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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助學達人性侵女孩曾想報復


http://news.wenweipo.com   [2015-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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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部分的受資助者都是女生

【文匯網訊】中新網報道,雖然王傑的真面目已被媒體揭露,但他仍然是受害女孩們心中的噩夢。

住在隆林縣城文化體育廣場旁出租屋內的王傑,被破門而入的警方帶走之前的3個小時,在那檔讓他心驚肉跳的電視節目——《「百色助學網」背後的秘密》中,他親眼看到了自己在暗訪記者的鏡頭下,滿臉堆笑地講述著如何性侵女童,如何威脅利誘貧困女生被老闆嫖宿、包養。

自王傑被隆林公安局以涉嫌強姦罪執行逮捕,事情已過去兩個月,3位重要證人的出現,為推動案件進展起到了關鍵作用。相比其他選擇沉默的受害者,這3位選擇站出來的女孩,在配合警方調查的同時,也向北京青年報記者還原了那片使她們深陷困局的「山旮旯」。

揣著希望走向深淵

2006年3月,王傑開始在百色市國家級貧困縣隆林以個人名義創辦「百色助學網」,以幫助當地貧困地區孩子上學為由,向社會各界籌集善款。

當地一個名為《秋天裡的山茶花》的節目,講述了這個腦後紮著一個小辮子,並且一副「藝術家」樣貌的理想主義公益人士的感人事跡。那個人就是王傑,當時的片尾旁白這樣說:「他就是這裡的一朵山茶花,綻放了自己,芬芳了別人。」

2008年,正在隆林縣某個村辦小學讀五年級下半學期的梅子,在老師的推薦下填寫了申請百色助學網站助學金的表格。全校300多人,只有十幾個人得到了申請資格。在母親去世兩年間,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感到輕鬆的時刻。她照顧著6個月大的弟弟和上小學的妹妹,家裡還有一個精神萎靡、天天喝酒的父親。梅子一度心灰意冷,那時家裡幾乎沒有經濟來源。

「讀完初中就不要讀了。」父親的這句話經常在她腦袋裡晃,像是一種「詛咒」。

與梅子一起得到申請百色助學金資格的還有阿采,她們是班裡29個學生中的兩個「幸運兒」。因為姐姐同時也在上學,阿采記得五年級下半學期開學時,家裡只剩下幾百元了。

在百色的另外一個縣城,19歲的小月正在讀高二,在同學親戚的推薦下,她也拿到了「百色助學」申請表。接受捐助於小月而言不陌生,家裡條件不好卻常是班裡的第一名,她得到過的資助「各式各樣」。在小月印象裡,申請「百色助學」唯一不同的是,需要在申請表的右上角貼一張個人一寸照片。那張照片上的她微胖,頭髮短短的。

梅子和阿采當時還小,聽學校一位女老師說,如果能一直保持好成績,從小學到大學可以一直享受王傑提供的助學金。兩個小姑娘沒有對這個「誘惑」產生懷疑,因為「是老師介紹的」。

但梅子記得另一個細節,那位女老師曾跟她說過「王傑是我朋友」。有一次在圍著火堆烤火聊天時,這位老師還半開玩笑地說過:「王傑這個人很色的。」當時就有人起哄問這位老師:「你怎麼知道的?」梅子那時暗暗覺得這個老師可能和王傑的私人關係不一般,但她那時還小,不懂什麼叫「很色」。

2008年下半年,梅子、阿采和小月的百色助學金申請表,陸續交到了王傑手中,申請表上附有班主任的簽字和學校的公章。

被操控的善款和女孩

今年8月,事件被曝光前,「百色助學網」的首頁上的即時數字顯示,共有4597名貧困學生受到資助,募捐善款累積總額為7272665元。在「百色助學網」經營的第九年,網站的公開收款賬戶仍舊是王傑的個人銀行賬戶。700多萬元的善款,大部分需要經過王傑的手,下發給貧困學生。而至於怎麼發,發給誰,王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操作。

在王傑關上賓館的那扇門之前,小月對王傑一直都是「比較敬畏」的。

2009年2月14日,王傑以「再核實一下助學金的信息」為由,約她到百色市裡見面。雖然王傑看上去和她印象中的那些志願者不太一樣,但他有另外一副「專業」的行頭——背著攝像機、電腦、公文包,不斷地接各種電話,支配別人做事,「感覺大忙人一個」。

小月記得王傑大概說了些「你不用擔心,好好學習,以後的學費生活費,我都會幫你想辦法」這樣的話。「就是處處替你著想,讓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小月說。那天晚上,小月本打算去百色的親戚家過夜,但王傑一直跟她說:你這麼晚了去打擾人家也不好,我開的那個房間有兩張床,你就去那裡休息吧。

「但他一關門,就把我按在靠窗戶那張床上!」小月說,她一下就蒙了,小月把整個宿舍同學的名字都叫嚷了一遍,幻想著平日感情最好的小姐妹們可以推門進來救她。即便這種時候,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家人。她從來不能依賴家裡,事情發生後,她只想盡全力向他們隱瞞這件事,她不想自己在村子裡的「好孩子」形象被破壞掉。作為一個女孩,那是她唯一「被看得起」的資本。

