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26歲的紀英男一夜成名。曾經的電視台女主播,因為一封公開舉報信,連同幾張香艷的照片,順利使國家檔案局政策法規司原副司長范悅被免職。她也因此被網友稱為繼趙紅霞之後的又一個「反腐女英雄」。
據華商報報道,這位來自東北的小城姑娘,在過去的4年中錦衣玉食,被奢侈品包裹簇擁,比絕大多數同齡人更早地享受了精緻的生活。她也對官場潛規則瞭然於心:「免職根本不是處分!不過是欺騙無知百姓的文字遊戲!職務變動前都會免職,免職後還可以合理復職、升職!」
她不會讓這場風波因范悅被免職而平息。儘管她現在沒有工作,沒有經濟來源,借住在朋友家中,「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
不會就這麼算了
宣佈范悅被免職之後,有關部門不再發聲,范悅更是失去音訊。這場被稱為「情婦反腐」的大戲演變成紀英男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依然在更新微博,發佈和范悅交往的種種證據——求婚視頻、電話錄音、往來短信、寫滿情話的小卡片……
很快,一些網友對她祥林嫂式的喋喋不休感到厭倦。在網上流傳的一個的段子裡,紀英男和范悅的名字出現在網友惡搞的《馮小剛2014春晚節目單》上,他們將「出演小品《沒完沒了》」。有網友問,「就算你找到他了,你會對他說什麼?又能改變什麼?」她回復:「死!」
憤怒與怨恨讓這個26歲的姑娘發生變化。6月17日,記者曾經致電紀英男。那時,她既警惕又脆弱。在那時長近一個小時的電話中,她講述了她和范悅甜蜜的過往和痛苦的現在,她一一複述著范悅說過的肉麻情話,也不止一次說,「現在我很想死」。說到動情處,她哭出聲來,問記者:「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半個多月後再次通話,她不再是當初哭訴被負心漢欺騙的小女子。她語速極快,咄咄逼人,帶著滿腔憤怒與怨恨。她條理清晰,追求效率,不願多費口舌,「如果要發消息,那我給你一些現有媒體報道,你改一改。如果是要做深度報道,那我三個小時都講不完。」媒體頻頻採訪,讓她感到疲憊和不耐煩。「就好像我有一百張嘴,有大量人證物證,可就是怎麼說都說不清楚,我特別特別累,我每天都要重複解釋。」
紀英男還關閉了微博評論,因為「他們(網友)都在罵我」。她告訴記者,這讓她「感到悲哀」。她擺出戰鬥模式,對網友質疑狠狠反駁,短短幾句話中頻頻用感歎號,強烈的情緒呼之欲出。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會這麼算了的。」她說。
一個要求樣樣兼備的人
認識范悅之前,紀英男在東北一個地級市電視台當主持人,沒什麼名氣。2009年4月,紀英男辦理停薪留職,去中國傳媒大學進修。只有兩三個月的「進修」,更像一種快速鍍金,後來成為她簡歷中不可缺少的內容。紀英男畢業於吉林藝術學院下屬的城市藝術學院——一家成人教育、專科和自學考試的教育機構。在那裡她拿到了學士學位。
一名紀英男曾經的同學說,紀英男「以前很老實很低調,很不起眼」。這似乎與紀英男的自我認知並不相符。在她幾年前的日誌中,她把自己稱為「一個要求樣樣兼備的人」,「一個典型的完美主義者」。在與記者的多次通話中,她也反覆強調,自己獨立、要強、有抱負,只是因為范悅,讓她的才華無處施展。
范悅的出現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2009年6月4日,紀英男與范悅相識於她的生日派對上。「他看見我,我們聊了幾句,他給我留了電話號碼。」
之後紀英男主動聯繫范悅,「有一天我去上課,去早了,就給大家群發了短信,『早上好,在幹嘛?』范悅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紀英男說,兩人「從普通朋友很自然地變成男女朋友」。范悅第一次帶她去逛街,在北京新光天地Prada專櫃花費近6萬元買了一條裙子、一隻女包和一件披肩。為什麼剛在一起就能這麼坦然接受如此昂貴的禮物?紀英男說,她覺得不便宜,但也沒覺得有多貴,「之前還有人送過更貴的給我」。但她也坦言,范悅的大方,讓她感覺他真的在乎她。
