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鳳凰網報道,莫言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表示,他不願意回答政治問題,因為對政治沒有深刻研究,回答不正確會誤導讀者。但他的小說裡又豐富的政治,而文學遠遠的比政治要美好。莫言否認曾經讚美過審查制度,而且反感所有的審查和檢查。他說:「我希望將來所有的國家都取消書報檢查制度,愛怎麼寫就怎麼寫。我說的能算嗎?我說了不算。」
北京時間12月10日21點,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中國作家莫言,在斯德哥爾摩大學的瑪格納禮堂舉行了一場演講為期一個半小時的演講。
斯德哥爾摩大學每年都邀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來演講,這所大學有悠久的中國文化、文學和社會的研究傳統。今天與莫言一起重要嘉賓有:斯德哥爾摩大學副校長卡爾·佈雷莫,當地著名漢學家、中文教授羅多弼等。值得一提的是,瑞典校方特別安排了著名的當地演員約翰·拉貝尤斯在現場用瑞典語同步朗讀莫言的作品。以下是演講全文:
大家好!
卡爾·佈雷莫:非常歡迎大家來到這裡,今天非常歡迎莫先生來到這裡。我們斯德哥爾摩大學一直非常高興邀請所有諾貝爾獎的學者,更多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來到這兒。斯德哥爾摩大學有很長的中國語言文化以及社會的傳統,這個傳統主要由羅多弼教授傳承。這一次中國的語言和文化在快速的發展,上一次教育部也公佈了將來學校裡中文要成為普通的外國語一樣,他的位置要相當於法文、西班牙文。通過文學作品可以多瞭解其他國家的問題,引導著諾貝爾獎以後會促進多瞭解中國文化,以及中國各方面的文化。
莫言:我讀我的短片小說很短的一篇《狼》,那匹狼偷拍了我家那頭肥豬的照片。我知道它會拿到橋頭的照相館去沖印,就提前去了那裡,躲在門後等待著。我家的狗也跟著我,蹲在我的身旁。上午十點來鐘,狼來了。它變成了一個白臉的中年男子,穿著一套洗得發了白的藍色卡嘰布中山服,衣袖上還沾著一些粉筆末子,像是一個中學裡的數學老師。我知道它是狼,它無論怎麼變化也瞞不了我的眼睛。它俯身在櫃檯前,從懷裡摸出膠卷,剛要遞給營業員。我的狗衝上去,對準它的屁股咬了一口。它大叫一聲,聲音很淒厲。它的尾巴在褲子裡邊膨脹開來,但隨即就平復了。我於是知道它已經道行很深,能夠在瞬間穩住心神。我的狗鬆開口就跑了。我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就將膠卷奪了過來。櫃檯後的營業員驚訝的看著我,打抱不平地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霸道?」我大聲說:「它是狼!」它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無聲地苦笑著。營業員大聲喊叫著:「把膠卷還給人家!」但是它已經轉身往門口走去。等我追到門口時,大街上空空蕩蕩,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一隻麻雀在啄著一攤熱騰騰的馬糞。
那匹狼偷拍了我家那頭肥豬的照片。我知道它會拿到橋頭的照相館去沖印,就提前去了那裡,躲在門後等待著。我家的狗也跟著我,蹲在我的身旁。上午十點來鐘,狼來了。它變成了一個白臉的中年男子,穿著一套洗得發了白的藍色卡嘰布中山服,衣袖上還沾著一些粉筆末子,像是一個中學裡的數學老師。我知道它是狼,它無論怎麼變化也瞞不了我的眼睛。它俯身在櫃檯前,從懷裡摸出膠卷,剛要遞給營業員。我的狗衝上去,對準它的屁股咬了一口。它大叫一聲,聲音很淒厲。它的尾巴在褲子裡邊膨脹開來,但隨即就平復了。我於是知道它已經道行很深,能夠在瞬間穩住心神。我的狗鬆開口就跑了。我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就將膠卷奪了過來。櫃檯後的營業員驚訝的看著我,打抱不平地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霸道?」我大聲說:「它是狼!」它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無聲地苦笑著,還將兩隻手伸出來,表示它的無辜和無奈。營業員大聲喊叫著:「把膠卷還給人家!」但是它已經轉身往門口走去。我知道它一出門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果然等我追到門口時,大街上空空蕩蕩,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一隻麻雀在啄著一攤熱騰騰的馬糞。等我回到家裡時,那頭肥豬已經被狼開了膛。我的狗,受了重傷,蹲在牆角舔舐傷口。
