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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2015年5月23日,清晨5點半,去北京上班的居民正準備乘坐燕郊發往北京的早班車。 【文匯網訊】河北小鎮燕郊與北京隔河相望,立志成為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卻屢屢被興旺的房地產業搶去風頭,十多年來逐漸坐實「睡城」之名。
據京華時報報道,對於北漂們來說,燕郊因相對低廉的房價而成為藉以安家的溫暖所在,可日復一日的潮汐式生活又讓諸多置身其中的人們苦不堪言。本期「十城記」系列報道,我們關注三個燕郊外來戶的故事。他們有的在此安家落戶,有的將這裡作為暫時棲身之所,「混好了就走」,也有的欲去還留。他們對於燕郊的愛與哀愁,正反映了燕郊當下快樂並痛著的現實。
初相識
眼見燕郊房價翻著番兒上漲
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來戶」,在燕郊混跡將近20年後,高岳覺得自己和那些後來者有所不同,「不同之處在於我見過燕郊原來的樣子。」1997年,高岳從東北老家來到燕郊時只有20歲,算是燕郊第一批「外來戶」。
那年夏天,他從黑龍江的一個縣城追隨在燕郊打工的親戚來京,第一站是北京站。在高岳的印象裡,那是一個夏日傍晚,北京站外熙熙攘攘,就是「夢想中的樣子」。
在親戚的描述裡,「燕郊離北京挺近的」,可等到坐上開往燕郊火車站的晚班車,沿路卻越走越荒涼。「那時的燕郊火車站都可以形容成矮窮挫。」高岳笑稱,彼時的燕郊遠不及今日繁華。
初到燕郊,高岳沿著102國道逛了逛,道路兩邊是高高的白楊樹,兩側都是平房,不起眼的小門臉一家挨著一家,跟在老家的感覺差不多。除了國道是水泥路,主幹道是柏油路,其他都是沙石路,大車一過塵土飛揚。到了夜裡,除了主幹道有路燈,別的地方都漆黑一片。
高岳說,在那個年代,像他這樣的「外來戶」還不太多見,現在像他這樣在燕郊打工十多年定居下來的也是少之又少。「很多人把燕郊當作一個暫住地,混好了就走了。」高岳稱。
高岳最初在燕郊一個佔地5畝的塑鋼廠當工人,那會兒年輕,覺得有的是力氣,每個月工資450元,沒學歷沒背景,只能慢慢地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打拼,從工人到班長再到技術員,工資也一點一點往上漲,「當時覺得真的不錯」。
那時燕郊的工廠大部分都是提供食宿的,這樣的生活持續了6年。偶爾休假去趟北京,還是覺得很遠。那會兒從燕郊到北京沒有直達公交車,需要在燕郊火車站坐早晚班車,除此之外就是去102國道坐私人開設的黑巴士,間隔時間很長,什麼時候坐滿人什麼時候發車。
2003年結婚,人生大事,高岳在燕郊鐵三局家屬院租了個房子,一個月90塊錢。曾經最多的時候一個月搬了3次家,一年最多的時候搬過7次,基本剛住下就會被告知要搬家,各種原因都有,「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房子」。
說到房子,高岳滔滔不絕。1997年他剛到燕郊時還沒有對外出售的樓盤,1999年才開始有了最早的商品房,雷傑小區600元/平米,然後是王哥莊小區,700元/平米。
「現在想想那會兒的房價,我只能懊悔當時沒有借錢買套房。不過當時人們還沒有買房的概念,所以六七百一平米,在當時也是天價了。那會兒就覺得燕郊是個暫時的落腳點,並不會想到是今後的歸屬地。」高岳稱。
在高岳的印象裡,燕郊的房子是從2005年開始大規模建起來的,馬路上的車也多了,到處都在拆遷,在蓋房。2006年,高岳用了自己多年積蓄,在燕郊買了人生第一套房子,總價7.8萬元,使用面積50平米。
接下來,高岳於2009年買了第二套房,總價12萬,使用面積30平米。2014年入手第三套房子,90平米,房價已經漲到9200元/平米。
隨著房價翻著番兒上漲,高岳由當年的普通工人成了廠裡的銷售經理,收入也由每月幾百元到了如今的上萬元。工作地點還是在燕郊,他沒想過離開這裡去北京求職,他適應了開車10分鐘就到公司的生活。
後來者
燕郊買房為「在北京安個家」
與已經在燕郊定居多年的高岳相比,媒體從業者何衛顯然是個後來者,他開始關注燕郊是在2009年,彼時燕郊房價已經走上快速上漲通道。
2009年後,北京房價高企,燕郊樓市也跟著火了起來。何衛還記得在地鐵1號線和八通線上看到的一個燕郊樓盤廣告,「在北京安個家——那文案看了就讓人熱血沸騰。」何衛稱自己現在仍記得,當年站在擁擠的車廂裡,目光茫然掃過無數人群頭頂,望到這樓盤廣告時內心的那份躁動。
2009年9月,何衛在燕郊買下一套小兩居,「安家落戶」的誘惑讓他覺得距離並不是大問題。
去燕郊看房時,售樓處人頭攢動。他搭朋友的車繞著燕郊轉了一圈,發現燕郊沒多大,只有102國道和燕順路兩條主幹道,道路兩側已經滿是樓房,「就一個感覺,來晚了」。
確實,從那一年,燕郊樓市開始高企,緊跟通州房市脈搏。近些年,每當北京出現一個關係到河北的規劃政策,都會讓環首都樓市火上一把,被稱為「北京編外郊縣」的「京東燕郊」是其中最熱的投資對象,房價上漲速度緊跟京城。
2010年初,期房很快就交房了,何衛上來先被潑了一盆冷水。何衛回憶說,當時因為收房還要交一大筆錢,就想再湊湊錢稍晚點收。可是等兩個月後去收房時才得知,晚收房每天要收高額管理費,兩個月下來要交三四萬塊錢。「有什麼管理費呢?水電不通,也沒什麼人。」何衛想不通。
這個事情給何衛的打擊很大,從此他對燕郊的印象開始不好。隨著住在燕郊的人口越來越多,道路日見擁堵,從燕郊進出北京的幾十公里路程也越來越顯得漫長遙遠。
2010年收房後,何衛沒有在燕郊住過一天,毛坯房也沒裝修,直接以600元一個月的價格租了出去。自己還在北京租房子居住。
儘管何衛一家覺得燕郊並不適合居住,但是他們還是有一個共識:燕郊還是具有投資價值的。與何衛在燕郊購房同年,何家大哥也在燕郊買了套房子,將他們年邁的母親從東北老家接到燕郊居住。燕郊「留守老人」數量眾多,何衛的老母親迅速加入老年協會,生活過得豐富多彩。
雖然並不住在燕郊,何衛對有關燕郊的信息還是格外關注。在有關燕郊的各種貼吧、論壇上,「燕郊劃歸北京」的傳言每次都能引發熱議,最後又都不了了之,隔段時間再傳出來。「如果往前追溯,燕郊要劃歸北京的說法,傳了快30年了。」何衛說,這週而復始的傳言裡,映射的正是燕郊迫切想變身「京郊」的現實,頑強又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