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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駐利大使:卡扎菲崇拜毛澤東


http://news.wenweipo.com   [2011-10-29]    我要評論

班加西街頭,人們踩在卡扎菲的大幅畫像上。卡扎菲在42年統治中竭力將自己塑造成利比亞人民的「革命兄長」,卻不知人民早已對他離心離德。

卡扎菲生前參加「非洲部落傳統君王、蘇丹、王子和酋長論壇」。卡扎菲曾以「大非洲」領袖自居。

201110月23日,利比亞米蘇拉塔,民眾在一家商場的冷藏室前排隊「觀看」卡扎菲的屍體。卡扎菲上身,前額左側、胸部和腹部都有彈孔。

【文匯網訊】據南方周末報道,卡扎菲的不斷「革命」將自己塑造成了國際政壇上一顆閃耀怪異光芒和魅力的明星,他的難以琢磨的脾氣和行事風格又給自己增添了層層神秘光環。南方周末尋訪曾經見過卡扎菲的中國外交官、主持人、記者和學者,試圖還原那個他們所見過的、剛剛被自己的人民處決的「革命兄長」。

卡扎菲最終輸給了時代,如今他以自己的血結束了其不斷「革命」的一生。

42年前,卡扎菲帶著一幫青年軍官闖進首都的黎波里街頭,有些偶然地為「後殖民主義」時期的利比亞開啟了新的一頁。

為了繼續個人的權威,卡扎菲選擇了不斷革命的道路。在接下來超過40年的統治中,卡扎菲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逐漸以一個人的瘋狂代替了利比亞的選擇。

掌權四年後,卡扎菲提出了「文化革命」的口號。他一聲令下,人們衝進的黎波里的電台奪權,將它改名為「人民革命電台」。他鼓勵學生起來造反,與所謂的反動學術權威算賬。

他試圖進行「制度創新」,推出非資非社第三條路,聲稱「徹底解決了兩種制度的弊端」,他的《綠皮書》,成了帶領「偉大」的利比亞走向「更大勝利」的思想武器。

在國際上,卡扎菲同樣遵循不斷革命的道路,他堅信「帝國主義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在納賽爾死後,他將自己視為「阿拉伯新一代」的代表。他是距離以色列最遠,卻又是最革命的先鋒。他支持恐怖主義,反美親蘇,廢除了與美國簽訂的一系列軍事、經濟、技術協定。

卡扎菲也曾在國內釋放自由空氣,在建設上搞大躍進,他實施了龐大的南水北調計劃,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為盡早擺脫聯合國的經濟制裁,他不斷搞「飛行集會」把全世界的記者引到利比亞。

直至2011年10月20日,老「革命」卡扎菲栽在了風華正茂的年輕革命者的槍下。

卡扎菲的不斷「革命」將自己塑造成了國際政壇上一顆閃耀怪異光芒和魅力的明星,他的怪異難以琢磨的脾氣和行事風格又給自己增添了層層神秘光環,各國政要、名人和記者甚至一度以見上卡扎菲一面為榮。卡扎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成了過去幾十年最易引發興趣和探討的話題之一。南方週末記者尋訪曾經見過卡扎菲的中國外交官、主持人、記者和學者,試圖還原那個他們所見過的、剛剛被自己的人民處決的「革命兄長」。

「阿拉伯世界的指路明燈」

新華社高級編輯黎信二十多年前剛到黎波裡時,正值「綠色革命」20周年大慶前夕。黎信的記憶中,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大街兩旁、房頂上綠色國旗飛舞,到處是卡扎菲的戎裝彩色肖像。無數高音喇叭不停播放著「革命領袖卡扎菲是阿拉伯世界的指路明燈」、「利比亞是全世界革命者的家」和「打倒美帝國主義」等等。

