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參考消息援引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報道,該網站6月28日發表題為《終極假設:美國從未攻打伊拉克的世界》的文章,文章表示關於俄羅斯和中國是否利用了美國攻打伊拉克之機推進他們的利益?這個問題需要緊接著問一句,「假如美國避免了伊拉克泥潭的話,俄中兩國的行為會有何變化?」答案估計是「沒多大變化」。文章指出,中國崛起和俄羅斯日益好鬥更多的是由於地緣政治因素,而與伊拉克戰爭沒什麼必然聯繫。
全文編譯如下:
玩過《文明》遊戲的人都知道在對外國展開冒險而愚蠢的進攻前先要存檔。就2003年攻打伊拉克而言,剛過了幾個月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出:這場戰爭的進展出乎規劃者的預料。同和解未果、政府倒台、官員不力的災難相比,找不到大規模毀滅性武器不值得一提。
假如我們在攻打伊拉克之前曾「保存遊戲」會怎樣?美國如今會有哪些可供選擇的戰略方案?
也許該保留薩達姆政權
2003年,我們曾說「雙重遏制」政策是一個需要解決的難題。美國該怎麼對付2個彼此相鄰的敵對國家呢?如今我們當中的智者認識到,「雙重遏制」在很大程度上既是難題也是解決辦法。薩達姆·侯賽因政權和伊朗伊斯蘭共和國的敵視意味著他們誰也不能在海灣地區獲得高高在上的影響力。
伊拉克戰爭之後,「雙重遏制」變成了「空殼管理」,因為伊拉克已經不再是一支重要的戰略力量,伊朗在伊拉克、敘利亞和黎巴嫩的影響力日盛。美國不必再擔心薩達姆·侯賽因,卻被迫花費軍事和政治精力,一邊維繫搖搖欲墜的巴格達政府,一邊還要抵禦伊朗在該地區的勢力。
伊拉克戰爭對「阿拉伯之春」的影響更難說清。戰爭的規劃者原本希望一個民主的伊拉克的建立會在整個地區激發反獨裁浪潮,儘管也希望美國的庇護對像(包括埃及、沙特阿拉伯和海灣國家)能倖免。類似事情的確在2011年發生了,但此時該地區大多數人已經斷定攻打伊拉克行動將慘遭失敗。
事實上,「阿拉伯之春」的成果充其量是有限的。突尼斯是最明顯的成功例子,而利比亞陷入混亂,埃及的獨裁專制力量東山再起,敘利亞變成了暴力與暴行無休無止之地。在伊拉克,2003年攻打伊拉克行動的遺留影響是伊拉克新政府難當大任,美國始終充當著伊拉克的空軍,始終在千方百計訓練出可靠的伊拉克陸軍力量。
雙重遏制從長遠來看是可行的嗎?美國自2003以來付出的人命和財富遠遠超過了它在1991至2003年間的付出,因此從純粹的軍事和經濟角度來看,答案顯然是「可行」。雖然雙重遏制會讓薩達姆·侯賽因政權繼續掌權,但它也會避免伊拉克過去12年間幾場內戰中最慘烈的那一場。
中俄得益於伊拉克戰爭?
