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2009年8月20日,鄧文迪邀請前英國首相布萊爾的妻子切麗與網友對話,推介切麗的自傳《道出真我》。布萊爾和鄧文迪是非常好的朋友,對鄧的評價很高。
據南方人物周刊報道,麥克爾•沃爾夫(Michael Wolff),59歲媒體人,默多克傳記(2008年12月2日出版的《新聞擁有者:在默多克的神秘王國裡》)的作者——因部分內容觸怒默多克曾受到多方施壓,目前仍從事默多克生涯寫作——就6月13日默鄧離婚消息在法國接受了本刊電話專訪。
沃爾夫從2007年夏撰寫新聞集團收購《華爾街日報》母公司道瓊斯集團開始走近這位傳媒大佬。在默多克和他強勢的前任公關經理Gary Ginsberg慷慨又自負的許可下,他得到前所未有的「靠近」。
沃爾夫和默多克留下50小時的談話錄音。他還採訪了核心集團和直系親屬——包括鄧文迪在內的妻子、女兒、兒子、女婿、姐姐和外甥;而默多克的母親Dame Elisabeth,當沃爾夫到澳大利亞拜訪她時,老太太直嘀咕:「真奇怪他(指兒子)會幫你寫這本書(指傳記),他壓根兒沒讀過一本傳記。」
沃爾夫後來說,他之所以有這份靠近的幸運,是因為當時的默多克完全沉浸在50億美元收購道瓊斯、擺平過去許多年裡時不時刊登令他不快報道的《華爾街日報》的壯舉的膨脹感裡——這些報道竟然取笑他的華裔新娘,取笑在她的影響下他暫別英式雙排扣西裝穿起黑色套頭衫、早餐改喝配有水果的豆漿,以及,他用了偉哥。而默多克的雄心還在生長,他曾對沃爾夫說:這本書寫早了,待我買下《紐約時報》才正當時。
沃爾夫的寫作歷時一年。他說,當我進出這個傳媒帝國時,就像個打醬油的,沒人在意我在做什麼。而當默多克通過女婿拿到了手稿複印件,讀完前4章後,在一天之內給沃爾夫留下了超過12條語音留言,一條比一條間隔短,口氣堅硬而憤怒,表示「嚴重關注事實」。
默多克最反對的情節包括:1968年《每日鏡報》的發行;他對公司COO Peter Chernin的堅定攻擊(2009年夏天被趕走,換上長子繼位);對福克斯新聞(Fox News)一把手Roger Alice的嘲弄——雖然在他漫談式的受訪風格裡,他講得很起勁。還有,披露他與鄧文迪擦出火花、墮入愛河的確切時間,這牽涉到默多克是否發生婚外情。
公關經理Ginsberg因此受罰。他在2009年11月丟了飯碗,據沃爾夫推測,他沒有如默多克預想般給自傳相應部分消毒,當然,也有集團內部矛盾和高層鬥爭的因素。
而沃爾夫後來的遭遇則像極了福克斯公司拍攝過的那些亡命天涯追殺大片的情節:收到恐嚇電話、被曝光與比他小27歲的實習生有染繼而引發離婚——當他與妻女走在離婚法庭的過道裡,被默多克旗下的那些小報記者們一路狂拍……紐約的媒體同行多半並不同情他,稱這是「雞蛋碰石頭」——誰讓沃爾夫自己那麼熱衷於傳播小道消息?
這場鬥爭似乎是從沃爾夫在網上公開那50小時訪談錄音而有了轉機的。後來發生的故事,當事人語焉不詳。接受本刊採訪時,沃爾夫先生顯然已走出了撰寫默多克傳記之後那段日子的憤怒和恐懼,他不再稱那位採訪對象是「婊子養的」。他措辭謹慎,並透露自己仍在跟蹤默多克的事業和生活。
在2010年受訪時,沃爾夫對坐在對面的記者說:默多克的道德中心跟你跟我都不同;實際上,他看自己也是分裂的;護衛他的公司、他的家族、他的帝國,一旦意識到威脅,他會做出任何事情。
即使在最受擠壓的日子裡,沃爾夫仍然佩服默多克。他說,默多克真正懂得新聞的工藝和文化,你可以說他冷酷無情、毫無道德感、令人憎惡,但他不是一個售賣微不足道的電視秀和電影的小販,雖然他大部分的錢是從那裡掙來的;他是世界上最偉大新聞集團的所有者,他始終是業內王者。
記者:說說你首次遇見鄧文迪。
沃爾夫:首次和Wendi見面是2007年在新聞集團總部辦公室裡,我當時正為默多克先生撰寫傳記,所以前往進行外圍採訪。她剛從健身房出來,穿著健身服。通過見面交談,我覺得她是個有魅力(charming)、有能力、有智慧(intelligent)、多元化(dynamic)、熱情(enthusiastic)、有趣(funny)、讓人高興(pleasant)的人。她令人難以置信。
記者:在西方男人眼中,她性感嗎?
