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中國軍網報道,八大地獄之最,稱為無間地獄,為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涅槃經》第十九卷。
多年前,一部香港電影《無間道》向人們講述了臥底是怎樣煉成的。不久前,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的一位臥底首次打開話匣子,向人們透露了他在右翼恐怖組織將近十年的臥底生涯。
兒子眼中的壞蛋父親
在丹的生活中,他的父親約翰·馬修斯一直是一片陰影。每6個月他就要搬一次家,來到一個新的城市、一個新的州,住進一套新的公寓。丹和母親生活在一起,他懷疑自己的父親在從事非法的勾當。他有意疏遠父親,甚至使用繼父的姓氏——坎德蘭德。在丹16歲那年,約翰·馬修斯曾經用公用電話給他打過電話,電話中約翰對丹說,自己將會轉入地下,可能有一天會出現在電視新聞中——身份是美國的頭號通緝犯。
約翰·馬修斯現年59歲,他知道兒子眼中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有問題的越戰老兵、一個偏執狂、一個在工作和婚姻之間徘徊且藐視政府的人。「丹總把我描述成垃圾,」約翰說,「或者是個壞蛋。」
吐露保守了20年的秘密
不久前,33歲的丹將父親送到了鹽湖城聯邦法院門外。在那裡,他們看見了一名頭髮斑白的男子,他自稱為傑西·特倫塔杜,是名律師,他把父子二人帶到了街對面自己的辦公室,在那裡,約翰·馬修斯向傑西·特倫塔杜吐露自己保守了20年的秘密。20年來,丹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為法律所不容,是個白人至上主義者和反政府活動家,但實際上,約翰·馬修斯是聯邦調查局的線人,他假扮成一個極端分子打入極端組織,阻止了多起恐怖襲擊的發生。特倫塔杜回憶說:「丹聽到自己的父親敘述時,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對於丹來說,父親的秘密工作讓他的童年呈現出一片灰色,但是最後,他對約翰·馬修斯說:「你做的一切是非常有意義的。」
一般情況下,FBI的線人很少主動揭穿自己的身份,除非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打入非法世界。約翰·馬修斯主動曝光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得了致命的肺病,而且心臟功能也大大減弱,他希望死前能讓家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我已經沒有很多年可以等了,」他說,「所以我想,讓那些該發生的事情發生吧。」
馬修斯的故事讓我們瞥見了FBI打擊右翼極端主義鬥爭中的情報世界。
極右勢力在增強
沒人能夠忘記1995年4月19日發生在俄克拉何馬城的事情,蒂姆西·麥克維在俄克拉何馬聯邦大廈製造了聳人聽聞的爆炸案,造成168人死亡,其中包括19名6歲以下的兒童。FBI的努力避免了最近幾年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近年來,由於美國經濟的下滑,「愛國者法案」擴大了聯邦政府的權力,但當奧巴馬當選總統後,美國右翼極端勢力開始膨脹起來。根據亞拉巴馬州民權組織「南方貧困法律中心」的數據,自奧巴馬當選總統以來,右翼白人至上主義團體和反政府民兵組織已經如雨後春筍般從149個激增至824個。
國土安全部前國內恐怖主義高級分析師達裡爾·約翰遜說:「今天我們看到的是回潮。」2009年,國土安全部曾在報告中發出警告,稱「右翼極端主義力量正在增強」。而且,今天的極端分子和以前的極端分子不一樣,他們會通過網絡獲取信息,不管是學習製造炸彈還是接受指令,通過社交網絡就可以輕鬆搞定。報告說:他們的暴力行為將造成更為嚴重的後果。
這份報告在遭到保守派的強烈抗議後被迅速收回,但卻是一份有先見之明的報告。幾個月後,在華盛頓的美國大屠殺紀念碑博物館,一名88歲的槍手朝遊客開槍。去年,一個基督教民兵組織的9名成員因密謀殺害密歇根州的一名警官而被捕。今年1月,被部隊清退的賈裡德·李·盧夫勒被控在亞利桑那州圖森市開槍殺害一名聯邦法官。另外,還有亞利桑那州議員加布裡埃爾·吉福茲遇刺受傷的事件。而就在上個月早些時候,FBI在佐治亞州逮捕了4名已經到了領取養老金年齡的男子,他們涉嫌陰謀襲擊政府大樓,並且陰謀釋放生物毒素襲擊政府僱員。
