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新華網報道,在位於契克斯莊園的首相私人官邸,英國首相卡梅倫帶著中國貴客去了一家百年酒吧「犁吧」,品嚐了當地黑啤,以及一道在英國既可高大上又親民至極的菜餚——炸魚薯條。
說它是菜餚,恐怕有些過,因為它實實在在像是快餐;說它是快餐,又有些屈,畢竟它是英國國人絕無僅有、引以為豪的唯一一道國菜,沒有之一。
那麼,這道只有兩種原料、僅僅靠油炸的簡餐,是如何變成國菜的?
其實,這道菜至今沒有一個統一公認的中文譯名,炸魚和薯條、炸魚薯條、魚和薯條、魚薯炸等等,各有各的譯法。但沒有哪一款譯名,能像原文那樣,嘰裡咕嚕,含含糊糊。Fish and chips,撅著個嘴就完成了發音,這種對吃不張揚的性格,符合傳統英國人在某些事情上把持的那種內斂。所以從名稱上說,這道菜夠英國!
無論去英國的哪裡,城市,村鎮,海港,如果你問當地人,這裡有什麼美食,答案八九不離十會是Fish and chips。開始你會有些無趣,尤其對吃貨來說這可能還會是個笑話,但當你真去品嚐後,還真可能發現鱈魚和比目魚的差別。如果還覺得沒啥兩樣,可以換醬汁啊,可以選擇茄豆汁,或者番茄醬,這總該有差異了吧。但本地吃貨會告訴你,淋上酸醋,這才正宗。於是你發現,走遍英倫三島,氣候在變,口音在變,惟有Fish and chips的口味不變,這才是國菜。
Fish and chips,在英國,是不在飯店裡吃的,那是騙外地人的。最地道的,一定是藏在街巷中的小酒館裡,或者快餐店裡。兩者的口味差別不大,但對當地人來說,要在不同的時機去不同的場所用不同的方式品嚐相同的美味:湊活吃一頓,就去快餐店,用餐盒裹著,用報紙包著,用手拈著,站著大快朵頤;要是去酒館,就得用餐盤,用刀叉,就著啤酒,很紳士地一刀一刀地把魚肉切開,一叉一叉地戳起厚重的薯條。Fish and chips,在不同語境中變換著身份,滿足人們肉體和精神的需求。
如果覺得含糊的發音、普世的口味、變換的角色還不足以讓油炸冷凍魚片和油炸薯條如此名聲大噪、經久不衰並上升到國字號的級別,那告訴你一個隱藏在Fish and chips背後的秘密——它保留著英國最輝煌時代的記憶,它是英國工業革命最美好的寫實。
十九世紀,捕撈業的快速發展使北海的魚群大批量上岸,加上快速發展的鐵路把英國各地與海港碼頭無縫對接,魚肉價格迅速下跌,走上百姓的餐桌。狄更斯在1938年出版的《霧都孤兒》中就提到深度油炸的魚片。而促成魚和薯條聯姻的,還是狄更斯,他在1859年出版的《雙城記》裡第一次用chips這個英文單詞來表述深度油炸的土豆條。就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食材在一個特殊的年代碰撞出火花。1860年,倫敦出現了第一家炸魚薯條專賣店,老闆是約瑟夫·馬琳。
此後,Fish and chips迅速躥紅,並從倫敦慢慢輻射到英國全境。它的出現,剛好迎合了在陰風淒雨中奔命的上班族,迎合了在工業時代冰冷機床前對溫暖的需求,迎合了被資本家剝削半天所需的熱量,迎合了那個年代最基本的慾望。乃至今天,那些每日還在堅持排隊購買Fish and chips的英國食客,他們在等待的恐怕已經不是味覺的滿足感,在蛋白質和澱粉之外,他們更是在咀嚼和回味一種榮光時代的小市民奮鬥精神。
炸魚薯條,對於很多英國人來說,已不止是滿足味覺或熱量,更多的是懷念工業革命時代的榮光,回味那個榮光時代的一種奮鬥精神。(圖片來源:互聯網)
它的過去,讓人想起了舊時北京的天橋,當一天的力巴,用換得的零錢買一碗寬汁兒面,或是一碗鹵煮,用最低廉的成本最大化滿足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它的今天,讓人想起中國的包子,上能入宴,下接地氣。
炸魚薯條也好,慶豐包子也罷,在美味的背後,有傳統、有歷史、有回憶,更有滿滿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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