沃爾夫:我現在可以說她很hot。她非常吸引人,自信,迷人。她能讓人感覺到她希望身邊的人都喜歡她。
記者:在2007-2008歷時一年的傳記寫作中,你是如何處理鄧文迪這個部分的?你做外圍採訪時,人們是如何談論她的?
沃爾夫:我把Wendi作為默多克家族的成員來寫。我把她描寫成一個有野心又有智慧的女人。之所以覺得她有智慧,是因為我覺得她很聰明地理解了她在默多克家族裡比較艱難的地位。
採訪時,我發現公司內部的人對她的態度也是兩極化的:有人很喜歡她,覺得她有智慧、吸引力;但也有很多人很討厭她,覺得她太有野心、太有侵略性、太中國化(too Chinese)了——她那與生俱來的口音很重的英語和她對很多事情的激進表現。
記者:你認識安娜(Anna Torv,默多克的第二位妻子)麼?聽說她也是位記者。你跟她聊過她的從中國冒出來的敵人麼?
沃爾夫:Wendi是我惟一採訪過的Rupert的妻子。我沒被允許去訪問之前的兩位夫人。但我跟安娜的兒子談起過她。她肯定會反感這個從中國來的更年輕的女人(鄧比安娜小20歲),也為她取代自己的位置傷心失望。我覺得安娜的確會認為Wendi刻意介入了她和Rupert的婚姻,但理論上她會更多地責怪Rupert,而不是一味討厭Wendi。
記者:默多克先生是如何處理他的第一次離婚的?第一任妻子是誰?是不是他長子的母親?
沃爾夫:我沒有採訪過他的第一位妻子,但我有一些瞭解:Rupert的長女是她生的。她和Rupert的婚姻關係結束得非常不愉快。總的說來,那對Rupert是非常不愉快的回憶,他在跟我談話時多次強調不愉快。具體原因我並不清楚,有很多因素促使他們結束這段不愉快的關係。但是離婚後,Rupert還是持續支持和幫助他的前妻。他們的女兒也基本上都是由Rupert撫養長大的。
記者:你在報道中曾說,你認為默多克是「真的」愛鄧文迪。據你的觀察和理解,他愛她的什麼?
沃爾夫:我覺得他曾經真的愛過Wendi,很愛,雖然他沒有和我直接說過這種喜愛。但在我們的談話中,Rupert經常提到Wendi。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愛Wendi,我猜想可能是他和Wendi有很多共同的目標、共有的利益,他們都很有野心與慾望,可以互相扶持幫助。
記者:有一種說法,鄧文迪是那個把默多克重新點燃的女人。她的個性看起來跟他完全不同,但他們明顯又有相同之處,如你所說:野心、佔有、締造一個王國。在你看來,這兩個人,誰更強?
沃爾夫:在我看來他們兩個都是很強的強人。當然,Rupert在家庭和事業中都佔著統治主導的地位。但是我覺得Wendi在他們二人的這段關係中非常地強,而Rupert則有些被動。Wendi對Rupert很有影響力,包括如何去做一個父親,如何結交更年輕、更有活力的互聯網圈子。
記者:在中國,有人從他們的關係聯想到毛澤東與江青,一個帝國中的主僕式關係——心腹最後失去主人的寵愛。你覺得呢?
沃爾夫:我完全不這麼看。我說過,Rupert在感情裡相對被動,而Wendi在他們14到15年的關係裡,占主導地位。但Wendi也依賴Rupert,她會聽取來自Rupert的正確意見,通過Rupert的眼睛去看更寬廣的世界,通過Rupert結識許多強大的人。
記者:有傳聞說,默多克之所以娶鄧文迪,跟他的中國戰略有關。而今天,他要撤出中國市場了。
沃爾夫:我覺得Rupert對中國市場非常有興趣,他可以和Wendi分享許多有關中國市場的消息、想法和利益。但我不覺得Wendi是Rupert進入中國市場的工具。很顯然,Wendi對於新聞集團在中國的戰略和經營提供了大的幫助。我也不覺得他們離婚會影響新聞集團的中國戰略。我覺得新聞集團在中國經營得並不好,中國市場在整個新聞集團的業務中影響力也有限,他們做的決定一定是根據他們的業績和長遠戰略的需要,和Rupert的婚姻無關。
記者:有消息說,在默多克之前,鄧文迪有過3次婚姻。嫁給Jake Cherry先生之前,她是不是已婚?對方是誰?