俄羅斯和中國是否利用了美國攻打伊拉克之機推進他們的利益?這個問題需要緊接著問一句,「假如美國避免了伊拉克泥潭的話,俄中兩國的行為會有何變化?」答案估計是「沒多大變化」。
伊拉克戰役無疑讓美國殫精竭慮,但無論如何,美國對一場涉及俄羅斯或中國的戰役進行干預的可能性幾近於零。美國唯一原本有可能參與的重大衝突是2008年的南奧塞梯戰爭。格魯吉亞方面迫切謀求美國出面干預,但布什政府英明地將其支持局限於口頭上。
中國崛起和俄羅斯日益好鬥更多的是由於地緣政治因素,而與伊拉克戰爭沒什麼必然聯繫。我們最多能發現美國攻打伊拉克之後油價上漲與俄羅斯政府實力增強有一定關係。(中國沒有從油價上漲中受益,不過,2003年以後的油價上漲與中印兩國經濟增長的關係至少不亞於它與美國決定攻打伊拉克的關係。)
美國攻打伊拉克無疑讓俄羅斯和中國的軟實力受益匪淺。對於美國批評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所作所為,莫斯科經常提起2003年攻打伊拉克的行動,儘管它也提及1999年的科索沃戰爭和2011年對利比亞的干預。北京時常質疑美國在南海以海上管理為借口,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對美國攻打伊拉克行動的不滿情緒揮之不去。但這種軟實力提升的長遠影響尚不明朗。
美國在阿富汗始亂終棄
攻打伊拉克行動從2個方面對阿富汗產生影響。首先,在塔利班顯然正節節敗退之際,美國政府從阿富汗撤走了軍事資源。其次,它削弱了阿富汗戰爭的合理性,使之看起來只是好幾場攻打穆斯林國家的行動之一,而非一次旨在摧毀一個恐怖政權的必要行動。
聲稱在上個10年的中期若給予阿富汗更多重視就會徹底打垮塔利班並結束戰爭的說法有點離譜。塔利班倖存下來的根源錯綜複雜,難以斬除,遠非美國撤軍那麼簡單。與此同時,我們也不能證明給予更多關注不會使阿富汗的安全狀態至少稍好一點。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對阿富汗的堅定承諾(因伊拉克戰爭而變得不可能)原本會限制其鄰國在該地區製造是非的程度。
民眾厭戰情緒空前高漲
伊拉克戰爭的最大影響、最持久的限制或許在於這場衝突對美國軍隊造成影響並改變了美國人對動武的態度。
就前者而言,伊拉克戰爭無疑使五角大樓的先進武器系統研發工作減緩。例如,若沒有伊拉克戰爭,美國也許會有更多的F-22。美國海軍也許有望增添朱姆沃爾特級導彈驅逐艦,陸軍的「未來作戰系統」也許不會不光彩地夭折。除具體平台以外,國防部也許原本可以利用21世紀謀求多種「破壞性」技術,從而比如今更領先於俄羅斯和中國。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曾將謀求此類技術列為重點,至少在伊拉克問題擾亂他的計劃之前是這樣。
但現有技術極少主宰戰略決策。額外的F-22「猛禽」戰鬥機和朱姆沃爾特級導彈驅逐艦可增強美國的行動自由,但恐怕改變不了東亞的力量結構改變趨勢。同樣地,「未來作戰系統」也不能給予美國更多可供選擇的政治方案來阻止俄羅斯侵蝕烏克蘭。而且,若認為假如當初布什政府決定不干預伊拉克局勢,相關資金和精力就毫無疑問會轉而投入研發工作,那也是錯誤的。
此外,伊拉克戰爭(以及阿富汗衝突)確實推動了某些技術進步。伊拉克戰爭暴露出陸軍和空軍對未來戰爭的看法有嚴重問題,由此帶來的技術和理論創新提高了美軍的作戰能力。
更顯著的國內變化也許在於公眾對待戰爭的態度。冷戰結束15年後,美國公眾變得比在越戰時代更能容忍動武。但伊拉克戰爭大大改變了這種狀況,如今,幾乎沒有哪位總統候選人支持對「伊斯蘭國」展開哪怕是有限的地面戰爭。
奧巴馬總統在2008年民主黨初選中獲勝是因為他反對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不管人們對無人機戰爭採取什麼態度,奧巴馬政府所主張的政策顯然遠不如歷屆前任那麼有干預主義色彩。這種傾向似乎與公眾和精英階層關於動武的觀點一致。
這種不情願的態度是否限制了美國的戰略選擇餘地?儘管不願動武,但美國幫助法國、英國和利比亞反叛力量在2011年推翻了卡扎菲政權。美國一直在中東地區使用無人機和特種部隊與「基地」組織戰鬥。不過,不願動武的態度在奧巴馬政府對敘利亞衝突的反應中肯定起了一定作用,這場衝突已經肆虐了4年,而美國的干預微乎其微。
結語
大國有資本去犯代價高昂的錯誤。美國在越南耗費的大量人力物力絲毫未影響冷戰的進程,蘇聯經濟和社會自取滅亡。在帝國時代,英國、法國和俄國常犯可怕的戰略錯誤,這些錯誤在當時看起來是災難性的,卻對整體戰略格局毫無影響。
攻打伊拉克的持久代價在於數以千計的美國死難者和幾十萬伊拉剋死難者。戰爭造成的技術虧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漸漸填平,戰爭並未導致美國「錯失」任何重要技術機遇而只是推遲了這種機遇。最大的變化可能在於美國公眾重新變得不願干預外國事務,這種不情願態度曾在蘇聯解體後減退,但如今卻再度成為美國外交政策制定過程中的一個重要考慮因素。假如這種不情願的態度限制了美國去犯下彌天大錯,那麼,伊拉克戰爭就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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