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美軍參謀聯席會議主席馬倫曾發表系列演說,他在分析美軍參與阿富汗和伊拉克近10年的作戰時,就針對美軍在美國外交政策中的角色和功能,詳細闡述了白宮今後派遣軍隊赴海外作戰的的三大原則:首先是,武力不能成為總統解決問題的終極手段,如果必須動用軍隊,亦應同時配合國家的其它手段及敦促國際共同參與。其次,美國只能在符合人道主義的情況下使用武力;換言之,美軍參與海外作戰常出現濫殺無辜的情況,因為激怒當事國民眾而推遲完成戰略目標,短為數月,長則數年。最後是,劇變的安全環境中,美國需要適時調整戰略與政策,軍事行動若無清晰戰略,成功機率較低。
美國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其實讓美國朝野省思與檢討了過去10年的外交政策。未來美國既堅持扮演領導全球的角色,是否仍有必要提升(或減少)干預國際事務的頻率?美軍介入的角色是否需要重新調整?兩個月前,聯合國安理會達成利比亞上空設立禁航區的決議,美國為此就調整了軍事干預的舊戰略思維,強調不會派遣地面部隊,且將大部分的空襲行動交付北約負責。奧巴馬在幾次的演說也都提到,美國在利比亞比土地上未派遣一兵一卒,顯示藉軍事干預確保國際安全,已不是奧巴馬最優先的戰略抉擇。
帕內塔聲稱,美國即使緊縮軍事預算,也要維持美軍在全球的領導地位。如果從去年迄今東亞安全情勢的變化來看,帕內塔這句話反映的是,美國的戰略會逐漸從「大中東」與「大中亞」地區向東亞轉移,阿富汗與伊拉克撤出的美軍也因此會重新調整作戰目標。蓋茨今年在《外交事務》期刊撰文曾宣稱,美軍將來不會再複製類似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任務,其未來的作戰對手將回到傳統的國家軍隊。
去年美國宣示將「重返亞洲」並「維繫其東亞領導地位」,今年再展開伊拉克與阿富汗的撤軍行動,種種跡象都顯示了美國戰略目標置於東亞。美國這種刻意防範東亞出現與其相抗衡力量的思維,一旦面對其軍事力量、軍隊結構和海外任務因國防預算緊縮而被削弱的困境,未必就能討得便宜,何況目前東亞天空已形成非美軍獨佔的局面,硬碰硬的策略勢必產生雙輸的結果。
美國的海外戰略佈局,常因短視而做出錯誤的決策。1970年代的越戰,美國投入近50萬兵力,最後葬送近6萬軍人生命;阿富汗的10年反恐戰爭,超過1600名美軍戰死沙場,但美國這兩場戰爭,最終未獲勝利。蓋茨所說的「美軍疲憊了,美國人民厭倦了」,短期內可能形成反對派兵海外作戰的民意,但在維繫美軍在全球領導地位的原則下,美國會不會忘掉歷史教訓,重新回到另一場出兵海外的夢魘,恐怕沒有人可以預言。
只是,馬倫所說的「世界大國」,如何看待美軍的全球新角色,又將如何回應改變中的世界戰略大情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