第二天,王傑花了將近100塊給她買了一條牛仔褲和一個套頭衫,而在此之前,她從沒有上市裡買過東西,自己的衣服也大都是幾塊錢一件的。隨後,王傑又帶她去了旁邊的手錶店,買了一塊100多塊錢的手錶給她。在小月看來,那塊手錶是「那麼新奇」、「這麼貴」。

帶著這些在小月現在看來「很高明的安撫」,王傑把她送到車站,並在臨走前遞給她一盒避孕藥,說:以防萬一。回到學校後,小月在宿舍熄燈後,躲在被子裡,用手電筒照著避孕藥盒後面的說明書。她已經過了「緊急避孕」的72小時。

那一年,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只有12歲的梅子身上。

「會怕,真的會怕。」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梅子說,「那個時候真的是太小了吧。」她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我有視頻在他手裡,不敢。」梅子說。王傑將性侵她的過程拍了下來,並以此警告她: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他就把視頻放到網上。

和梅子同時遭到性侵的還有阿采,2009年2月的一天,她們一同被王傑從鄉里開車帶到隆林縣城。「說是要去補充一些資料領助學款。」阿采說。她記得那天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開車的人是一個出租車司機。「王傑說這人是他的朋友。」阿采說。

到了隆林縣城後, 王傑和他的朋友以當天無法辦理助學款為由,把她們帶去了隆林縣民生賓館,並於兩個房間裡,王傑和他的朋友分別對梅子和阿采進行了性侵。

那是阿采第二次進縣城,第一次是10歲時來接打工回來的母親,她只記得這裡有個老車站。她想回家,但身上沒有錢,也不認識路。她只能幹等著王傑再把她們帶回去。

阿采記得,那次事情發生後,王傑打給了她400元助學金,但寫收據的時候,要她寫500元,還說「以後人家問你有得多少,你就說有得500塊」。她寫了那張收據,就像她最初設想的那樣,把助學款拿給家裡。

女孩們復仇的嘗試

「隆林是我的天下!」事隔6年,梅子仍能清楚地記得王傑對她說的這句話。在與王傑的一次語言衝突中,王傑警告她說:你不要再回隆林,再讓我看見你,你死定了!這些話就像套在她頭上的「緊箍咒」,讓她感到窒息。

小月擔憂的「萬一」並沒有發生,但卻降臨在梅子身上。阿采記得,當她六年級上半學期開始準備畢業考時,梅子突然就不上學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會不會和王傑有關。

當今年8月看到王傑被捕的報道時,她又重新想起自己那個不好的預感。當年的梅子去外地墮胎了,此後再也沒有上過學,一直輾轉各地打工。「看到那個(報道)的時候,我差點都要哭了,我都不知道她當年承受了這麼多。」阿采說。

阿采曾把自己的這段經歷試探性地和高中室友說過,但沒有人相信她,「不是那些好人才做這些公益事情嗎?」

她也曾在王傑的QQ空間,看到很多被資助的學生給王傑留言都在說,「老師,謝謝你的資助,我可以上學了」。這讓她覺得發生在自己和梅子身上的事情可能是個偶然和個例,王傑還是個「公益人士」的。

她甚至愈發把事情的原因歸咎為:自己當時不懂事。這也使她更加怕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更加害怕別人說是自己的錯。對於家中父母,她始終努力維繫著他們心中那個「最乖的好孩子」的樣子。她是村子裡當下唯一在讀高中的女孩,她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唯一的驕傲。

小月發現自己染上了「髒病」,她打電話給王傑,得到的回復卻是「不可能」。在多次溝通無果後,仇恨在小月的心裡累積,「越來越氣」。她買了把水果刀藏在書包裡,打算對王傑進行報復。

但狡猾的王傑似乎嗅到了她的用意,拒絕見面。她甚至換了QQ號,裝成漂亮的貧困女生約他出來,但王傑都沒有中計。高考前夕,她終於斷了這個念頭。「我不能殺他,要不然就和他同歸於盡了。」小月說。但那把水果刀始終裝在她的書包裡用於防身,直到前幾年才丟掉。

梅子也曾想過讓王傑「不好過」。2014年,她回到隆林縣,試圖再次接近王傑。她從王傑那裡要到了幾段不雅視頻,然後寄給他老婆看。沒料到他老婆的反應竟是:我又有錢、又有小孩,男人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覺得他們夫妻已經沒有什麼感情,放棄了。

讓梅子恐懼的是,王傑竟然打上了自己妹妹的主意,想把她介紹給外地的「大老闆」。梅子一方面斷然拒絕了王傑,另一方面暗中囑咐妹妹。她也曾聽說過有人試圖去揭發王傑,但沒有後文。「所以我知道我一個人做不了」,梅子說,「你沒聽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梅子知道她和妹妹都逃不掉這個環境,讓妹妹學會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妹妹有時會說:「姐姐呀,你嘮叨起來像我們班的老師。」

