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小額擔保貸款的時候,需要提供房產證抵押以及有合格信用記錄的擔保人,年輕的女孩們動用了親朋好友很多人脈才湊齊了這些。王欣悅說,為了這些,她們光是找關係請客送禮就花了一萬多塊錢。「但是最後我們找到了這些,新的問題又出現了」,王欣悅說的新問題是銀行貸款審批手續複雜,流程進展緩慢,而就是這不應該成為問題的問題,最終破滅了幾個女孩的創業夢。
「我們就三個人,銀行一會要這個材料一會又要那個證明,我們東忙西跑,托人找人,剛開始我們還不太懂服裝行內的規律,生意不好,錢回不來,房東又催著交下一季的房租……」。說到自己的貸款經歷,神情激動的王欣悅難掩委屈。由於家人一開始就不同意他們做生意,幾個女孩沒敢再向家裡要錢,王欣悅說,她們當時為了省錢,三個人都退掉宿舍擠在小店裡住,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頓飯。
由於貸款遲遲不能批下來,供貨商和店舖房東又催的厲害,王欣悅的服裝店在連續虧損近半年後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沒辦法,我們實在找不到銀行方面的關係」,王欣悅用這句話總結了自己第一次創業失敗的原因。
現在的王欣悅,白天或是在網上投簡歷或是去參加招聘會,晚上她會扛著服裝店留下的余貨去人流密集的鬧市區練攤。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北京呆下去,但是回家又能幹什麼呢,所以,投奔城市時,你就要做好和它分手或死磕的準備,剛來北京的時候我們都是有『北京夢』的人,但是,如果說我現在還有『北京夢』的話,我的夢就是遇到個好男人能在北京安家」。
王欣悅說的這也許不是什麼「北京夢」,但卻說透了不少「北漂」女孩心底最真實的期待。
奮鬥改變身份,改不了身份證
像劉夢林、王欣悅那樣在「北上廣」邊緣躊躇掙扎的年輕人,他們用自己的輾轉奔波,詮釋著中國當下的城市化進程中,還伴隨著新的區域發展不均衡拉大的現實。年輕人為了發展機會而選擇遷徙,在遷徙中又挨受著面對未來的不安全感。其實在這個遷徙隊伍中,我們還不能忽視另一個數量近億的龐大群體,近年來已經有人給他們統一了標籤,叫「新生代農民工」。
「我來了就沒想再回去,我必須讓自己在這裡立足,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以後還當農民工」,如今已經是汽修工程師的趙鵬,無論是身份,還是收入都可以稱得上是農民工「翻身」的例子。只不過,現在的他才漸漸意識到想要真正屬於這個城市,並不是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
高中畢業就外出打工的趙鵬,老家在安徽北部的一個農村,七年前高考落榜後他就選擇來北京打工。出生以後就上學,上完學就進城打工,對土地的陌生,對城市的嚮往,讓趙鵬這樣的年輕打工者,不願意再延續父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生。但是需要他們存在的城市,並沒有做好接納他們的準備。
「居委會找你辦暫住證,公司裡辦社保跟城裡人不一樣,以前只知道沒錢別人看不起你,現在脫貧了還是比人家矮一頭」。剛來北京時趙鵬只是覺得城裡人的眼神、語氣會讓他們感覺到受歧視,然而如今他認為最大的歧視是來自製度和政策的不公平。
做了六年的汽修,趙鵬的夢想是等自己有錢了買一輛車,「錢攢夠了,北京又改搖號了,外地人連資格都沒有」,趙鵬常常感慨命運弄人。對於這些流動中的人來說,政策的巨大力量就是可以瞬間洗牌他們的一切打算,而戶口就是那個讓他們或者幸福或者悲催的命運底牌。
已經26歲的趙鵬至今都沒談戀愛,「在北京買房我想都不敢想,現在的女孩,沒房子誰會跟你啊,何況我又是個鄉下人,再說了現在沒北京戶口買房子都不行了,什麼經適房、廉租房都沒法申請,退一萬步說,結了婚,孩子上學又是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