理工男「寧願把錢省下來,給教師發工資」。梅靜有點委屈:「教師工資可以從其他渠道拆借」。她沒有很好的資金運作能力,「面對先生的意見,往往選擇妥協」。

聽松書院三樓的九間民宿,常常成為公益活動棲息之地,雖然沒有產生希望的回報,但卻給她以啟迪。她說服同鄉趙薇薇,改變蓋二層小洋樓計劃,自己提供設計和建設方案:「這個項目需要投資50萬元,趙薇薇出資25萬元,聽松書院引薦第三方借給趙薇薇25萬元。借款方獲得3個獨立單元7年的使用權」,探索出一個城鄉共享的「聽松X」模式。梅靜說,「聽松X」模式本質是資源共享,但不改變資產屬性。

「聽松X」拷貝出「聽松梅院」「聽松鳳凰台」,聽松大社區有近百間客房,交給先生苑小偉統一運營。

文房雅器四季常興

五道河因為沾了世界文化遺產清西陵的熱度,這個守陵村落每年有上萬遊人光顧。旺季聽松書院26間民宿,常常是一床難求。然而,隨着季節的變化,客流也潮水般退去。

妻子的願望是做一名鄉村設計師。先生的願望是,保障妻子的理想不破滅。苑小偉找到了一款四季常興,與世界文化遺產地相匹配的文房雅器。他以每公斤10餘元的價格,囤積了幾十噸崖柏陳化料,請易硯匠人雕刻崖柏,創作出一款崖柏質樸醇香與易硯文氣兼具的新文玩。

梅靜是守陵人的後代,自幼受寧山易水熏陶,她將中國傳統基因和西方現代藝術融為一爐。崖柏產品不再是一個文玩雅器,而是一件具有東方氣質和西方精粹的藝術精品。太行崖柏經過苑小偉和梅靜夫婦的兩次鍛造,藝術價值翻了幾倍。

這款冠以「聽松」字號的崖柏藝術品問世不久,便在淘寶、快手和抖音等新媒體平台嶄露頭角。淘寶直播每月出貨量超過40萬元,每年營收500多萬元,可以保障「聽松社區」正常運轉。

鄉土設計師的苦惱

10年前,梅靜獲得清華大學建築學碩士學位,當初的理想是當一名設計師。她在中國建築設計研究院工作6年,獲得了10餘個全國及省部級設計大獎之後,卻感到一陣陣迷茫。

梅靜曾經駐紮在藏區錯高村近一年,她為這個最原始藏民村做過一個鄉村旅遊規劃,這個在專家看來無可挑剔作品卻無法落地。回頭看自己設計的獲獎作品,蓋成了一個一個的空殼兒。她不知道,誰會把規劃圖紙上的業態復活。

她決定辭職回鄉,想讓自己的設計在五道河落地。她復活家鄉「一道矮牆,一顆歪脖樹,甚至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的記憶。「聽松社區」朗朗讀書聲,伴着墨香在古松間蕩漾,將沉睡的守陵村落慢慢喚醒。

作為鄉土設計師,梅靜時常感到力不從心:「一個精心設計的仿古建築項目,甲方堅持在院子里豎起一根旗杆,在大門口放兩頭大象,在院牆上鑲嵌三個景德鎮瓷瓶」。她「羞於提起這個敗筆,鄰家大哥卻偏偏愛打清華學子這張招牌」。

梅靜當初決定離開北京回到家鄉,「就是想實現一個設計師的理想,如果面對利益選擇妥協,豈不蛻變成一個不倫不類的商人」。

「北京那套抵押出去的房子,至今還沒有贖回」,梅靜和先生還有一雙兒女都回到了五道河,「北京的房子丟了倒不可惜」。想不通的是「從農村走出去的大學生卻再也回不了家」。按現行政策他們沒有資格在農村購買房產,「長期租住農家,有時會感到莫名的失落」。

責任編輯:Mi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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