女孩站出來保護女孩

2014年年初,遠在山東泰安的「百色助學網」的捐助者秋楚在「百色助學網」上看到有資助人在留言中說:我的資助款究竟去哪兒了?為什麼沒有資助孩子的反饋?你們是家騙人的公益組織吧?留言讓秋楚起了疑心。他從網上公開的資料上聯繫到一個受資助的女孩,對方的回答證實了那個資助人的質疑。這個女孩就是阿采,她對秋楚說:王傑對外提供的受助圖片是假的,她沒有得到那麼多助學款。這名學生還表示,王傑說要領助學款的話必須去他家,學生不去,王傑就取消了她的資助資格。

秋楚覺得自己被騙了,但事情遠非他想像的那麼簡單。經過暗中調查, 秋楚發現了王傑剋扣助學款、性侵女生的事實。他千方百計找到了一些受害者,但最終願意說出這件事的當事人,僅有梅子、阿采和小月。

經過一年多的調查和搜尋證據,秋楚向隆林公安局電話報了案,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最終秋楚決定與媒體合作,揭露王傑和「百色助學網」的黑幕。

8月13日王傑被抓獲。9月10日,曾經性侵阿采的犯罪嫌疑人王春任也被警方抓獲,並於9月21日被依法逮捕。

當地電視台播出揭露王傑的節目直到王傑被抓,中間有3個小時的時間,王傑沒有逃跑。這期間,他給梅子打了個電話,質問她這件事情是不是她捅出去的。擔心王傑報復,那一夜,梅子跑到隆林縣的一個小山上,在山頂坐到了天亮。

而看到報道後的小月,卻變得更加氣憤。

「我想不到他會傷害這麼多小孩,而且有的當時才12歲,這個社會肯定有人去縱容他,肯定有人知道,就像那些老闆,他提供給他們女生,你說要是沒有他們的需求,王傑也不會得逞是吧?」小月說,她找到當年幫自己申請百色助學的那個志願者,對方此時也知道了真相,並表示,如果需要作證,可以配合,「我不想再讓那些小孩子受到傷害」。

除了小月,梅子、阿采也決定站出來,配合公安機關取證。

「現在想想,我爹媽不認識字,反而也許是個好事,至少他們不會上網,也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望著窗外嘈雜的隆林街道,梅子說。

離家遠一點好一點

從王傑被捕至今,已過去2個多月的時間,此案仍處在當地警方的偵查階段。梅子、阿采和小月本以為作為證人,協助警方調查這件事,會在保密的情況下進行。

然而在隆林警方的調查取證過程中,梅子的叔叔知道了,於是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做這種丟人的事,讓我們遭這種風言風語,你有多遠給我走多遠,不要給家裡添麻煩。」叔叔的話,像一把尖刀一樣,把梅子扎得鮮血淋漓。她再一次獨自跑到山上,一如當時躲避王傑的報復一樣。

在王傑被捕一個月後,梅子走了,去了一個在她印象中遙遠而又陌生的城市。

直到見到自己的志願代理律師李瑩,梅子才感覺找到了點方向。那時,一個公益組織找到了梅子、阿采和小月。作為一家專門從事女性維權,尤其是反婦女兒童暴力的公益機構,她們幫助3位受害者尋找到了各自的志願律師。

梅子發現,自己在「證人」這條路上,還有很多事要面對。現在她最擔心的是,警方會不會找不到足夠的證據,王傑最終得不到他應有的量刑,出來報復她。

「反正人的一生總是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的,既然走出這一步……」梅子歎了口氣接著說,「不想再讓那些女孩子再趟我的路。」

梅子始終處在一種糾結而恍惚的狀態裡,她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但又為隨之而來的風險而感到焦慮不安。她希望審判王傑的那一天趕快到來。

小月說,「我們那邊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家裡對女孩的關愛都很少。」因為家裡沒有男孩,小月家始終被鄉親看不起,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把自己當個男孩。「挑水、砍柴這些都是我做的,每家每戶需要派個代表去幹嗎幹嗎,也是我去。」小月說。她不停地往茶水裡舀糖粉,她說自己愛吃糖,但小的時候很難吃到。

「我不想在那種山旮旯裡,從早到晚都是那麼大一個天而已。」阿采說,「一定要去那種人多的地方,熱鬧的地方,離家遠一點,好一點。」

(應受訪人要求,文中部分當事人為化名)

助學者性侵女生 存40多段視頻

2006年,廣西隆林人王傑創辦「百色助學網」,著重資助當地貧困女生求學。他一度被稱為「大山裡的天使」。網站成立9年時,他自稱資助了4000餘名貧困孩子。

去年,山東泰安籍公益人士秋楚偶然發現,王傑可能借公益之名,性侵了數十名女生,部分女生首次被侵犯時尚未成年。秋楚掌握的2萬份資料足以證明,王傑的天使面孔下,暗藏著魔鬼嘴臉。

      責任編輯:鄭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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