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今年1月,美國催促日本歸還超過300公斤武器級鈽的新聞令世人大吃一驚。隨後,窮追不捨的國際輿論發現日本的「核庫存」竟然大得不可思議:高濃縮鈾超過1.2噸(包括200多公斤武器級鈾),核反應堆級鈽達44噸。美國有關專家估算,日本的核材料儲量已超美國,居世界第一。
據《瞭望新聞週刊》報道,消息傳出,舉世震動。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在一場例行記者會上曾就此「七問」日本政府,中國常駐維也納代表團大使也在最近國際原子能機構理事會上再次要求日方對儲存武器級核材料問題予以解釋,但日本對此都未予置理。當此世界核安全峰會召開之際,搞清楚日本這些核材料是怎麼來的,及其為什麼要存儲如此多的核材料,是警惕和應對日本核武潛力的重要前提。
日本核材料源自同美國的相互利用。20世紀50年代,美國率先提出「和平利用核能」。一方面是針對蘇聯人也已擁有原子彈和氫彈,美國要打出「和平牌」,佔據道義上的制高點,並藉以洗白自身實戰中使用過核彈的「原罪」。另一方面,則是產業利益的強勁推動,為的是開拓市場,把越來越多的剩餘「核產能」賣出去。這種情況下,美國首先想到了日本。
日本對美國拋來的「橄欖枝」反應迅速而熱烈,因為此時日本許多政客在內心深處,正算計著通過發展核電,逐步建立核武潛力,進而擁有核武器。1954年3月,中曾根康弘等議員提出原子能研究開發預算,這項以建造核反應堆為唯一目標的預算案,開頭就說「有必要將核能預算提上議程,以瞭解核武器,並掌握使用它的能力」,而對於「和平利用核能」則隻字不提。之後,該提案沒有任何爭議地獲得通過。1954年11月,日本首相吉田茂訪問美國,在與艾森豪威爾的共同聲明中,和平利用核能被推向「將為日本和世界創造巨大價值」的高度。一年後,日美簽訂核能研究合作協定。就這樣,以美國提出的「和平利用核能」為契機,日本當權者處心積慮地抓住一切機會,發展壯大核能產業,通過成為一個潛在的核武國家,樹立其大國地位。
從上世紀60年代,直到三年前的福島核事故,日本核能力一路高歌猛進,已經高速發展了四十多年。1966年第一座反應堆啟動後,核電很快就成為日本的支柱產業:70年代建成20台機組,80年代建成16台機組,90年代建成15台機組,新世紀以來建成5台機組。四十多年來,平均每年新增150萬千瓦發電能力。
快速成長中,日本的核電始終與核武相連。上世紀60年代,岸信介將修改和平憲法奉為其「政治使命」,也因此成為第一位提出可保有用於自衛的核武器這種「憲法解釋」的首相。此後,岸信介的胞弟佐籐榮作上台,更明確將核電體制與「國家安全保障」直接掛鉤,提出「為了維持國家安全保障的基礎,在國內必須保持先進的核技術和核產業的方針」。從岸信介「釋憲」到佐籐創立「公理」,核能在日本從一個發電的經濟議題,悄然「轉化」為一個「國家安全保障」和「可保有用於自衛的核武器」問題。
日本把核能「轉化」為核武的主要途徑,是通過對核電站的乏燃料進行後處理及鈾濃縮。而在當今世界,日本是唯一可以擁有這兩項敏感技術的非核武國家。這自然有賴於美國的綠燈放行,但其中也有一個前提,即日本不得保有超過需要的鈽。因為美國方面深知,在核武器級鈽與反應堆級鈽中間實際只差一層窗戶紙,因此在1993年美國就把反應堆級鈽視作「武器用核物質」。據國際核分裂性物質專家小組的統計,截至2011年末,日本保有的鈽多達44.3噸。因此,被美國催還的300公斤鈽,在日本的「核家底」中實在只是小菜一碟。
綜合各種因素,世界必須嚴肅對待日本巨大的核武潛力。尤其是「3·11」福島核事故後,日本的核意圖越來越令人生疑。
由於國內巨大的反核輿論壓力,自2012年5月後,日本的核電站、核機構幾乎全部處於停運狀態,而且未來日本的核電能在多大範圍內重啟,也帶有巨大的不確定性。但是,即便如此,日本依然堅定不移地表示要繼續進行乏燃料後處理。2014年初,日本六所村乏燃料後處理工廠向日本核能安全委員會提出安全申請,希望早日啟動。這一申請完全無視了之前美國的勸阻。據稱六所村工廠每年可生產9噸鈽。日本堅持生產、積累核材料的執拗,顯現了一個根本性的矛盾,即在沒有明確的核電鈽消費的情況下,日本究竟為何要繼續生產、積累鈽?又如何保證這些可以製造核武器的鈽處於安全狀態?對於這一自相矛盾的做法,日本至今也沒有給國際社會一個解釋。
一旦洞悉了日本「核密室」的真諦,其巨大的核潛力、不透明的核政策,加上目前安倍政權不按規矩出牌的行為方式,整個國際社會都應不寒而慄。從現實看,未來僅僅冀望於日本自覺自律,兌現其「無核三原則」等空洞的口號,無疑是緣木求魚。以這次世界核安全峰會為契機,怎樣形成一個強有力的機制,促使日本打開「核密室」之門,在核能力、核政策、核合作上走向公開透明,並對其實行有效監管,已經是國際社會共同面對的一個嚴峻課題。當初助力日本獲得今天核武潛力的美國,在日本核能力問題上更應該承擔起世界頭號大國的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