臥底最佳人選
從某些方面來說,約翰·馬修斯是FBI派去打入此類罪犯組織的最佳人選。他和藹可親、十分健談,看上去不像是會刺探別人秘密的人。而且,雖然他後來認識到種族主義是錯誤的,但他承認,自己早年曾經浸染在偏執和極端右翼的語言環境中。即使到了今天,馬修斯在言語中還經常蹦出種族歧視的詞彙來,雖然他使用那些詞彙時更多是出於習慣而不是歧視或仇恨。馬修斯知道,如果讓激進分子控制了美國,後果不堪設想。
「那些人是十足的瘋子,」馬修斯說,「如果他們不喜歡你,就會把你帶出去,給你一槍。他們根本不在乎殺人。這些人認為,如果推翻美國政府,他們可以建立一個更好的世界。當然,這個『更好的世界』其實是個噩夢。」
約翰·馬修斯成長於羅得島州首府普羅維登斯,後來搬遷至加利福尼亞州北部。他高中退學,對那種普通的生活很不滿意,於是加入了海軍陸戰隊。馬修斯的愛國主義熱情都揮灑在了越南戰場上,但是回國後,他感到自己的犧牲並未得到國人的尊重,他還發現,自己的許多朋友都因為在越戰中暴露在美軍使用的落葉劑中而得了病。他們的病越嚴重,馬修斯就越不相信當局。
回國後的馬修斯一開始找不到工作,於是他加入了羅得島州國民警衛隊,後來還從事過一系列「古怪」的工作。在俄亥俄州皮誇市,他在回收廠幹過;他還當過大峽谷的導遊。他曾4次結婚,但又4次離婚。「最後一次是最艱難的,」馬修斯說,「我們在一起20年,但我還是像小伙子一樣很衝動,我對妻子說:『如果你覺得別的男人比我好,那你就走,我不會攔你的。』」
一次聚會讓馬修斯覺醒
馬修斯曾經長期混跡於極端分子圈中,但1990年9月的一件事,讓他認清了極右派的危險。在拉斯維加斯,一本受軍人和武器愛好者喜愛的雜誌舉辦一個表彰會。馬修斯參加了那個聚會。那個週末,現場人很多,儘是些熱愛祖國但痛恨政府的持槍男子。當時的情況是:美國經濟一團糟,海灣戰爭即將打響,而當時的美國總統老布什正在大談「世界新秩序」。
在這次聚會中,馬修斯花了一上午參加了一個有關「在政府垮臺的情況下生存」的研討會,又花了一個下午參加了一個有關「發射自動武器」的研討會。到了晚上,與會者齊聚一堂,一邊玩21點一邊大談政治。
聚會上馬修斯遇到了湯姆·波西,美國准軍事組織「公民物資援助」的負責人。20世紀80年代,「公民物資援助」曾經受到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和中央情報局的暗中支持,訓練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裝,據稱裡根曾經把波西稱為「國寶」。但是尼加拉瓜戰爭一結束,政治氛圍就變得對波西十分不利了。有消息說美國曾經找僱傭軍幫助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裝,而波西則受到走私武器的指控,雖然最終他打贏了官司,卻支付了大量的律師費。他對他的朋友說,美國政府把他「搾乾」了。
馬修斯1985年加入過「公民物資援助」,並且去尼加拉瓜幫助過該國反政府武裝。他說:「尼加拉瓜戰爭期間,我覺得波西就是整個世界,他是個偉大的人,正在幫助自由戰士進行一項偉大的事業。但是,當戰爭結束後,他失去了一切的名聲和榮耀,他在努力抓住什麼東西。」
在拉斯維加斯的最後一個晚上,波西和馬修斯穿著當年「公民物資援助」的制服坐在大宴會廳裡,波西斜著身子問馬修斯:「你能幫我到亞拉巴馬州布朗輪渡核電廠的自動武器庫裡偷東西嗎?」波西認為美國第二次革命迫在眉睫,他希望通過出售偷來的武器為組織籌集資金。波西還說,為了幫他們完成偷竊任務後逃跑,他計劃在核電廠的控制室安放炸彈。波西說他花了半年的時間來策劃這個方案。
波西說話時,馬修斯邊點頭邊微笑,但在內心裡,他被嚇壞了。他不喜歡輻射,也不喜歡化學品。
決定給FBI當臥底
回到家裡,馬修斯給當地的FBI辦公室打了電話。第二天,一名FBI工作人員到了他家,馬修斯把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幾天後,那名工作人員打電話給他,問他是否願意擔當FBI的線人。當線人的報酬並不是很高,大約每週500美元,另外還有一些額外的補貼;而當線人的危險性是非常高的。但是馬修斯覺得,自己該做些正確的事了。
不久之後,馬修斯開始為FBI工作,他瞭解到波西已經取消了搶劫布朗輪渡核電廠的計劃,因為美國的第二次革命並沒有像他料想的那樣迫在眉睫。然而,波西有很多其他非法撈錢的勾當。