每天晚上7點,利比亞官方電視台的畫面中,一輪綠色的太陽都會準時冉冉升起,隨後,神采奕奕的卡扎菲高舉著右手,在四射的綠色光芒中現身。

在那一年,利比亞為了慶祝「綠色革命」20周年,卡扎菲還決定向毛澤東、金日成和卡斯特羅等全球的革命領導人「授勳」。對於毛澤東,利比亞甚至要求「授勳」儀式在毛主席紀念堂舉行,由中國最高領導人接受「最高革命勳章」。中國外交部和中國駐利使館做了大量工作,取消了這場活動。

前駐利比亞大使秦鴻國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卡扎菲很崇拜毛澤東。他在大會上講話突然會冒出幾句毛主席語錄,如「帝國主義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而第二天報紙上的大字標題,就會是這句話了。

2010年7月,鳳凰衛視主持人阮次山前往利比亞採訪卡扎菲,當他問卡扎菲如何看待自己40年的執政成就時,卡扎菲表示「我領導革命40年,不是我在執政,是人民在執政」。談及自己的語錄《綠皮書》時,卡扎菲則認為,它是在表達一種「對消滅剝削、消滅強權、賦予人民自由而進行的嘗試」。

1973年,卡扎菲提出了「文化革命」的口號,隨即一聲令下,號召群眾衝進電台奪權,鼓勵學生起來造反,與所謂的反動學術權威清算。他積極清除腐朽文化,將的黎波里所有的夜總會、酒吧、妓院和娛樂場所一律關閉。取消所有用英文或意大利文書寫的路牌、招牌和標記,改成阿拉伯文。

他還在首都的黎波里掀起了一場清除西方樂器的運動,一批西洋樂器被付之一炬,青年學生彈奏著阿拉伯民族的傳統樂器圍著現場載歌載舞,以表示支持。1986年,在美國對利比亞空襲後,卡扎菲又下令關閉大學裡的英、法語系,在法塔赫大學校園裡,還燒燬了英語、法語教科書和大批英文小說。

另一方面,卡扎菲不斷試圖在制度上找到創新。他將自己從1973年到1979年間在各種場合所發表的觀點彙集成《綠皮書》。

卡扎菲在書中主要闡述了所謂的「世界第三理論」。根據這一理論,他所建立的國家藍圖既不是資本主義也不是共產主義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伊斯蘭社會主義」。他反對一切剝削和僱傭勞動,提倡人人平等婦女解放;他認為「議會是虛假的民主」,提倡「沒有人民大會就沒有民主」。

在利比亞《綠皮書》家喻戶曉,幾乎人手一冊,是機關幹部、工廠職工、知識分子和部隊官兵的必讀書。在利比亞大街的牆壁上所有公共場所和路旁的宣傳牌上,都有《綠皮書》的語錄。

卡扎菲對於自己的《綠皮書》頗為滿意,這本書共120頁,4萬餘字,1980年首次出版,至今已譯成四十多種文字。

中國前駐利比亞大使館參贊時延春回憶,1982年卡扎菲訪問中國,他作為中方翻譯,與卡扎菲相熟。

卡扎菲曾主動問時延春有沒有讀過他的《綠皮書》,時延春答,僅讀過內容摘要,但不曾讀過原著。

卡扎菲聽後,立即命隨行人員拿來一套三冊《綠皮書》,並親自簽上自己的名字,送給時延春作為紀念,並希望時延春好好研究一下他的觀點和論述。後來,這簽名的《綠皮書》成為時延春在利比亞最好的通行證。

上校的心血來潮

幾乎所有中國駐利比亞外交官,或是採訪過他的新華社記者在回憶起自己與利比亞前「革命領導人」卡扎菲的會面過程時,「出其不意」、「匪夷所思」或「行蹤不定」是他們共同的感受。

1997年7月31日,當中國前駐利比亞大使秦鴻國在大使官邸準備吃晚飯時,利比亞外交部的禮賓司長按響了門鈴。這位司長連門也不進,在門口說,「『革命領導人』要見你」。