瑞典演員約翰·拉巴烏斯正聲情並茂地用瑞典語朗讀莫言短片作品《狼》。
莫言:我們沿著河邊的道路,越過了十幾個村莊,在路上與許多人擦肩而過。我認出了好幾個熟識的鄰村朋友,但我每欲開口與他們打招呼時,鬼卒就會及時而準確地扼住我的咽喉,使我發不出半點聲息。對此我表示了強烈的不滿。我用腳踢他們的腿,他們一聲不吭,彷彿他們的腿上沒有神經。我用頭碰他們的臉,他們的臉宛如橡皮。他們扼住我喉嚨的手,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才會放鬆。有一輛膠皮輪子的馬車拖著塵煙從我們身邊飛馳而過,馬身上的汗味讓我備感親切。我看到身披白色光板子羊皮襖的車把式馬文鬥抱著鞭子坐在車轅桿上,長桿煙袋和煙荷包拴在一起,斜插在脖子後邊的衣領裡。煙荷包搖搖晃晃,像個酒店的招兒。車是我家的車,馬是我家的馬,但趕車的人卻不是我家的長工。我想衝上去問個究竟,但鬼卒就像兩棵纏住我的籐蔓一樣難以掙脫。我感到趕車的馬文鬥一定能看到我的形象,一定能聽到我極力掙扎時發出的聲音,一定能嗅到我身上那股子人間難尋的怪味兒,但他卻趕著馬車飛快地從我面前跑過去,彷彿要逃避災難。後來我們還與一支踩高蹺的隊伍相遇,他們扮演著唐僧取經的故事,扮孫猴子、豬八戒的都是村子裡的熟人。從他們打著的橫幅標語和他們的言談話語中,我知道了那天是1950年的元旦。
在即將到達我們村頭上那座小石橋時,我感到一陣陣的煩躁不安。一會兒我就看到了橋下那些因沾滿我的血肉而改變了顏色的卵石。卵石上粘著一縷縷布條和骯髒的毛髮,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在破敗的橋洞裡,聚集著三條野狗。兩條臥著;一條站著。兩條黑色;一條黃色。都是毛色光滑、舌頭鮮紅、牙齒潔白、目光炯炯有神。這一段路上,我的腦海裡浮現著當初槍斃我的情景:我被細麻繩反剪著雙臂,脖頸上插著亡命的標牌。那是臘月裡的二十三日,離春節只有七天。寒風凜冽,彤雲密佈。冰霰如同白色的米粒,一把把地撒到我的脖子裡。我的妻子白氏,在我身後的不遠處嚎哭,但卻聽不到我的二姨太迎春和我的三姨太秋香的聲音。迎春懷著孩子,即將臨盆,不來送我情有可原,但秋香沒懷孩子,年紀又輕,不來送我,讓我心寒。我在橋上站定後,猛地回過頭,看著距離我只有幾尺遠的民兵隊長黃瞳和跟隨著他的十幾個民兵。我說:老少爺兒們,咱們一個村住著,遠日無仇,近日無怨,兄弟有什麼對不住你們的地方,儘管說出來,用不著這樣吧?黃瞳盯了我一眼,立刻把目光轉了。他的金黃的瞳仁那麼亮,宛若兩顆金星星。黃瞳啊黃瞳,你爹娘給你起這個名字,可真起得妥當啊!黃瞳說:你少囉嗦吧,這是政策!我繼續辯白:老少爺們兒,你們應該讓我死個明白啊,我到底犯了哪條律令?黃瞳說:你到閻王爺那裡去問個明白吧。他突然舉起了那只土槍,槍筒子距離我的額頭只有半尺遠,然後我就感到頭飛了,然後我就看到了火光,聽到了彷彿從很遠處傳來的爆響,嗅到了飄浮在半空中的硝煙的香氣……
我家的大門虛掩著,從門縫裡能看到院子裡人影綽綽,難道她們知道我要回來嗎?我對鬼差說:「二位兄弟,一路辛苦!」
我看到鬼差藍臉上的狡猾笑容,還沒來得及思考這笑容的含義,他們就抓著我的胳膊猛力往前一送。我的眼前一片昏黃,就像沉沒在水裡一樣,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人歡快的喊叫聲:「生下來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渾身沾著黏液,躺在一頭母驢的腚後。天哪!想不到讀過私塾、識字解文、堂堂的鄉紳西門鬧,竟成了一匹四蹄雪白、嘴巴粉嫩的小驢子。
瑞典演員約翰·拉巴烏斯正聲情並茂地用瑞典語朗讀莫言短片作品《生死疲勞》中西門鬧被藍臉小鬼押著轉生回到人世變驢的故事。