和極端分子打成一片
於是,從1991年春天開始,在將近10年的時間裡,馬修斯一直跟著波西東奔西跑,他搜集波西的犯罪證據,等待FBI的指令,將波西繩之於法。而這段時間對於他的妻子和幾段婚姻中產生的5個孩子來說,他成了一個陌生人。
根據聯絡員的指令,馬修斯跟著波西和其他一些人走遍了整個美國,他和三K黨成員一起參加舞會,在停車場和加油站出售武器,還經常進行槍械表演,成了准軍事組織的熟臉。極端主義領導人成了他家的常客,有時還在他家過夜,他們也經常邀請馬修斯到自己家。馬修斯回憶道:「他們覺得我值得信賴。」
事實證明,他很勝任這份工作。馬修斯說:「很久以前我就學會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偷聽別人講話。那裡99%都是有故事的人,他們總是想把自己的故事說給別人聽。如果你只是坐在角落裡,或者不停地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他們就會對你視而不見。」一個曾經與馬修斯一起工作過的FBI官員說:「線人幾乎不會得到我們真正的信任。他們總被認為是骯髒的和不誠實的。但是我們需要馬修斯那樣的人完成工作,馬修斯看上去對我很真誠,他真的想幫忙。」
不管出去多少天,只要馬修斯一回到家,他就要與FBI的聯絡員聯繫,他的聯絡員名叫唐納德·加勒特,曾經是陸軍情報官,加勒特是一個非洲裔美國人,總喜歡穿著漂亮的西服、保持著油光珵亮的髮型。他與馬修斯的會面地點一般是廢棄的停車場,他會給馬修斯新的指令,並且支付他的報酬。
馬修斯的任務是接近波西,在FBI的文件中,波西的陰謀從製造偽鈔到企圖炸毀亞拉巴馬州的天然氣和電力線路,應有盡有。他十分能吹,FBI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把自己的誇誇其談變成實際行動。
通過波西,馬修斯得以監視民兵運動。比如,波西在亞利桑那州的一個同夥計劃用自製的迫擊炮攻擊國稅代理機構。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馬修斯跟著這個同夥在全國各地亂竄,他們一起住汽車旅館,通過網絡與其他右翼極端分子聯絡。馬修斯說:「我開著裝著炸藥的車在全國亂轉,夜裡睡覺都要睜一隻眼,因為我旁邊這傢伙是個瘋子,他甚至認為,美國所有失蹤的孩子都是外星人綁走的,外星人把他們煮了吃了。我參加過兩場戰爭,但沒有一場像與國內恐怖主義作戰這樣累。」
臥底之外,還有臥底
馬修斯很快就瞭解到,FBI的臥底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1992年初,馬修斯和波西到了得克薩斯州的奧斯丁市,在那裡他們會見一個前三K黨頭目,此人現在是得克薩斯准軍事組織「得州民兵預備役」的首領。FBI正在調查「得州民兵預備役」的一系列罪行,包括通過得克薩斯一家槍械店洗錢、報復當地執法部門、購買從軍事基地偷來的槍支、企圖炸毀亞拉巴馬州國民警衛隊車隊以及威脅殺死兩名FBI特工等。
那位「得州民兵預備役」首領帶來了一個名叫戴維的越戰老兵,那是一名不起眼的男子,穿著一件綠色夾克,剃著當時流行的光頭。馬修斯回憶說,他們在城市郊區一間發著霉味的酒店房間裡會面。波西大談世界新秩序,對於他那樣的極端分子來說,世界新秩序意味著他們要受各種國際組織的統治。戴維說他是一幫汽車強盜的頭頭,他會用他們搶來的錢支持極右運動。馬修斯說:「我們看上去感覺不錯,戴維讓我們知道了有錢可用。」
幾個月過去了,馬修斯和波西把運動的高級成員都介紹給了他們的新朋友戴維。但馬修斯開始懷疑,如果戴維手下真的有個汽車搶劫團伙,並且搶了不少錢,為什麼他沒聽到有搶劫案發生?馬修斯問了加勒特和他的其他幾個聯絡員,但他們拒絕回答。最終,馬修斯的懷疑得到了證實,戴維是臥底。他們在得克薩斯酒店的那次談話被竊聽了。
馬修斯感到自己遭到了背叛,畢竟,戴維知道他的身份,他對戴維卻一無所知,很明顯,FBI對自己並不信任。但加勒特向他保證不存在這樣的事,他才堅持了下來。現在,他和戴維有時還會碰到一起,但他們並不執行同樣的任務,而是有著各自的目標。
夜視鏡交易
1992年9月的一個早晨,在田納西州本頓市,馬修斯遇到了戴維和波西,他們在參加美國手槍和步槍協會年會。馬修斯盡量和戴維保持距離。會議現場的氣氛有些緊張:身穿迷彩服手持半自動手槍的警衛在會場巡邏。馬修斯想起了一個月前在愛達荷州,極右分子剛剛發動過一起恐怖襲擊。是像波西那樣的極右分子突然發現世界新秩序就在眼前,開始行動了嗎?
