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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波新四軍歷史研究會供圖。 【文匯網訊】( 記者 周方怡 寧波報道)1941年12月，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對日正式宣戰，1942年4月18日，美機轟炸日本東京、大阪等地返航，因無法找到浙江衢州機場，至使燃油耗盡，四架戰機迫降在浙江寧波境內，所幸其中的15名飛行員被當地百姓救起，而當年14歲的龍英爾目睹了繼父朱繡芳營救美軍2號機「杜立特爾」飛機員的全過程。
如今已經87歲的龍英爾老人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講述了當年營救美國飛行員中發生的驚心故事，而這也改變了她和她的家人一生的命運。
燒軍機保密贈金筆留念
1942年4月18日傍晚，天下著大雨，晚飯後不久，一架飛機拖著「轟隆隆」的聲音，劃過天空。如今回憶起，龍英爾還記憶猶新，「聲音很大，感覺就是貼著我家的屋頂飛過去的，最後飛機飛機墜毀在鹹祥鎮的一片棉花地裡，緊接著就是一聲炸雷一樣的爆炸聲，燃起的火光把天都染紅了，整整燒了一夜。」
而龍英爾的繼父朱繡芳正是當地的鎮長，他派人去查看情況，有村民來報告說看見兩個外國人模樣的，朱繡芳斷定是盟軍的飛機出事了，就馬上派人去接飛行員，又告誡老百姓注意保密，不得外傳。
「19日早上，外婆讓我去鎮公所叫阿爸回家吃飯，我去的時候，發現鎮公所被人圍的水洩不通，但是門緊緊關著，誰也不讓進，因為守門人認識我，就讓我進去了，這才看到一高一矮兩人外國人，藍藍的眼睛，黃色的頭髮、老高的鼻子，這分明就是外國人啊!」
當時兩位飛行員嘴裡「咿咿呀呀」說不停，看起來非常的驚慌，朱繡芳一面安慰他們，一面叫廚師去做幾個好菜，讓這兩個飛行員填飽肚子。
「當時寧波已經被日軍佔領了，當地還有偽軍漢奸、國民黨部隊和中共地下黨，形勢很複雜，阿爸說這裡太危險讓我趕緊離開鎮公所，過了一小時等我再回去飛行員已經不知去向了。」
當天下午，朱繡芳組織村民去了飛機墜毀的棉花地，為了保守秘密把飛機殘骸給燒了，半夜朱繡芳回到家，說飛行員已經被送到了國民黨寧奉游擊區指揮部，飛行員臨行送給朱繡芳一件草綠色的飛行上裝和一支派克金筆作為留念。
日軍報復焚屋虐殺百姓
後來朱繡芳告訴龍英爾，這架飛機是美國「杜立特爾」2號轟炸機，機上有5名飛行員正機械師胡佛中尉、副機械師茲田少尉、領航員瓦德納中尉、轟炸手米納少尉、機械員勤得納軍士。被鄉親救起的是胡佛中尉和瓦德納中尉。另外三人降落在寧波東錢湖一帶被救起後，被國民黨地方部隊接走。
但日軍很快便獲知了寧波軍民營救美國士兵，惱羞成怒策劃緝捕朱繡芳，偽軍漢奸為了邀功，前來抓捕朱繡芳，在群眾掩護下朱繡芳跳河逃走，半夜潛回家中，之後他就躲藏在親戚家，由龍英爾送飯。之後日軍多次追查朱繡芳和飛行員及飛機殘骸。1942年8月8日，日軍抓了四五十個鹹祥鎮人，毒打、烈日暴曬，逼迫他們說出飛行員的下落，有4名村民就被折磨致死。
龍英爾說到這裡，眼睛就濕了，她說，「那段時間，日本兵天天在家裡站崗，每天過的是提心吊膽，後來日本兵見抓不到阿爸，為了報復一怒之下就放火燒樓。」之前龍英爾的家人都在外避難，龍英爾則躲在當地另一戶人家裡也負責看管房子，6月29日，她和剛剛被送回家的弟弟在樓上睡覺，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往窗外看發現一群日本兵拎著汽油桶，準備焚燒老百姓的房子。
「當時我家樓下已經著火了，我當時沒有一點思想準備，抱起弟弟就從樓梯上跳下來，終於在村民幫助下逃了出來，當時家裡的所有東西都燒光了，我和弟弟都呆住了，忘了哭，忘了害怕。」據瞭解，當時日軍至少焚燒了30間房子，財產損失無法計算。
龍英爾和弟弟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帶，只能向別人家藉著穿，後來他們一家人就搬到了寧波衡山，家裡一貧如洗，「沒有飯吃、沒有衣穿。」雖然時隔這麼多年，龍英爾想起來還是充滿了對救他們姐弟出火場村民的感激，說起日軍，龍英爾說，「恨，肯定恨。」說著便抿緊了嘴巴。「我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書讀了，我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生活苦得不得了。」
另據寧波市新四軍歷史研究會副會長王泰棟介紹，另幾架在寧波墜落的美軍戰機中，14號機飛行員在村民幫助下，全部生還返回美國。7號機5名飛行員被當地漁民和自衛隊隊員所救，秘密送到醫院，傷癒後經重慶返回美國。
6號機的5名機組人員中，有2名死亡。另外3人被當地人救援後，由於偽軍告密被日軍截獲。
親父原是烈士 繼父冒險收養
營救美國飛行員後，日軍進行了瘋狂地搜捕報復，朱繡芳從此就在外躲藏，後來在寧波一所小學當校長，後來還是無法安身，便逃到了上海，作了寧波旅滬同鄉會會刊主編，「後來新中國成立了，我把阿爸接回了寧波，但阿爸1952年時去世了。」
在龍英爾二十多歲時，她終於知道自己原是烈士龍大道的女兒，在國民黨白色恐怖時期，繼父朱繡芳收養了她和她哥哥，培養他們成人，其後又藏匿、保存烈士遺物、證書幾十年。參加工作後，龍英爾終身在公檢法工作，擔任法官28年，退休後又做了律師10多年，被評為浙江省優秀律師。
今年90歲高齡，龍英爾的丈夫高斌含著眼淚說，「我是親身經歷過日本鬼子侵略中國的，他們在中國燒殺姦淫，根本想不到他們會這麼壞!現在中國強大了，不會再讓人侵略了。」
最後，龍英爾老人提高了聲音，一臉嚴肅地說，「今年是抗日戰爭勝利70週年，我沒有其他的願望，就想世界和平，人人都有好生活。」
龍大道資料
龍大道(1901-1931) ，貴州錦屏人。父親是苗族，母親是侗族。1923年1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曾經和周恩來、李立三等共事。1926年秋，在周恩來引見下，在上海與毛澤東會面。1928年5月任中共浙江省委常委、浙江省委代理書記。大革命失敗後，龍大道力圖恢復浙江的黨組織，發展革命力量。1931年1月因叛徒告密被鋪，在獄中受盡酷刑，忠貞不屈。2月7日晚在上海龍華司令部刑場壯烈犧牲。1951年，毛澤東親筆簽發烈屬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