羅多弼:莫言先生,各位來自其他國家的嘉賓,校長先生、各位同事、各位同學、女士們、先生們。莫言是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作家,很明確他的根在中國民間傳統文學裡,特別在說學傳統裡。我們剛才聽他朗誦的故事叫《狼》,使我想起四世紀《搜神記》,因此我想起莫言故鄉的名人,寫《聊齋誌異》的蒲松齡。
莫言讀過很多西方文學的作品,他特別說了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和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啟發,這兩位作家使他明白,一個作家需要有一塊屬於他自己的地方,因此他感覺必須盡快逃離福克納和馬爾克斯,因為他們是兩所灼熱的火爐,而他自己是冰塊,如果離他們太近,他們就面臨被他們蒸發掉的危險。很明確,今天莫言具有屬於他自己的地方,具有一個很獨特,一的中國聲音。
莫言的故事充滿幻想,我們剛才聽他朗讀的故事《狼》,利用幻想來創作一個情節緊張的故事,一個讓讀者驚心動魄的故事。這個故事可能是一種沒有很多象徵意義的純文學,但是一般來講,莫言利用幻想來描述現實,比如在《生死疲勞》這部小說,他用西門鬧轉生七次來描述高密和中國從1950年到現在的歷史和社會。在這部小說他用幻想來提出很尖銳的社會批評。莫言用虛幻現實主義將傳統歷史和當代結合起來,是他文學創作的特點。
在他得諾貝爾獎這裡,莫言說對於一個作家來說,最好的方式是寫作,我想說的話都寫進了我的作品,用嘴說出的話隨風而散,用筆寫出的話永不磨滅。莫言先生,你這樣說也許以為你不太喜歡談文學,但是您今天來斯德哥爾摩大學是我們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聽你講,因此我很希望你還是願意回答我們一些有關您的文學、協作和世界觀的問題。
我的演講就到這裡,謝謝你們。
主持人:很多作家他們從各個方面探索您的話題,您的作品裡在探索的是什麼?
莫言:確實我可以不說話,但是今天中午我吃了羅多弼先生請我吃了很豐盛的飯,吃了人家的飯就要聽人家使喚,所以我要說話。
關於作家的寫作,我想這是一個非常豐富的話題。每個作家都說他要通過作品來探討什麼,但是我想所有的作家通過作品來探討的最終還是人性。我想如果一個作家在人性方面沒有他自己的發現,他的作家稱號是值得懷疑的。
當然,人性是非常複雜的,所以千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的作家,大家都在探討人性,至今也沒有探討清楚,所以我們還將繼續探討下去。
主持人:歷史對你來說跟其他的中國作家一樣,歷史非常重要,為什麼歷史這麼重要?
莫言:因為我們就活在歷史當中,所以歷史非常重要。而且所謂的現實馬上就會變成歷史,任何現實的問題實際上都是歷史問題的延續,無論多麼遙遠的一個歷史故事裡,也都包含著現代性。
我在寫小說的時候,寫著寫著我就會忘記,到底是歷史還是現實?後來我就知道,我的小說裡既有歷史也有現實,是歷史和現實的融合。
主持人:希望你的讀者會瞭解你作品後面的思想是什麼,或者他們欣賞這個故事就夠了,不瞭解你的思想,你會很失望嗎?
莫言:我想讀者也會有各種各樣的讀者,有的讀者會看到我作品裡的故事,有的讀者會看到我作品裡的思想。
作為一個作家,我想應該對所有的讀者都表示足夠的尊敬。即便是有的讀者曲解了我創作的願意,我覺得也是應該尊重他們的。而且我也感覺到,優秀的作品他也存在著無限的被人曲解的可能性,越是優秀的作品越可能被人曲解、誤解。只有那種主題特別明確的,特別簡單的小說,才不可能被誤解。
中國有一部最有名的小說《紅樓夢》,幾百年來每個人都在解釋,越解釋越糊塗。所以我想高密的小說家會把自己的思想深深的藏在他的故事裡面。他應該把他主要的精力放在塑造人物上,他應該讓他的人物自己表達自己的思想,所以有的小說充滿了矛盾,充滿了悖論,我今後要繼續的努力,爭取寫出這樣充滿矛盾和悖論的小說來。
主持人:我認為你好像對讀者有很大的要求,要求很高,因為文化不同,所以中國的讀者會相對容易看得懂您的作品。
莫言:我剛才的話裡面對讀者是非常的理解,沒有任何要求,只要讀我的書就是我的好朋友,因為你讀我的書就要花錢買我的書,我就可以拿到版稅。當然,我更希望年輕學生到圖書館裡讀我的書,少花點錢。
主持人:羅多弼先生你閱讀了很多其他國家的作品,也最瞭解這些個作品的文化背景,我想請問你,莫言先生的書好不好讀?