會議結束後,戴維和波西出來上了波西的車。幾個月來,他們一直希望做成武器交易。波西向戴維誇口說能提供幾枚毒刺導彈,每枚售價4萬美元。但那天晚上,波西只拿出幾隻夜視鏡,戴維給了波西7500美元。分手前,戴維對波西說,他還需要更多的夜視鏡,並問這些夜視鏡是哪來的。波西說一個星期之內他會拿到一些TNT和C-4炸藥,這些夜視鏡則來自「黑市」。
夭折的槍擊FBI特工事件
1993年的春天,波西似乎再次認為革命就在眼前。聯邦特工和宗教分裂主義分子在得克薩斯州韋科市對峙。波西又開始做夢,他告訴馬修斯上帝指示他領導一場運動推翻美國政府。他重提搶劫布朗渡輪核電廠軍械庫的計劃,同時憋足了勁要炸天然氣和電力線路。馬修斯非常想干預波西的計劃,雖然他知道,作為一個線人,他能做的有限。
在某種程度上,馬修斯有些同情波西對政府的仇恨,他對日益增長的聯邦政府的權力也很擔心,但他並不同意極端分子的做法,馬修斯發洩不滿的方式肯定不是殺害警察或FBI特工。
1993年4月一個星期六的上午,馬修斯、波西和波西的兩個同夥坐在一家麥當勞裡討論革命。突然,波西發現兩名男子坐在一輛熄火的汽車裡看著餐廳。波西和他的朋友們爬上自己的車子朝那輛車開去。
「如果車裡是政府特工,我們怎麼辦?」波西的一個朋友問。
「如果是政府特工,就朝他們開槍。」波西一邊回答,一邊掏出了手槍放在兩腿之間。
為了避免遭到懷疑,馬修斯也掏出了槍,但他很快就開始勸說波西不要攻擊那輛車。他知道車內是FBI的特工,如果波西朝他們開火,馬修斯將不得不射殺波西。萬幸的是,當波西把車開到那裡時,特工已經不見了。
協助抓捕波西
接下來的幾個月中,馬修斯一直找機會從波西和他的年輕助手口中套出他們的「革命計劃」。例如,5月的一天晚上,馬修斯坐在波西家的客廳,和波西只有十幾歲的兒子馬蒂閒聊。當晚早些時候,馬修斯和波西拜訪過一個朋友家,並且討論了進行搶劫布朗輪渡核電廠的訓練事宜。波西說,兩周內將會進行搶劫計劃的「試運行」。
看見父親已經睡著了,馬蒂·波西表示,他擔心如果父親被抓,自己和母親將會失去房子。馬修斯記得自己對馬蒂說,他將會勸告他的父親。幾天後,馬修斯來到波西家時,偷聽到了馬蒂和他的父親在廚房爭吵。馬蒂說:「如果他們來抓你,這個家以後怎麼辦?」
然而,到了9月份波西仍然在提他的搶劫布朗輪渡核電廠軍械庫的計劃,並且打算破壞附近的天然氣和電力線路。一個五人小組將潛入軍械庫竊取武器,他們已經打通了幾個衛兵,同意幫助他們。
FBI認識到核電廠的防衛非常薄弱,於是決定採取行動。為了減低傷亡,加勒特給馬修斯打了個電話,問他波西在什麼時候最有可能不攜帶武器。馬修斯告訴他,波西去郵寄包裹時總把手槍留在放手套的抽屜中。9月9日,一組FBI特工在亞拉巴馬州迪凱特市一家郵局包圍了波西。波西身上果然沒有武器,當場投降。
出庭作證讓極右分子坐牢
波西被捕後,FBI給馬修斯變更了社會保險號碼,並幫他和他的家人搬到加利福尼亞州的斯托克頓市。當波西受審時,馬修斯被帶到亞拉巴馬州的蒙哥馬利出庭作證。儘管有幾百小時的談話錄音和錄像,但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只能起訴波西購買和銷售被盜夜視鏡,其他罪名都證據不足。
出庭當天,有幾個FBI特工到機場把馬修斯接到法庭。馬修斯穿著褐色的夾克,打著褐色的領帶,頭髮梳理得異常整齊。當他走進法庭時,可以看到波西臉上的厭惡表情,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我很害怕,」馬修斯說,「在法庭上沒人不害怕。因為你希望每個人都相信你,你不想把事情搞砸。」