秦鴻國大使問:「什麼時候?」「現在。」「在哪裡見?」「蘇爾特。」

大使館所在的首都的黎波里到蘇爾特有四五百公里的路程,而當時已經是晚上6點多了。秦鴻國有點懵,說:「馬上走嗎?」「馬上走!」

中國大使匆忙出門,被帶到的黎波里機場,所謂「專機」更像是一架急救飛機,印著大大的紅十字,還有阿拉伯文的「急救」字樣。機艙裡只有四個座位和一張病床,「像個擔架」。到達蘇爾特後,秦鴻國被安排住在賓館後,禮賓司長對他說,「請大使閣下在此等候,不要出去。」

除了晚飯,秦鴻國被關在房間裡哪兒也不能去。他向南方週末記者回憶說,「我沏了杯茶,想卡扎菲見我要談什麼呢?禮賓司長和外交部副部長也不知道談什麼。在哪見、幾點見,甚至見不見,都不知道。」

夜裡11點,房間的電話響了。禮賓司長說,「請大使閣下趕快下樓,我們在門口等你。」秦國鴻下樓上車,只聽車輪「刷刷」在響,全然不知道去往何處。「後來到了沙漠地區,已經是半夜,看著天空閃閃的星星,遠處還有一些狗叫聲……很淒涼。」

汽車行駛到一盞燈亮起的地方,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請秦鴻國和禮賓司長換乘一輛越野車,繼續前進。越野車一直在沙漠裡顛簸,夜裡12點過後,突然見到一片燈和一個大大的軍用帳篷。秦鴻國聞到了海風的味道,「我想,這是在海邊。」

進到帳篷裡,秦鴻國見到了行軍床邊上的卡扎菲。他手裡拿著一份1982年訪華時與鄧小平簽訂的兩國合作協議,說:「對不起,大使閣下,這麼晚了還麻煩你。」談話的內容並不新鮮,是關於中國援助修建一條鐵路的項目。「卡扎菲想把這個工程給中國,希望中國能減一減標價。」

早先在卡扎菲第一次會見秦鴻國時,與他談的是一個製造天然氣瓶的項目。「實際是一個無縫鋼管的軍用項目,就是炮膛製造。我一聽就知道了……他就是希望中國能壓壓價。」秦鴻國說。

這次深夜會見,卡扎菲與秦鴻國談到近凌晨3點,之後秦鴻國被直接送回機場,返回的黎波里時已是早上6點。

秦鴻國總結自己跟卡扎菲四次「神秘」會見時說,「他喜歡突然性的接見,不講西方國家的一些慣例。他習慣於夜裡辦公。他不按常理出牌……他想起什麼就要幹什麼。」

卡扎菲心血來潮式的突擊出訪的故事廣為流傳。有一次,他突然提出要到開羅去見納賽爾總統,命令警衛馬上安排直升機。他的助手說,負責出訪的衛隊正在沙漠基地訓練,一時趕不回來。卡扎菲堅持起飛,他沒帶警衛人員,爬上直升機,命令駕駛員立即起飛。當他的飛機在開羅上空盤旋時,納賽爾總統才知道卡扎菲到了開羅。還有一次,薩達特執政時,卡扎菲突然光臨開羅,薩達特正在國外訪問,聞訊後只好中斷訪問回國接待這位不速之客。

卡扎菲到國外的出訪非常講究排場,一是為顯示威風,二是為加強安全保衛。2003年7月上旬,卡扎菲率龐大代表團出席在多哥首都洛美召開的第三十六屆非統組織首腦會議。他經陸路前去開會,三百輛汽車組成浩浩蕩蕩的車隊。卡扎菲與會前先訪問布基納法索、尼日爾、加納等國,給這些國家的接待工作帶來了很大困難。一位加納負責人說,「我們對接待這樣龐大的隊伍感到為難,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設施安頓他們。」