紀英男的進修很快結束,認識不到兩個月時,她開始與范悅同居。之後的兩年,她沒有工作,家務也有保姆專門打理。兩人認識不到半年,范悅就花近70萬給她買了一輛奧迪A5,後來又交了30萬訂金,訂了一輛130多萬的白色卡宴。紀英男說,兩人在一起快四年,范悅為她花了「小一千萬」。但她至今不認為自己是被「包養」。
一點也不享受被養著的生活
在兩人的相處中,紀英男有著東北女孩的潑辣,而范悅總是表現地很順從。在朱瑞峰給記者提供的一段視頻中,紀英男命令范悅學「豬唱海豚(音)」,范悅很聽話地照做,表現滑稽;另一個視頻中,紀英男要求范悅必須承諾在規定時間內把房子搞定,並限定面積和樓層,范悅也一直笑臉相迎地應允著。
和很多20多歲女孩一樣,紀英男喜歡曬照片。去北京前,她的照片不多,幾乎都是素顏,身穿樸素的T恤和短褲,充滿青春的朝氣。
和范悅在一起後,她的微博和QQ空間的照片多了起來,她妝容精緻,身穿華服,佩戴閃亮的珠寶、名牌墨鏡,照片中還不時出現范悅送的奧迪、他們同居的公寓、一起度假的酒店。但無論是微博還是相冊,都看不出范悅存在的痕跡。
紀英男上傳到QQ空間的3693張照片中,只有一張很多人的合影中出現了范悅的側臉。那是2011年,紀英男24歲生日。范悅在北京一家高檔會所為紀英男籌備了一場盛大的派對,她的眾多好友都受邀參加。在鮮花和燭光的擁簇下,范悅遙控一輛載著鑽戒的紅色老爺車開到紀英男腳下,向她求婚:「今後我想我們能夠一生一世地牽手在一起,我希望在今天,朋友都在的時刻,鄭重地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夠嫁給我。」紀英男驕傲地向友人展示無名指上的碩大鑽戒。
在求婚之前,紀英男已到范悅朋友參股的中國旅遊與經濟電視台上班。此前,范悅一直要將她安排進北京電視台,但稱阻力太大,拖了兩年。那兩年,紀英男過著類似全職太太的生活,「打理范悅的衣食起居」,但她說一點也不享受被養著的生活,「非常想工作,非常痛苦。」一切似乎在向圓滿的方向發展,他們甚至決定好辦婚禮的莊園。直到去年12月,范悅向她攤牌,他有家室,一直沒離婚。
我們說好了先低頭的人是天使
雖然今年6月才網絡舉報,但紀英男其實更早就萌生了舉報的念頭。
范悅攤牌的當天,紀英男曾發佈了兩張眼中含淚的自拍照,「2012年12月12日,我的重生日。面對巨大的謊言,一句對不起都沒有,還試圖用謊言繼續蒙蔽我。想過我的感受嗎?我依舊手軟嗎?我應該揮起最重的拳頭砸向你!來祭奠我的青春!」有關切的朋友問她,眼睛為什麼又紅又腫,她說:「這是重生」。
第二天,紀英男發表了一篇題為《檢舉方式》的日誌,裡面集納了中辦、國務院人民接訪室等31個機構的地址和聯繫方式。
隨後,她還聯繫了當時因爆料雷政富事件聲名鵲起的朱瑞峰。朱瑞峰說,紀英男發私信給他,「她說被一個廳官欺騙,想和我聊聊。」朱瑞峰把手機號給了她,但紀英男一直沒再找他。
紀英男說,私信朱瑞峰是因為「覺得委屈」,但最終沒有舉報。「我對朱瑞峰說,我在整理資料。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整理。我手裡上萬張我們兩人的照片,上百條視頻,就是我們幸福的過往,怎麼就成了范悅嘴裡的骯髒和不堪。我怎麼就從他未來妻子,變成了下賤女子?」
她曾試圖原諒范悅。她主動為自己的任性道歉,因為「我們說好了吵架後先低頭的人是天使」;她「提前5年給他父母準備的金婚禮物——一幅『松鶴延年』的十字繡,一邊繡一邊哭,哭累了就睡覺」;她還去范悅的單位堵他,甚至去找過范悅的領導。但這些都沒有換來「一個交代」。
真正下定決心舉報是在她今年的生日,紀英男說那是她最後的心理底線。曾經,她的生日見證了兩人關係的每個重要節點:22歲生日相遇;24歲生日求婚;26歲生日,她終於決心徹底決裂。
那是兩人交往後第一次沒有范悅陪伴的生日。一直躲避她的范悅發來短信,只有兩個字:「祝好!」
那晚,紀英男跑到兩人曾租住的公寓的天台。門鎖了,她坐在樓梯上哭。淋了一場大雨的她終於意識到范悅不可能與她懇談,兩人更不可能破鏡重圓。第二天,她撥通了朱瑞峰的電話,要他爆料范悅對她四年來的欺騙。為了更加吸引眼球,她甚至主動提供她和范悅的裸露親密照片。
「我這一生就做這一件事,想到未來我就痛苦地想死,不知道要做什麼,這是我一生的屈辱,我不會只讓自己付出代價。」紀英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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