檢察官開始對馬修斯提問,他的問題是關於馬修斯和波西以及戴維的夜視鏡交易的。馬修斯提供了幾段錄音支持自己的證詞,然後就起身離場。他還是在FBI特工的護送下離開法庭,幾個小時後,他登上了去亞利桑那州的飛機。最終波西被判處兩年徒刑,外加2萬美元罰款。
名字被FBI洩露
今年早些時候的一天下午,馬修斯坐在公寓的沙發上思考自己的一生。廚房裡掛著FBI頒發給他的牌匾,上面寫著:約翰·W·馬修斯——在協助美國聯邦調查局打擊國內恐怖主義方面做出傑出貢獻,特頒此匾表示嘉獎。
從2001年放棄這份工作後,馬修斯彷彿在地獄中度過了十年。他的兒子科恩因患腦癱8歲就死了,他的妻子為此與他離婚,20年的感情就此了結。
此後不久,馬修斯的身體受到越戰後遺症的影響越來越明顯,因為越戰時暴露在落葉劑中,馬修斯患上了糖尿病,心臟功能也減弱,最嚴重的是,軍事石棉對他的肺部造成了嚴重的破壞。2008年,他進醫院進行結腸鏡檢查,他開始失控流血,他的心臟兩次停止跳動,兩次都是醫生把他救了回來。
在今年又一次進入醫院急診室後,馬修斯說,他在不停地思考,他的家庭究竟對自己瞭解多少?過去的這些年中,自己究竟做出了怎樣的犧牲?他甚至懷疑,會否有人洩露秘密,把他的名字和FBI聯繫在一起?於是他開始在網上搜索。
他搜到了一篇由傑西·特倫塔杜撰寫的文章。傑西·特倫塔杜是鹽湖城的一名律師,15年來,他一直試圖證明FBI殺了他的兄弟肯尼。在俄克拉何馬大爆炸發生後不久,FBI拙劣的審訊造成了肯尼的死亡。特倫塔杜和家人懸賞100萬美元給那些能提供證據證明FBI在法庭上撒謊,掩蓋調查過程中的錯誤和忽視證據的行為。
特倫塔杜相信,FBI把他的弟弟和白人至上主義者、銀行劫匪、「雅利安共和軍」成員肯尼弄混了。雖然多年來FBI一直聲稱俄克拉何馬爆炸為麥克維一人所為,但特倫塔杜掌握了麥克維和「雅利安共和軍」有密切聯繫的證據。特倫塔杜認為,FBI一定也掌握了這些證據,所以在調查「雅利安共和軍」時誤審了自己的弟弟,並致其死亡。
不過,讓馬修斯感到後脊背發涼的是,這篇文章中不止一次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這篇文章就掛在網上。馬修斯感到很憤怒:「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像個好孩子一樣管好自己的嘴巴,但FBI卻洩露了我的名字,還任由其出現在網上,這是什麼意思?」
說出一切
非常生氣的馬修斯覺得自己有可能幫到特倫塔杜,於是讓兒子丹開車把自己送到鹽湖城特倫塔杜的辦公樓下。考慮到自己的健康狀況,他不再關心自己的講述會對FBI或者犯罪團伙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以他多年對右翼極端分子行事方式的瞭解,他的孩子們也是安全的。
在將自己的經歷一吐為快後,約翰·馬修斯和丹起身告辭。外面陽光明媚,空氣溫暖。在回家的路上,馬修斯和丹很少交談,這一刻,他們不需要說話,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實際上,他們已經知道了彼此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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