1982年10月卡扎菲訪華時,就派了兩架專機。至於卡扎菲在哪一架專機內絕對保密,只有飛機降落後才能知道究竟。

「他真像一位沙漠君主」

1992年4月,時任新華社駐中東分社記者的黎信與突尼斯分社記者拱振喜、攝影記者唐師曾一起,獲得了獨家採訪卡扎菲的機會。儘管新華社內部分析認為,1992年初,聯合國通過決議,對利比亞實行經濟制裁,卡扎菲此時有求於中國,但那次採訪還是給三名記者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儘管卡扎菲剛剛做完扁桃腺切除手術不久,但在唐師曾的記憶裡,「他真像一位沙漠君主,身體後仰,靠在棕色大皮沙發上,昂首挺胸,以致在相機取景器中佔大量面積的是他那驕傲的下巴和獅子般的鼻子。」

在唐師曾後來的記錄中,卡扎菲那天穿一件大紅色的鱷魚牌運動衣,外罩一件銀灰色紗制阿拉伯長袍,袍的兩襟鑲了金邊。「注視著他高昂的頭和輪廓分明的嘴唇,我想起身披紅色戰袍的愷撒大帝正對侍從口授他的《高盧戰記》。」唐師曾在書中寫道。

當然,現實中的卡扎菲談論的不是《高盧戰記》,而是利比亞與洛克比空難調查的問題,並稱只有中國能為第三世界主持公道。

採訪後,卡扎菲十分友好地跟記者們合影,並簽名留念。當他把簽有「向你致敬。卡扎菲」字樣的本子遞給新華社記者時,還開玩笑說,「拿去,能賣100萬美元。」

能否賣出高價不得而知,但卡扎菲的簽名與合影在利比亞無疑是極其珍貴的通行證和護身符。中國前駐也門、敘利亞大使、中國前駐利比亞大使館參贊時延春告訴南方週末記者,他有幾次在利比亞海關遭到刁難的時候,把自己與卡扎菲在一起的照片一亮,問題就迎刃而解。他用一本卡扎菲簽名的「綠皮書」和一張與卡扎菲的合影,甚至還可以幫中國記者安排採訪,帶人去利比亞名勝參觀。

新華社中東總分社記者李姝莛告訴南方週末記者,直到2010年她到的黎波里時,首都的氣氛讓人感覺卡扎菲依然如同「天神一樣」。「街上到處都是他的畫像,人們之間說到他也是比較緊張的,因為大家都說,人群裡有很多和卡扎菲關係親密的人,很多話是不敢隨便說的,」李姝莛說,「人們擔心因言獲罪……整個氣氛都非常壓抑。」

那次李姝莛是和其他媒體的記者一起,報道第二屆阿拉伯-非洲首腦會議。李姝莛記得,埃及總統穆巴拉克與卡扎菲一起坐在主席台上,有一位國家首腦發言時麥克風壞了,卡扎菲勃然大怒,大聲責罵工作人員,穆巴拉克則坐在那裡,有說有笑。

時延春參加過類似的會議,他記得卡扎菲進入會場時,大廳中掌聲雷動,會有人試圖與卡扎菲握手。卡扎菲的警衛人員便阻止人們離開座位靠近卡扎菲。時延春還看到過卡扎菲的敞篷汽車穿過歡呼的人群時,車子開得較慢,而警衛人員,包括女保鏢便分散在車四周,跟著汽車跑起來,以防激動的人群衝到汽車跟前。

關於人們津津樂道的女保鏢,李姝莛也看到過跟在卡扎菲身邊的一位,但她說,那位女保鏢並不像人們傳說中的那樣美艷,而是「膀大腰圓的」。

1982年10月卡扎菲訪華,時延春作為主要譯員參加了這項接待工作的主要活動,與卡扎菲及其身邊人員的接觸機會更多一些。據時瞭解,卡扎菲對此次訪華非常重視。他與隨行人員分乘兩架大型專機相繼抵京。此外,還有不少團員和隨行人員分別來京,整個代表團和隨行人員共達數百人。這些女保鏢出現在電視上格外引人注目,並引起轟動。但在實際接待工作中卻給中方的工作安排帶來了不少困難。

