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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匯網訊】1927年,海明威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說集,名為《沒有女人的男人》。這本小說集裡,描寫了大量有關於暴力的故事,這些故事有一個共同的線索:男主人公幾乎都是光棍;前兩年,郝傑導演一部並不出名但很有價值的獨立電影《光棍兒》,揭示的就是農村底層光棍的性苦悶。
據騰訊網報道,文藝上的劇情,在現實生活裡深深扎根,尤其是在中國。據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數據顯示,我國出生人口的性別比(以女孩為100)是118.06,比起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的出生人口性別比116.86,提高了1.2個百分點。這嚴峻地表明,我國的出生人口性別比仍在高位徘徊(高於警戒線10餘個點),並且還有惡化之勢。
不唯中國,出生性別比失衡問題,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亞洲的部分國家和地區相繼發生,但就目前的情況看,除了中國和印度,很多國家的問題都得到了緩解。以韓國為例,其出生人口的性別比在1990年達到116.5的高峰(B超設備開始全球普及),但此後在20年間回落至正常(106)。世界權威醫學雜誌《英國醫學雜誌》認為,在這一問題上,最需要投入關心的國家,就是中國和印度。
《英國醫學雜誌》2011年做過一個關於中國男女性別比例失衡的調查研究,這個研究提供了中國性別不平衡及其造成原因的第一手硬資料:中國對男孩的傳統偏愛,讓20歲以下的男孩比女孩多出了3200萬,男性嚴重過剩。
讓人打消光棍過多的焦慮,理由幾乎都站不住腳
關於「3000萬光棍」是否需要擔心的爭論,有一些人認為這是杞人憂天。其中有一種觀點認為,討論光棍的問題,不能看出生人口性別比,要看婚齡人口性別比,因為「從學會走路開始,男孩的死亡率就明顯高於女孩,好奇貪玩的本性令男孩遭遇更多的溺水、觸電、摔落和車禍等種種意外事故,在進入青春期後,死亡率差距更急劇拉大。」
那就看一下婚齡人口性別。據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80後非婚人口男女比例為136:100,70後非婚人口男女性別比則高達206:100,全國處於適婚年齡段的70、80後人口中存在男女比例極不平衡的問題,且年齡越大失衡越嚴重。
還有一種看法認為「計劃生育會導致瞞報女嬰」,從而導致了數據的不真實,問題沒那麼嚴重。但是仔細想一想,是更可能瞞報男嬰還是瞞報女嬰?事實上,如果瞞報,更可能是瞞報男孩,因為瞞報的基本是「超生」孩子,即「二胎」或「三胎」,而「二胎」或「三胎」相比於「一胎」,性別比失衡更嚴重。
更流行的一種看法是,既然男多女少是事實,那就調整婚期,「錯峰結婚」。可問題在於,雖然男女雙方的數量是在動態變化中,但不管你怎麼錯峰,只要每年的新生人口比例都是嚴重失衡的,總有人找不到老婆。
光棍問題並不完全在於數量,更在於其後果主要由貧困人口承擔
上嫁下娶的習俗讓經濟貧困型光棍成為光棍的絕對主力
有必要強調一下,我們說的「光棍」,大多為26歲至35歲之間的未婚男性(文明一點把他們稱為「單身」),這不僅僅是對他們當前婚戀狀況的判斷,而是根據他們自身的特點,認為他們是這一輩子都可能再也娶不到妻子的男性群體。
中國「70後」男女光棍比例超2:1
討論光棍問題的嚴重性,首先要考慮什麼人最容易成為光棍。「婚姻梯度擠壓」,這是一個頗為形象的人口學術語。當適齡女性短缺時,男性之間的擇偶競爭壓力就變得很大。經過一輪一輪的擠壓後,最終被擠下婚床的是哪些人呢?