羅多弼:我首先認為莫言先生是一個講故事的作家,一般來講故事比較好懂,你的理解有不同層次的理解,即使你對中國文化沒有任何的理解,但是我想你還是可以理解和享受莫言的故事性。如果你對中國文化沒有任何的理解,以後來我們大學學點中文,學點中國的文化,過幾年後再回到莫言的作品裡一定會有更深層的理解。
我想,一方面莫言的作品可以說好懂,很豐富,有不同層次可以理解。比如《生死疲勞》我自己最近才讀了這本小說,我發現這是一個極其豐富的書,雖然我自己搞了40年的漢學,我自己讀三次、四次也是值得。
主持人:雖然您得的是文學獎,但是有很多人在問您很多政治方面的問題,您也知道有一些爭論,所以我想知道您對這些問題有什麼看法?
莫言:我想任何一個讀者都有權利對作家發問,都可以提問題,當然有的作家可能願意回答政治問題,有的作家不願意回答政治問題,這也是作家的自由。如果諾貝爾有一個政治獎,我得了政治獎你們來問我問題我不回答的話,這獎牌就會被收回去了。
政治是需要政治家研究,我沒有深刻的研究,所以我的回答很可能不正確,我不正確的話就誤導了讀者,所以我還是不太願意回答。
但是我的小說裡有政治,你們可以在我的小說裡發現非常豐富的政治。但是如果你是一個高明的讀者就會發現,文學遠遠的比政治要美好。政治教是教人打架,勾心鬥角,這是政治要達到的目的。文學是教人戀愛,,很多不戀愛的人看了小說之後會戀愛,所以我建議大家都關心一點教人戀愛的文學,少關心一點讓人打架的政治。
主持人:中國官方為什麼認同你這次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莫言:就是因為我得了文學獎,所以他們認同我,所以文學是沒有國界的,文學也是超越了政治的,所以瑞典的文學院認可了我,中國也認可了我。
主持人:您那天說過,中國沒有一個法律說你不可以寫什麼什麼東西,但是出版某一些文字還是有一些問題,你對中國的審查有什麼看法?
莫言:我聽說這兩天有媒體說我讚美審查制度,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讚美審查制度。我的意思大概就是說,我反感所有的審查,就像我反感所有的檢查一樣,但是檢查處處存在。我舉個例子說,我要去大使館簽證,大使館要審查我。我有一年到西方一個國家去,他們給我拒簽的理由說,我不懂任何外文,所以把我拒簽了。我後面特生氣給他們發了一個傳真說,你們國家的人到我們中國來都懂中文嗎?
當然,我希望將來所有的國家都取消書報檢查制度,愛怎麼寫就怎麼寫。我說的能算嗎?我說了不算。
主持人:中國文學將來會怎麼樣,他有什麼途徑,往哪兒走,已經打破了很多的機會,以後會怎樣,在中國作為一個作家會有抗議嗎?
羅多弼:回答這個問題說起來話長,可能來不及。
總的來說,我看中國文壇的情況可以說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但是最近幾年,尤其是2008年以來,我覺得就管的非常緊,這也讓我有所失望。
看未來我還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今天中國有很多非常優秀的作家,莫言先生是一個例子,還有很多,閻連科、余華先生,王安憶女士等等,這是令我非常高興的。
中國好文學越來越多了,不過對嚴肅中國文學真感興趣的人也許越來越少,這兩個是一個悖論。
莫言:這是全世界共同的現象,好的文學很多,感興趣的人很少,這正是它的價值所在。
中國有一句老話:「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故事。我的人喜歡喝很高級的白酒,有的人喜歡喝很差的白酒,這個我想他是各有口味。
現在文化生活越來越多樣化,劇場在演戲,網絡上在爭論,電影院在放電影,每個人可以有很多的方式把自己一點點的業餘時間消磨掉。我們沒有任何理由要求所有的人都來看我們的文學,那樣電影導演、音樂家不都沒飯吃了,就餓壞了。但是我相信嚴肅的優秀文學的讀者,永遠不會減少到讓我們沒有興趣寫書的程度。
最近以來我感覺到一個讓我很興奮的現象,我得了這個諾貝爾文學獎以後,中國讀者讀我書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比如另外一個國家的作家得了獎,這個國家讀他書的人也會一下子多很多。而且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作家得了諾貝爾獎,中國的商業出版界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書翻譯成中文,在中國大量的出版。哪怕這個作家是對中國不友好的,對中國很反感的,我看中國的出版界還是在出他的書。中國讀者依然會對他的書進行非常客觀的評價。
所以,我覺得文學年年都得掀高潮。
主持人:現場如果大家有問題可以向莫言老師提出。
提問:莫言老師,先想慰問您一下,這次行程這麼緊張,辛苦了。第二個,問一個文學的問題,您給西門鬧七條命的原因是什麼?還有,我是您的書迷,您現場能給我簽名嗎?