沃爾夫:Wendi在Rupert之前只有一任丈夫,她只有兩次婚姻。文迪的前夫就是Cherry。之後雖有一個她公開承認為丈夫的男人(註:指David Wolf,現為沃爾夫集團亞洲區總裁兼CEO),但他們沒辦結婚手續。
記者:針對西方媒體相當一致的說法「無可挽回的破裂」,請允許我問一個法律問題:根據紐約州法律,曼哈頓地方法院一定會支持這項離婚申請麼?一周過去了,據你所知,鄧文迪有沒有為捍衛、挽回這樁婚姻做些什麼?
沃爾夫:我不能從法律角度提供什麼意見,我不是這方面專家。但以我對Rupert的瞭解,他的決定一般不會改變。他說結束那麼一定是結束了。也許Wendi會努力挽救婚姻,也許會有轉機,但Rupert是想清楚了才會做決定的人。當然不排除別的可能,還是那句話:一切皆有可能。
記者:神秘的婚前協議是這樁離婚事件數學(金錢)部分的關鍵,對其內容,你瞭解多少?
沃爾夫:我瞭解到他們婚前有很多協議,而在婚後又有兩個協議。對於條款我基本一無所知。我只知道她不會得到任何在新聞集團的職位,他們會一起撫養他們的孩子。對於他們離婚後,Wendi會得到什麼的條款我不是很清楚。我覺得Rupert死後或他們離婚了,Wendi可能會得到每個禮拜幾百美金。
記者:你相信默多克是因為緋聞提出離婚的傳聞嗎?據我們所知,緋聞男主角目前已增至兩位——除了托尼•布萊爾先生,還有某著名網站創始人Chris DeWolfe。
沃爾夫:現在緋聞很多,但也無從驗證,所以我不發表任何評論。
記者:你曾經在鄧文迪的引薦下採訪了英國前首相布萊爾先生,能說說那次經歷麼?
沃爾夫:可以。我在採訪Wendi時,她主動問我採訪Tony了嗎?我問Tony是誰,她說是Tony Blair。我說我沒有任何途徑去找他。Wendi就說她可以幫我。她馬上發了郵件,幫我聯繫,48小時之內就敲定我可以去採訪Blair先生。我在採訪時提及Wendi,Blair對她評價很高。我感覺他非常喜歡她(fond of her),他們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而且他會一直喜歡她(continue liking her)。
記者:從你的文章中,我感覺鄧文迪和她丈夫之間的分歧,似乎是從她對影視業的非常興趣開始的。是這樣嗎?
沃爾夫:我覺得不是。夫妻總有偶爾的矛盾。這個應該不是他們矛盾的起源。
記者:也是從你的文章中,我們知道至少在2006年,默多克已公開談論他與妻子的分歧。他們到底分歧在哪裡?鄧文迪想要什麼?
沃爾夫:具體我不清楚,我也沒遇見過他們吵架的時候。但我知道他們對政治的觀點可能會有不同。具體的真的很難說,我不是當事人,無法提供細節。我覺得Wendi想要的很多,最大的感覺是她會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去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提升自己的地位。
記者:默多克曾經對他的長子Lachlan下結論說,娶鄧文迪是「一個錯誤」,這是在2008年12月傳記出版之前還是之後的事?如果是之後,你怎樣處理你的好奇心?
沃爾夫:是傳記發表之後的事情。你知道,Rupert的孩子們都非常不喜歡Wendi,而他的母親始終拒絕見她,她在默多克家族處境很困難。所以這話傳出來很正常。我會繼續為Rupert和他公司還有家庭寫傳記。
記者:你說過,所有的人都在推測哪裡出了錯。在這些推測中,你覺得比較接近事實的有哪些?
沃爾夫:我覺得最近的事實是,Rupert一定是背著Wendi準備了離婚。Wendi非常驚訝。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未來我會調查並披露這段離婚背後的故事。
記者:你曾用許多詞語形容過默多克這個人,譬如說,冷的、自負的、皺著眉的。你能用一段話概括他的性格麼?