中國人有上嫁下娶的習俗,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院長翟振武認為,出生人口性別比失衡,首當其衝的就是「婚姻擠壓」現象。「城市裡面的人開始到農村去尋找配偶,農村男青年又過剩,他又開始到山區找,山區的男青年再到更遠的貧困山區找。」把話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等男人要找二等女人,二等男人找三等女人,三等男人找四等女人...結果就剩下了一等女人和四等男人。(我們暫且不去考慮一等女人的困擾,反正她們肯定不願意和四等男人在一起)」
這個並不美妙的擊鼓傳花遊戲,最後會落到農村貧困人口頭上。以湖北省長陽縣為例,這是國家級貧困縣,根據2010年的數據,該縣438個村中,有10至20名大齡(35歲以上)男性未婚者的,共計150個村;有30至45名大齡男性未婚者的,共有70個村;有45名大齡男性未婚者的,共有20個村。
有學者把光棍分成四類:歷史塑造型、身心缺陷型、經濟貧困型、緣分宿命型。根據中國鄉村治理研究中心2012年的數據,經濟貧困型光棍與身心缺陷型光棍所佔比例最大。其中,經濟貧困型光棍佔到了整個光棍數的61%,而身心缺陷型光棍佔到了23%,沒錢的比殘疾的更難找。
貧困型光棍的處境因不能結婚而更加艱難
在農村的環境下,沒有機會組建自己的家庭,生存狀態會更加惡化,肩負更加沉重的養老負擔(一個光棍也必須養活兩個老人);也很容易被邊緣化,在中國,婚姻往往被作為成熟的象徵。在郝傑的電影《光棍兒》裡,那幾個沒有結婚的老光棍,就接收到了來自鄉村社會的各種歧視。
政府專注於維穩,就更不應該忽視光棍問題
人口性別比每提高0.01,犯罪率上升3.03%
其實很容易理解男性過多,犯罪率會上升的原因。心理方面,犯罪要求行為人多具有主動的心情以及積極行動的能力,在這兩方面男性都強於女性;社會學方面,犯罪率和行為人參加社會生活的程度成正比關係,男性較女性而言參加的社會生活更為頻繁;此外,男性天性更富有競爭性,較女性而言更不容易受傳統觀念的束縛,從而在行動上顧慮較少,這些因素導致了男性犯罪率比女性犯罪率要高。
男性人口比例的增大會導致犯罪率的上升,而性別失衡對犯罪率上升的影響,不僅僅是由於男性人口比例的增大,更是由於未婚男性人口比例的增多。這也非常容易理解:婚姻能夠形成非常重要的社會紐帶,使得人們相互依賴、相互支持、相互約束,因此能夠抑制具有犯罪傾向的人從事犯罪活動,因為他們一旦犯罪,就要付出高昂的成本。世界範圍內,未婚成年男性犯下的暴力行為比已婚男性多23%,相對未婚人口而言,結婚往往能夠將犯罪的可能性平均減少35%。
而光棍一般處於經濟底層,生活壓力大,沒有對象沒有家庭,犯罪需要付出的機會成本更低,鬧起事來更不講代價。如2010年3月23日,被稱為「鄭一刀」的42歲光棍鄭民生在福建省南平市南平實驗小學殺死8人,重傷5人;2010年4月28日,廣東雷州市33歲光棍陳康炳在小學內砍傷師生19人。事實上,對近年各種「報復社會」的惡性案件統計可知,肇事者的婚戀狀況基本都很成問題。
基於中國1990、1995、2000、2005年全國省級人口和犯罪率數據,可以發現人口性別比的升高對犯罪率的上升有非常顯著的影響:人口性別比每提高0.01(正常值為1.06),犯罪率上升3.03%(《性別失衡對犯罪率的影響研究》西安交通大學姜全保,李波)。由於光棍太多,最容易直接帶來的罪惡就是人口拐賣,浙江省公安廳2012年的統計資料顯示,該省近20萬外來媳婦中,被拐賣婦女達3.6萬人,她們多來自雲南、貴州、四川、湖北等欠發達地區。
從歷史上看,光棍問題和社會問題也是分不開的
1851年至1863年的拈軍叛亂,是探討性別失衡導致社會革命的典型例子。在19世紀的華北地區,性別失衡比例極高, 達到了129比100, 有高達25%的男性至死未婚。大量過剩的年輕男性,仇視社會,心理扭曲,成為無家可歸的土匪,並最終形成一股強大的拈軍, 對當時的滿清統治者構成了巨大的威脅。(參邢采、張希、牛建林《人口性別比例失衡對人類行為的影響》)
德國學者Gunnar Heinsohn認為,歷史上,當大批男性無法結婚時,他們就會聚到一起,要麼成為和尚,要麼結為匪幫……
結語
如果性別失衡帶來的是男性整體上追逐女性的成本更高,「類似於短缺引起的價格上漲」,那麼這只是說明本來就可以娶到老婆的人,要花更大代價才能娶到, 而那些娶不到的,終究是娶不到。不同的是,iphone土豪金供不應求,大部分人可以不買,可老婆供不應求,就會產生很多複雜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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