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大公網報道,在北京四中,與一群高幹子弟高呼「未來的中國,我們來引領!」,興奮得滿臉通紅;在離開大連出任遼寧省長的歡送現場,保鏢簇擁下高舉雙臂向民眾高呼「謝謝大家」;在重慶,對媒體、對到訪的各國政要侃侃而談,甚至對中央領導同志親切地省去姓氏直呼「某某同志、某某大姐」。
這就是薄熙來,中南海大院長大的紅色弟子,憑著一般民眾所望塵莫及的政治資本,善公關、廣交遊,高調而身有所動、「志遠」而心有所謀;媒體行銷、政要站台、觀眾歡呼,所有西方競爭性政治的必須要素,都在其政治運作中被調動到最大程度,在傳統的中共官場裡掀起了波瀾——最終,自身也成了中共官場的異數。
薄熙來的政治起點
出生於中共建政前3個月的薄熙來,自小成長於中南海大院,中學時代入讀北京四中——一所創辦於清朝末年、位於皇城根下、當年僅供王公貴族子弟就讀的紅色學校。1978年,薄熙來入讀北京大學(其前身京師大學堂同樣創辦於清朝末年),僅一年後即轉入社科院研究生院國際新聞學專業攻讀碩士學位,1982年畢業後即進入中央辦公廳工作。
在1980年代初特殊的政治經濟環境下,高幹子弟也面臨抉擇,經商與從政成為兩個明確選項。已有兩年中辦工作經歷的薄熙來選擇仕途,於1984年「外放」遼寧金縣出任縣委副書記。自此,薄熙來在中共官場的台階上拾級而上,2000年晉陞為遼寧省長,用18年時間完成了從大學畢業到正省部級的政治積累。據大公網《北京觀察》欄目統計,中共官員這一歷程的平均耗時為30.86年。
有學者比喻,中共的官場競爭猶如蹦極,而薄熙來則猶如栓有保險繩的選手,總能保證其沿著一個方向快速往上爬升。如此的政治起點,為薄熙來高調的執政風格奠定了政治基礎。
薄熙來的「西方政治學」
在大連,足球、女騎警,為薄熙來賺足了眼球。「大連人熱愛足球,大連是中國引以為豪的足球之城」——彩色紙片飄舞,薄熙來聲音高亢,數萬名觀眾當場爆發出雷鳴般掌聲。這一幕發生在2000年10月的大連體育場,實德隊第五次奪冠,薄熙來與每位隊員緊緊握手。據當時的足球圈人士透露,為爭取到中國最優秀的鋒線隊員,薄熙來親自打電話遊說。每當球隊凱旋,薄熙來都親自到機場迎接,他也因此被譽為「足球市長」。此外,誕生於大連的全國首支農民樂團、全國第一支女子騎警隊,一系列頗為吸引媒體眼球的名詞,均出自薄熙來之手。
在商務部,流利的英文、硬朗的形象、強硬的立場,為其贏得「中國名片」之譽。薄熙來在對外談判中以自己擅長的英語為武器,給海外談判對手留下深刻印象。2004年5月,薄熙來隨團出訪,在歐盟官員面前的致辭常被提及:「中國每天要迎來4萬4千名新生兒,吃掉160萬頭肉豬。我們的總理要給年輕人受教育的機會、向成年人提供就業崗位、還要關懷照顧老年人,真的非常操勞。」不打官腔,又巧妙地褒獎了自己的上司。在部門管理上,薄熙來延續鐵腕作風。據當時與薄熙來有商務談判經歷的人士披露,薄熙來在聯繫副局級幹部時都親自打電話,當時的幹部們都表示:「不知道何時會接到電話,24小時都處在『待命狀態』。」1米85的身高、鐵腕的作風、流利的英語,薄熙來精練、專注的職業政治官員形象獲得媒體一致的好感,人民網、新華網等中國官方媒體當時都不吝「明星部長」、「中國名片」等譽美之詞。
在重慶,唱紅打黑,為薄熙來提供了更大的交遊平台。2011年6月,重慶舉行萬人紅歌會,「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基辛格博士親臨重慶出席並發表祝詞,稱「我驚喜地看到重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薄熙來在隨後的即席講話中籍著對基辛格的感謝歷數了自毛澤東以來的中共最高領導人,將紅歌會的政治意涵提到了相應高度。除了基辛格,薄熙來治理重慶四年多時間裡,還有更多外國政要應邀訪渝,包括現任英國首相卡梅倫,加拿大前總理克雷蒂安和現總理哈珀,德國前總理施羅德和法國前總理拉法蘭等。此外,類似世行等國外組織和協會等也是薄熙來頻繁會見的群體。
在媒體方面,原本就被定位為「中共喉舌」的中共官方媒體更被薄熙來純熟利用。薄熙來到重慶後,《重慶日報》始現以「肖竹」為筆名的頭版文章,內容主要是薄熙來開會、會見等各種場合的講話。在見報文章中,薄熙來講話通常以小標題的形式全文發佈。例如,2011年12月21日對市委全會的報道中,以14個小標題幾乎全文轉述了薄熙來的講話。不僅篇幅,有關薄熙來的報道語言也極為鮮活,往往引用薄的原話。在上述同一篇報道中,此類小標題屢見不鮮:「群眾是明眼人,幹部德才好不好,實績怎麼樣,群眾清楚,也最有發言權」、「政法隊伍就是要鎮得住壞人、幫得了百姓、管得住自己」。除了市委全委會,薄熙來在重慶的各類會見、研討會發言等也通常以此規格發表。薄熙來治下《重慶日報》的這一報道風格,在中共各級黨報中極為罕見。
保鏢簇擁下的民眾歡呼、與人群的一一握手、政要的站台、個性化語言的媒體展示——單從表面看如此場景,彷彿置身歐美諸國的總統競選現場,現代政治競爭的各類要素均被進行了最大程度的調動。
當「西方政治學」遭遇「薄氏邏輯」
9月28日,中共政治局作出決定,薄熙來被開除黨籍和公職,移送司法。至此,這名原本的中南海子弟不再是中共的同志,紅二代也將變成階下囚。
如上回顧薄熙來的政治生涯,從遼寧到商務部到重慶,無論是地方基層官員還是部委首長抑或執政一方的政治局大員,在一個單一的面向上,其執政手法均極致演繹了西方政治學定義之下的政治遊戲:鮮明個性的政治語言、與傳媒的良好溝通;更加敢於公開表達自身的政策主張、更加善於展示個人形象、更加懂得如何收集民意、更加嫻熟於對媒體的利用等等。
不過,這一所謂經典的西方政治學遊戲,當遭遇「薄氏邏輯」時,我們看到的卻非單一面向的簡單事實,而是一個「一體兩面」的怪胎:民意的歡呼並非自下而上的擁戴而更多是自上而下的動員,政要的站台並非志同道合的攜手奮進而是對薄本人未來仕途的揣測,媒體的應用更多是承擔傳統典型意義上的喉舌作用——動員、逢迎、喉舌,一個個我們耳熟能詳了幾十年的政治詞彙。因此,因涉嫌嚴重違紀,薄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移送司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