卡扎菲曾不無自豪地跟時延春解讀他的女保鏢思想。卡扎菲說,為了戰勝敵人的進攻,利比亞人民必須武裝起來,必須實行全民皆兵,婦女也不例外。他想利用這些女保鏢向全世界尤其向西方世界顯示,利比亞是堅強的,利比亞正在實行全民皆兵。

「卡扎菲不是中國的朋友」

早在1970年8月,卡扎菲就派他的副手、總理賈盧德訪問「文革」中的中國。但中卡兩國的關係受到現實國家利益和卡扎菲個人性格的影響,也幾經跌宕。賈盧德的訪問中提出請中國以核技術換取利比亞與台灣斷交、與北京建交的建議,這令中國高層極為不悅,毛澤東並未予以接見。中利兩國也直到1978年才正式建立外交關係,這在同屬「第三世界」的非洲大陸並不算早。

在阮次山的訪談中,卡扎菲表示利比亞為了支持維護中國的利益做了很多工作,甚至幫助說服、推動一些原本親近台灣的非洲國家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敦促各國承認一個中國」。

當阮次山問卡扎菲,中美兩國哪個國家更為可靠時,卡扎菲也無比堅定地說道:「毫無疑問、毫不猶豫,是中國。」他還熟練運用毛澤東「三個世界」的理論,表示「我們是中國的好朋友,我們同屬於一個陣營——第三世界」。

但事實上,近年來,尤其2003年聯合國取消對利比亞制裁、利比亞與西方恢復關係後,中國相比西方世界的重要性似乎下降了。卡扎菲也變得對中國不再友好。他曾多次攻擊中國在非洲搞「新殖民主義」,還將中國排除在投資利比亞油氣資源的行列之外。

2006年5月10日,陳水扁秘密訪問利比亞,受到卡扎菲熱情款待。此前,卡扎菲之子賽義夫曾訪問台灣並會晤陳水扁,並對他發出訪問邀請——僅僅3天以後,就是。隨後,當年11月北京舉辦中非論壇首腦峰會之前,卡扎菲曾試圖阻止多位非洲國家領導人出席但未獲成功。非洲49個與中國建交的國家中48個國家的總統或總理到訪北京,但利比亞只派出了一名副外長。

但卡扎菲在中國的聲音並未消失。2007年4月27至28日,武漢大學人文館還召開了卡扎菲思想學術研討會,由利比亞世界綠皮書研究中心和武漢大學阿拉伯研究中心聯合主辦。據武大當時的網頁顯示,來自中國社科院、中央民族大學等機構的數十位專家學者出席了會議。

2011年10月18日,卡扎菲身亡兩天前,外交部非洲司司長盧沙野接受法國《青年非洲》記者Jean-LouisGouraud專訪,稱「卡扎菲不是中國的朋友,相反他是很多西方領導人的座上賓,關係好著呢」。

「革命兄長」的結局

在主持人阮次山的觀察中,卡扎菲講話「細聲細氣」、「非常彬彬有禮」,是一個「有思想的人」。阮次山曾問他,「閣下,您是位作家,熱愛詩歌,這使您擁有浪漫的情懷,那麼您的浪漫主義對治理國家又有何影響呢?」卡扎菲則回答說:「它幫助我建立了夢想,就是讓人民能夠生活得富足,歡樂,浪漫和自由。」