沃爾夫:他一生掙扎著去使自己強大、自負、自我,但實際上他已經足夠強大自我了。他能控制很多事情,但同時他還會花大把的時間關心自己的孩子們。這在現實裡很難得。
記者:我們注意到,幾乎所有西方媒體對鄧文迪的最初報道是相當有色彩和情緒的,但隨著默多克收購了《華爾街日報》的母公司道瓊斯,媒體的表現是否有過一些變化?而在6月13日以後,他們的態度是否又有變化?
沃爾夫:當然會有變化。我覺得西方媒體之前的某些評價有失公允,之後媒體態度的轉變也令我覺得有趣。現在可能又要變了。Rupert對Wendi的負面報道的態度,我沒有直接問過。但是我知道Wendi傷心,Rupert也會跟著低落。
記者:鄧文迪曾對媒體說,沒有默多克,她仍會過上她想要的生活。你怎麼看?
沃爾夫:我認為她可能會的。她很有能力,也有野心。她擅於抓住機會,也有意識地在擴大自己的社交圈。我相信她有能力做到。
記者:鄧文迪有沒有刷新你對中國女性的看法?
沃爾夫:怎麼說呢……在此之前,我對中國女性沒有任何固定印象。
記者:除了野心、慾望、不擇手段,鄧文迪身上有沒有你欣賞的東西?
沃爾夫:她很直接,直接到她的行為處事就像一個西方人。
記者:她現在在哪裡?
沃爾夫:現在全世界都找不到她。據我所知,西方沒有任何人在這段時間裡成功地找到她。
趙佳月
她不是徐州人,「從來也不提自己是徐州人」。1968年出生於山東外婆家,父親東莞人,徐州時天真爛漫的鄧文迪,名叫「鄧文革」。
童年師友對她隻字不提徐州心懷芥蒂,轉瞬又意識到:「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好壞都是別人的事。」每個人都想說點什麼,又都欲言又止拿捏著「兩個世界」的分寸。
鄧文迪路過徐州,三三兩兩的師友路過她,打個照面各自走散。在這座男人們自稱「女性強勢」的「漢城」,說到她,有人就說起呂雉。
一個時空
紅色牆磚爬滿黑色灰塵,顯眼處幾行橫七豎八的標語:「不要亂丟垃圾」、「偷衣服的人變態」……樓前雜草叢生,樓內傳出炒菜的市井之聲,小區樓宇間,兩排蔬菜攤一字排開——這座70年代的3層小樓裡藏著鄧文迪貌不驚人的童年。
3單元201,徐小燕印象中不過50平方米,住著鄧家6口人。「獨立衛生間的房子在七八十年代是罕見的,多少人還得半夜跑出門上旱廁呢!」這棟當時專為當地「知識分子家庭建起來的房子」,如今成了一片高樓之間的窪地。
這是一戶「書香之家」,父母均為工程師,「家裡有別家沒有的書櫃,她姐姐那時就學拉小提琴了。」
直到鄧文迪進入徐州市第一中學後,鄧家搬入6層的徐州市工程機械廠宿舍樓,三室一廳的居室才顯得寬敞起來。
這兩處住宅,在兩年前鄧文迪「挺身護夫」後已經被當地媒體踏破門檻。當地兩家都市報辟出熱線尋找鄧的師友,連載追蹤多期。師友們並不熱情,「隊友同學老師不願詳談鄧文迪」成為報章標題。
兩位年老退休的排球教練,反倒坦然許多。1981年,鄧文迪進入徐州青少年業餘體校學習排球。這一年,中國女排在第三屆世界盃中首次獲得冠軍,隨後幾年,「五連冠」將中國在體育比賽中的榮譽推向頂峰。而鄧文迪和另外15名女孩也一起被列入體校「省助重點班」。
高一,1.74米的身高讓鄧文迪在同齡人中顯得扎眼。徐州市第一中學的排球教練蔣立模覺得她有排球基礎,將其選入校排球隊。
「她學動作快,課後會單獨來找我問,其他隊員不會。」很快,鄧進入前排扣殺進攻的主力位置。「十六七人,上場僅有6人,一般都是不停輪換,她就有辦法長時間留在場上。就是讓你沒什麼可挑剔的。」球隊很快獲得徐州市第一名,參加江蘇省比賽奪得第二名。
在徐州青少年業餘體校,「她是2號位,副攻」。王重生保留了鄧文迪當年零散的學習檔案:1982年,鄧文迪領的鞋子是39碼;1983年,鄧文迪的身高1.74米,英語成績最好。1983年2月,王重生家訪鄧文迪,她的英語期末考試得了91.5分。
