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開放資本體系
更大的問題在於,中國無法開放其資本體系,至少無法以快得足夠產生重大影響的速度開放。二十多年來,中國貨幣管理和金融發展的哲學一直是以封閉經濟體系為基礎:維持低而穩定的利率,無需擔心外部的套利交易;在需要時輕鬆出台經濟刺激舉措,無需擔心銀行系統的資產質量;扶持不良貸款率和固定成本定價空前之高的銀行;同時保持對匯率的牢固控制。這一切只有在外國投資組合基金無法影響資產價格、同時本土資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的情況下才行得通。
中國的GDP或許是1995年時的10倍,但它的外部資本控制仍然與1995年時的情況類似。中國打開了邊緣的幾扇窗,但它從不曾動真格地敞開門。如果說1997——1998年和2008-2009年的金融危機教會了當局任何東西的話,那就是要盡可能慢地進行調整。
即使中國準備取消外部控制,它仍然缺乏深廣的國內市場。簡言之,沒有可供投資的事物。人們需要一個本土債券市場,而中國沒有。考慮到中國的經濟規模,這裡的固定收益市場的成熟度遠遠比不上大多數主要的新興市場國家。
和資本控制一樣,這是中國金融模式的一部分。中國有眾多不受管束的國有借貸者,並且依賴量化的宏觀信貸措施,這種獨特國情使它不得不將資金流動集中在銀行系統。
這解釋了為何本世紀的大多數時間裡,債券市場的增長速度未能趕上GDP。它也解釋了為什麼在過去兩年來企業大肆發行債券之後,當局現在正在「倒踩腳踏板」,以降低風險敞口——這正是為了維持銀行資產質量和槓桿比率。
繼續累積外國資產
經常被用來反駁上述觀點的一種說法稱,中國只能開放資本市場、施行改革,並為人民幣的可兌換性鋪平道路,因為除此之外的另一種選擇就是繼續以每年數萬億美元的速度積累成問題的外國資產——這是中國領導層越來越不喜歡看到的一種趨勢。
這種說法從經濟學來看毫無道理。只要中國的國內儲蓄率高於國內投資率——只要它有外部經常項目順差——它就會繼續累積外國資產。
假使人民幣是全球儲備貨幣,中國或許就能停止累積以美元和歐元計值的債券,相反開始推出以本國貨幣計值的債券(就像今天美國可以在海外借入美元一樣)。但是,我們目前仍在探討的一個問題就是西方那些信用可疑的主權借貸者欠下的越來越多的債務——無論那些債務是以哪種貨幣計值。
一言以蔽之,讓人民幣成為一種真正的全球儲備貨幣不能解決中國當前的任何問題,而且可能在此過程中製造出非常痛苦的新問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人民幣不會很陝變成全球儲備貨幣。中國或許是世界舞台上的經濟巨人,但從這個意義上說它仍將是金融侏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