莫言:我回答完這個問題,我願意給你們簽半個小時的名。這是實實在在的。
提問:首先祝賀您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很高興我是中國來的,而且我是您的山東老鄉。您雖然回答問題說,我的書對讀者的要求並不高,誰都會讀我的書,但實際上你的書裡有很多的歷史背景,比如你在你的諾貝爾獎的報告裡提到,集體勞動中生產隊牛羊馬圈,就生產隊集體勞動我不知道在座80後、90後懂不懂。是不是因為你的書出了以後刺激大家讀,對中國現代歷史是不是有更多的瞭解。
莫言:這位女士的問題我還沒回答,我先回答她的問題。西門鬧的幾次轉世靈感來自於佛教六道輪迴的概念,我在寫這本書以前曾經到中國北方承德的城市裡,參觀了當地一個很有名的廟宇,在這個廟宇的牆上畫了六道輪迴的壁畫。關於西門鬧的故事實際上在我頭腦裡已經醞釀了很長很長時間,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動筆,就是沒有想好這個小說結構的方法。
當我看到了六道輪迴的壁畫以後,我的頭腦裡一下子產生了一個想法,就是用這個作為小說的結構。我想通過各種動物的眼睛來看人類社會和人類社會的搬遷,也許是一個非常獨特的,新鮮的一個視角。結構的問題解決以後,這個小說寫起來會非常的順利。
剛才那位先生的問題,我的小說裡確實有很多帶著當時很重的歷史的背景,像我們這個年齡的人,50、60年代出生的人,當然知道人民公社、生產隊。但是到了80年以後初升的孩子很可能不知道這次事情。但是我想我當年看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關於當時的農奴制度和當時的地主社會,這個背景我一點也不瞭解。這當然會給我讀一本書有一些障礙,但是我覺得並不妨礙我正確理解這本書的內容。我想小說裡的時代背景和特殊的事物,都是作家為了塑造人物的一個環境。
提問:我的問題是,您已經講過我們80後,在您的小說裡有很多中國的文化和您的童年,對於我們80後生活在很幸福的經濟蓬勃發展的狀態下,您對我們年輕人傳承中國文化,尤其我們在外留學生傳承中國文化有什麼期望和建議等。謝謝。
剛才那位先生的問題,我的小說裡確實有很多帶著當時很重的歷史的背景,像我們這個年齡的人,50、60年代出生的人,當然知道人民公社、生產隊。但是到了80年以後初升的孩子很可能不知道這次事情。但是我想我當年看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關於當時的農奴制度和當時的地主社會,這個背景我一點也不瞭解。這當然會給我讀一本書有一些障礙,但是我覺得並不妨礙我正確理解這本書的內容。我想小說裡的時代背景和特殊的事物,都是作家為了塑造人物的一個環境。
提問:我的問題是,您已經講過我們80後,在您的小說裡有很多中國的文化和您的童年,對於我們80後生活在很幸福的經濟蓬勃發展的狀態下,您對我們年輕人傳承中國文化,尤其我們在外留學生傳承中國文化有什麼期望和建議等。謝謝。
莫言:本來我想我不回答問題了,乾脆給大家簽名,但是現在時間到了,我很遺憾的說,我不能給你們簽名了。剛才小姑娘提的關於80後寫作的問題,我在中國國內的時候回答了很多問題,對80後這一代人我也發表過很多的看法,因為我的女兒也是80後,我獲取也老覺得他們 80後老是擔當不起大事情來。
但事實上我現在感到這是我錯誤的理解,我這一個多月來,得了諾貝爾獎之後,我發現我女兒比我想像的能幹多了。我想再過二十年、三十年,這個世界就是80後的天下。
提問:我祝願莫言老師身體健康,以後可以寫出更多,更好反映中國社會底層的問題。我想提一個問題,我的問題是在中國當下比較普遍性的問題,莫言老師,你幸福嗎?如果莫言老師你幸福的話,你幸福的源泉是什麼?如果你感到不幸福,你不幸福的理由又是什麼?對於我們,你認為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方式和方法,可以使自己獲取到幸福。謝謝。
莫言:你是中央電視台的嗎?我起碼今天很幸福,因為有這麼多的讀者來聽我講話,我看到這麼多年輕的臉上神秘的笑容,因此我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