每個姑娘都懷揣著「鐵鎯頭」的夢想,早上5:30帶一個裝著早飯的保溫杯出門訓練,7:00結束後吃早飯;下午兩節課後繼續訓練。
鄧文迪比排球隊的其他隊員年長,「總是很老練,也比其他隊員有心機」。蔣立模常常故意找地上有髒水的位置扣殺,「別的隊員會怕髒不救球,她不會。」
蔣立模從電視裡看到鄧兩年前起身護夫的一巴掌,「那就是一個排球的扣殺動作啊!」
幾年前,學校百年校慶,讓蔣立模請鄧回校,他沒有請她。事實上,鄧大學畢業後,便沒再與他聯繫。「大學時還會寫信來說說情況,說她在學生會體育部,還讓我給她寫證明,申請獎學金。」
缺席校慶,讓學校老師對她耿耿於懷:「她從來不提徐州一中,校慶也沒有來。」同樣的微詞也出席在她的大學——廣州醫學院。
高二,鄧家隨父親工作調動舉家搬遷至廣州,為完成學業,鄧文迪一個人留在徐州。搬家時,她把家中栽的幾盆花移送給了蔣立模。廣州醫學院的履歷,鄧文迪同樣緘口不提,讓大學輔導員難以理解。
此後中學和大學的師生都不願再提她,在報紙上匿名留言稱:「她不提,我們也不願提起她。」
老師記憶裡,鄧的成績都不差,「一中是她自己考的,沒有照顧。惟一有下降是在業餘體校住校訓練時。權衡再三,她決定放棄排球,專心準備高考。」在這座有兩百多年歷史的學校門口,如今站滿分發雅思托福材料的培訓機構人員,出國成為鄧文迪中學校友的時尚。
十多年前,鄧文迪惟一一次回徐州,此時她已赴美8年。隊友蔡靜波向當地媒體稱:「大家發現,眼前的鄧文迪變了。見面後不是握手,而是和外國人一樣擁抱。」
兩個世界
隊友曹方平不願談鄧,雖然與鄧的交往一直持續到她離開李寧公司。「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過我眼前平淡的生活。」她和大多數鄧早年朋友一樣,生怕被說「想與她攀關係」。
同處「這個世界」的徐小燕是鄧在旭光小區的玩伴。一起玩的還有患小兒麻痺症的陳雅敏。相互等著一同上學、放學,完成作業後在院子裡丟沙包、斗樹葉。「她就是好強啊,什麼都要最好的。跳皮筋她都要最好的。」同學之間偶爾抱怨一句:「考試好難!」鄧總像小大人一樣回應:「那也必須考好啊!」
在旭光小區,鄧家並不與人接觸,父親和善不多話,母親有些清高,兩個姐姐文靜,弟弟身體孱弱,要姐姐背著上學。惟獨鄧文迪「很潑辣,爭強好勝,凡事都要隨她」。
雖然比鄧文迪大一歲,徐小燕常常跟不上她的步伐,鄧常衝她喊:「你不走,我先往前去看看啦。」
那年夏天,兩個女孩在小區附近的民兵訓練基地玩,在一個池子邊,鄧伸手晃幾下水,問:「敢不敢往下跳!」徐小燕恐懼地搖搖頭,還來不及反應,鄧文迪已拉她趔趄著蹦入池子。「我完全不知道池子有多深,池子裡也常有蛇和螞蝗。」徐小燕嚇懵了,愣神半天才發現水只淹到膝蓋,鄧文迪卻笑開了。
2004年,鄧文迪通過科技手段獲得第一個女兒時,徐小燕陪在孤獨症的兒子身邊已經10年。
「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他沒有語言表達,家裡一切能摔的東西都是他表達情緒的中介。」家中的一切容器都是鋁合金或者塑料,包括紙巾、杯碗在內的器具都被徐小燕塞入櫃中鎖起來,「免得被他砸」。
「雖然沒有表達,孩子能敏感地獲知身邊的氛圍。」當徐小燕在電視中看著鄧文迪穿梭在上流社會的慈善晚宴時,冷不丁的砰砰聲卻令她習以為常;鄧文迪與「虎媽」暢談育兒經的事,徐小燕是從報上獲知的,她想到自己辭去會計工作在家中照顧19歲的兒子,像「鼠媽」一樣戰戰兢兢,「生怕稍有差錯就刺激了兒子」。為了讓兒子感受蹦跳的感覺,每日兩次,徐小燕將1.80米的他拖上蹦床,「扶著他一起蹦。他甚至不會大小便,家里長期處於無序狀態。他連高興,都是突然間的大笑,聽起來挺恐怖的。」
徐小燕把登有鄧文迪的報紙收藏起來,「就像關注某個明星一樣,但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