卡扎菲自己的衣著倒也足夠浪漫。曾有人開玩笑說,時裝模特會是比國家元首更適合卡扎菲的職業。在中國前駐也門、敘利亞大使、中國前駐利比亞大使館參贊時延春的眼中,卡扎菲的衣著風格的確讓人印象深刻。時延春回憶稱,在卡扎菲訪華的日子裡,他經常更換服裝,而且每套服裝都很考究。「平時,他喜歡穿傳統的阿拉伯白色長袍,冬天有時會戴著那種呢子縫製的金色斗篷……有時他還會穿著紅綢襯衫和蜥蜴皮的拖鞋會客,現代派頭十足。在正式場合時,卡扎菲會穿白色海軍裝,全是獎章,很威風,有時也穿那種帶拉鎖和紐扣的跳傘服,顯得輕鬆浪漫。」

時延春大使曾恭維卡扎菲說:「不管你穿哪套衣服,你都像一位標準的美男子。」而卡扎菲也自信滿滿地說:「無論我穿何種服裝,都會流行開來。」

如同他的穿衣風格飄忽不定一樣,卡扎菲的秉性也讓人難以捉摸。阮次山在採訪卡扎菲時,他推開事先準備好的沙發,說「我不要坐沙發」,轉而去坐一個「很簡單的塑料椅」;但在唐師曾的記述中,「卡扎菲上校靜坐在棕色大皮沙發裡,兩肘支在一張兩米長、一米寬的白漆木桌上」。

在攝影記者唐師曾的印象裡,卡扎菲鼻尖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羅登斯德花鏡、手持「斑馬」簽字筆,像一個「戴眼鏡的學者」,又令他想起了「托爾斯泰」;但在新華社記者李姝莛的描述中,卡扎菲的特點主要是「敢說」,「就像一個老百姓一樣,想說什麼就說……每次他一說什麼,下面的記者和聽眾都笑得一塌糊塗」。

唐師曾也在文章中記錄自己見到的卡扎菲「無法預測」,「在短短幾分鐘裡,他時而面無表情凝視遠方,時而仰天大笑或勃然大怒聲討美帝暴行。我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像在可可西裡拍野牛那樣單膝點地,以避免因過分緊張而造成的抖動。」

至於講話風格,新華社開羅分社首席記者辛儉強的印象裡,他講話「不著邊際」,「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的邏輯就是想到哪說到哪,有點意識流的感覺」。

辛儉強與同事一起在2011年3月12日抵達利比亞,一名利比亞官員告訴他,當時西方報道一直反卡扎菲,他特別希望新華社為利比亞說話,他說,「你們在利比亞所有費用由國家來承擔」。隨後,卡扎菲的二兒子邀請了全球500名記者去利比亞採訪,全部由利比亞承擔了費用。

可是到了3月15日,所有記者突然得到通知,稱食宿不再免費,由媒體自行支付。而當時這個飯店是指定的,物價奇高。辛儉強說,一個房間每天吃住差不多要500歐元。但新華社的記者又多住了二十多天后,之前的利比亞官員跟他說,「你們走吧,不用付了」。

3月19日下午2點,利比亞新聞部將所有的外國記者都集中到阿齊齊亞兵營參觀,上車以後說,卡扎菲可能要見大家。所有的記者都興奮了。

但辛儉強告訴南方週末記者,被沒收手機的記者在一棟建築中等到晚上,除了周圍嘈雜的、被安排的卡扎菲支持者的歡呼聲外,他們一無所獲。到當晚10點,憤怒的記者們衝破利比亞官員的封鎖,拿到手機後,才發現北約已經轟炸了利比亞!他們的手機幾乎都被國內焦急的同事打爆了。

有的記者認為卡扎菲意圖用這些外媒記者做「人盾」,有的記者則完全不能理解卡扎菲是在玩什麼遊戲。但所有的人都開始意識到,卡扎菲時代的帷幕正在落下。

如今,在卡扎菲已被自己曾經的人民處決之後,時延春大使回憶曾參加的一期電視節目,主持人問,「如果你在卡扎菲身邊,你會對他說什麼?」時延春回答說:「如果你能堅持得住,而且堅持對你有利,就繼續堅持;如果你堅持不住了,那就從善而終……何為『終』,由真主安排。」

後卡扎菲時代困局
      責任編輯: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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