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香港文匯網記者 劉蕊 通訊員 谷素梅 河南報道)國學大師季羨林曾說,「日記是最具體的生命的痕跡的記錄。以後看起來,不但可以在裡面找到以前的我的真面目,而且也可以發見我之所以成了現在的我的原因」。日前,由北京印刷學院教授葉新博士校注、東方出版中心出版的季羨林《清華園日記》新書發佈會在鄭州松社書店舉辦。本書校注者、季學研究專家葉新教授接受了記者的專訪。
「為讀者提供一個好讀的版本」
《清華園日記》是季羨林1932年8月至1934年8月在清華大學上大三、大四時所寫的日記,2002年在季羨林先生本人的同意下,遼寧美術出版社同時推出了影印版和排印版兩個版本,之後不少出版社在排印版的基礎上陸續出版過各個版本。葉新教授說,他發現之前的版本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錯誤和缺陷,再加上隨著時間的變化,讀者的閱讀興趣發生了變化,故事的發生背景跟現在也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就產生了再校正一遍的想法。「讓讀者能夠更好地理解,為當下的讀者提供一個好讀的版本」。
據悉,該「全本校注版」前後用了將近三年時間,依照日記的原稿對其中記載的人物、地點、事物、活動等,包括文字錯漏進行細緻的考證,並做了485條註釋,多達五萬餘字。此外,本書還增添了季羨林的大學成績單、同班同學名錄,輯錄在此期間創作的散文及回憶當時師友的文字,並製作了人物索引。
曬出成績單 季羨林非「大學霸」
葉新告訴記者,該版本嚴格遵守季羨林先生2002年在出版後記中確立的「決定不刪,一仍其舊」的原則,對手稿文字未作任何改動,只是出於方便讀者閱讀的需要,做了適當的改字、加字,給外文加上中文譯文等。值得注意的是,本書的一大亮點是增添了季羨林大學時期的成績單,葉新介紹說,當時清華大學的成績分為從高到低分為五等:E(超)、S(上)、N(中)、I(下)、F(末),從他的畢業成績單裡可以看出季羨林並不是一個「大學霸」,「N(中)」所佔的比例最高。不過季羨林四年的德語成績都是「E(超)」,成為他第二年能夠去德國留學最有力的評判依據。而包括正文中的頁下注、書後所附的散文、同班同學名錄、人物索引,以及季羨林對清華園及師友回憶等,都可以對日記正文起到良好的說明和印證作用。
一個更加真實的季羨林
葉新說:「了解一個真實的季羨林,就必須打破一個神話的季羨林,真實的季羨林應該是站在地上的」。與發表的文章是給別人看的不同,日記是寫給自己的,季羨林的日記裡面會有很多所謂的「雷人雷語」,給同學起外號,說老師上課是放屁、罵人「混蛋」,罵編輯「沒眼」,甚至還有逃課、作弊的記錄,等等。他發現這本日記很有意思,也很勵志,作為大學生的季羨林同樣也有青春的迷茫,那什麼季羨林最後成了大師級的人物了呢?
「從季羨林的日記裡能看出,他大學時期的主要成就還是寫作」,葉新總結道,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編譯,介紹外國文學,給他的老師吳宓教授主持的《大公報·文學副刊》投稿;二是給國內剛出版的新書寫書評;三是他最感興趣的散文寫作。1933年12月他創作的《枸杞樹》經由沈從文慧眼識珠,發表在後者主編的《大公報·文藝副刊》上,這讓他在他嚮往的新文學方面得到了承認,嘗到了文學創作的甜頭,甚至讓他有了出書的想法。季羨林自己在日記中寫道:「我現在總覺得,一切事情都可以不去作,但卻不能不寫文章。」此外在他的日記中還常常會立一些小flag,如1934年6月臨畢業前夕,他寫道:「最近我一心想到德國,現在去當然不可能。我想作幾年事積幾千塊錢,非去一趟住三四年不成,我今自誓:倘今生不能到德國去,死不瞑目。」他1930年同時考取了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之所以選了清華的外國語文學系德語專業,就是抱著出國的目的,沒想到大學畢業教了一年書,就夢想成真了,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
「理想不管怎樣簡單,只要肯幹,就能成功,『幹』能勝過一切困難,一切偏見」。 葉新對季羨林的這句話印象深刻,他說:「季羨林的成功是寒門弟子的成功,沒有像他的上屆同門師兄錢鍾書那種的家學淵源,他的成功完全來源於肯幹。他不僅勤奮,而且是把這種「幹勁」都用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他的日記中經常用『幹』這個字。比如「早晨鑽到書庫裡去幹書目」、「幹什麼?幹德文」、「非幹一個樣不行」等,日記中這類的話語比比皆是。
書之外的「季羨林」
1999年的時候,葉新曾與季羨林先生有一面之緣,這也就為他後來的季學研究埋下了種子。「當時是第四屆國家圖書獎評選,我是評委會的工作人員,而季羨林先生是評委會的副主任,季老已經88歲,精神很好,很願意跟我們這些年輕人聊天,作為季老的小粉絲,我還特地跑去買了一本《留德十年》讓季老簽字,季老給我簽了一個『葉新小友』,他是一個很和藹、有趣的人。」葉新回憶道,當時季羨林當時身上穿著卡其布的中山裝,上面還有一些貓的白毛。確實,季羨林先生很喜歡養貓,還專門寫過幾篇關於貓的文章,比如《老貓》、《咪咪二世》等,懷念他家養過的貓。
最後,葉新還透露,下一步很可能接著做季羨林的《留德十年》、《留德日記》的註解出版。而手頭正在做的是與季羨林同級不同系的著名考古學家夏鼐先生的《清華園日記》,「兩本日記記錄的是同時期的事情,兩個人沒有任何交往,但可能會有一些活動的重合,比如同時聽了胡適先生的講座,在季羨林的日記裡看到的是稱讚,而在夏鼐的日記裡看到的是批評,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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