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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害中國人質曾接受白巖松採訪


http://news.wenweipo.com   [201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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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京輝

【文匯網訊】遇害中國人質曾接受白巖松採訪,以下為2001年樊京輝接受採訪內容:

《午間一小時》:飄著的感覺怎麼樣

白巖松:各位聽眾朋友,歡迎您收聽《午間一小時》週末專版,我是白巖松,今天我們要談論的一個話題呢,也許是對青年人來說早已不再陌生的一個詞「飄」,但是可能對歲數再大一點兒的人來說,聽過這個詞,但具體「飄」是什麼也許沒有太直接的感覺,非常希望通過今天這樣一個節目,大家聽過之後,會對「飄」這個詞有了更多感情上的認識。

今天我們節目的兩位嘉賓呢,一位逄飛,一位樊京輝。那我首先,先請樊京輝給我們的聽眾朋友們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和你簡單的「飄」的經歷。

樊:各位親愛的朋友,你們好。我是小樊,大學畢業以後,我在中學教書六年,掙錢不多,而且看著我們的很多同學都在外企呀,要出國呀,我覺得挺沒有意思的。94年就下海了,下海正好碰到的一家公司,是廣告公司,當時也不是刻意要選擇這個廣告公司,正好碰上了,那家公司正好是要人。當時對廣告的理解就是「挺好玩」,就進入這家公司。好在這家公司不規範,要規範的話也不會要我。做了一年以後,因為那家公司,它那個老闆,用北京的土話說「點兒比較潮」,後來我看這勢頭不對,我就走了。後來,又去了一家台灣人開的百貨公司,在前門那兒,做了一年,要不是那家公司倒閉的話,我可能就一直在做百貨公司了,一直做下去了。以後又去了中央電視台,給一個新聞中心的製片人做私人的助手,屬於中央電視台的那個「黑人」,就是也不簽協議,也沒有正式的名頭,屬於「黑人」,私人幫忙的那種。

白巖松:就是說好聽的叫「策劃」。

樊:唉,對,說好聽的叫「策劃」。96年底吧,有一個機會,我自己給一家廣告公司,寫了一個方案,那個廣告公司老闆呢,給了我兩千塊錢,很簡單的,兩三天之內寫完,給了我兩千塊錢。嘿,我覺得這掙錢挺不錯的,這個很容易。其實那個方案現在看來水平也不是很高,完了沒過兩天,還是這個月,又一家,咱們北京的一家星級飯店,他需要作一個CI手冊,正好呢那個MI部分,就是理念整合部分沒人作,就說你來做吧,其實我也就是照貓畫虎,我也不是專業出身,找了一些書,弄完了又掙了三千塊錢。等於說兩周不到,掙了五千塊錢。哎喲,給我樂壞了。我說不行,我一定要做這種自由人,掙錢容易呀,而且很自由,關鍵是自由,年青人追求的就是一種自由,自由狀態,在自由的情況下能夠掙錢,那「何樂而不為」啊。所以基本上從97年開始,就屬於一種自由職業的狀態。

白巖松:就一直「飄」到現在?剛才可能很多聽眾朋友,在樊京輝作這個很漫長的回憶過程中,可能聽到了旁邊的笑聲,今天在我們的現場呢,還有很多的聽眾,包括一些特約的嘉賓,會共同和我們進入「飄」這樣一個話題,我相信學哲學的逄飛,他可能回憶起自己的這個從大學一直到現在「飄」的歷程,會非常哲學簡練。

逄:我「飄」的這個過程,時間沒有樊先生這麼長,我96年本科畢業,那一年我不想找任何單位,就想考研,但是由於父母的壓力,我就來北京找了一份工作,在《北京青年報》寫稿,那個工作當時對我來說,工資可能很高,一個月800塊錢。但是北京的房租特貴,在朝陽區那個地方可能要600塊錢一間,我付不起這個房租,我有一個同學在北大,我就去北大去了一趟,那個日子可能是11月10號左右,他給我講北大很好,因為我們研究生去了,當然是有床位的,而且每個月發280塊錢的補助,這個就是國家給你的錢,你的吃飯、一切花銷,都可以在這280塊錢裡含概了,當時我非常興奮。而且他跟我講,在北大校園裡面,你可以看到松鼠,可以看到啄木鳥,可以看到貓頭鷹,因為正好是秋天,樹葉還沒有落,他領我走了一圈兒,然後我決定馬上打道回府,回到我的家鄉瀋陽,正好趕上最後一天考研報名11月14號,我就報了名,然後第二年我就來了北大。今年我是北大研究生畢業,畢業以後呢,去了一個單位,這是一個民辦大學,打著文化招牌做事的、主要是商業操作的這樣企圖搞起來的一個大學,我去了兩個月之後就辭職了,然後沒有任何工作,給人作家教,我教一個小學生,教他《孟子》我感到很高興、很快樂,雖然那個錢非常的低,我甚至對家長說,如果你有困難的話,不需要錢我也可以做。作這個家教可能我又持續了一個月,然後我又在《北京教育報》干了兩個月,但是因為它的機構、它的整個做事的觀念,還有它的行政體制,對我來說不太合適,12月底,就是在上個世紀,我辭掉了這份工作。那麼在新的世紀,1月1號,我就開始了我自己新的工作,就是我給我自己找的事情,做一種公益性質的,致力於傳統文化傳播這樣的一個工作,要建一個書院或者學堂,這就是我大概的簡歷。

白巖松:一聽上個世紀的決定,我以為一百年前的事呢,後來一想一個禮拜還不到呢。

那麼在你倆剛才陳述的一個過程中,我都聽到了一種曾經有過受騙的這種感覺,那我特別想問樊京輝,你從大學畢業一直最後選擇了這個飄流的狀態,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樊:主動的因素也有,被動的因素也有。

白巖松:哪個更大?

樊:因為人有時候處於矛盾之中,可能我一年以前要分析的話,我會說主動的因素要多,那麼有時候我回憶起來那些您剛才說的那個受騙上當的,我可能要說受被動的因素要多。現在確實是說不好。我比較喜歡讀一些科學史,古希臘那些偉大哲學家那種對精神的純粹的追求,對自由的純粹的追求,使我非常感動。那種偉大的精神,可以說是鼓勵我追求自由狀態的原動力之一。當然還有很多現實的,比如說,如何很快速的掙錢,實際上最後到進入這個狀態以後,掙錢也很艱辛。

白巖松:就是開始的時候,因為你用了兩周左右的時間掙了將近五千塊錢,當然就給你產生了一個夢想,一個月就能掙一兩萬。後來掙錢的時候,是否像你當初想像的那麼容易?

樊:完全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

白巖松:那逄飛,在你選擇「飄」的過程中,「錢」曾經起過很重要的作用嗎?

逄:「錢」基本上不起什麼作用,因為這個「飄」,我想如果說,非得用這個詞的話,那可能就是說由於我自己內心的這種要求,要求保持思想權力的這種充分自由,和我思想風格的這種連貫一致,主要是這樣兩點的要求。白巖松:但是你感覺回頭看主動更多,還是被動更多。

逄:我覺得是主動更多,因為當我離開任何我曾經呆過的地方的時候,都不是一種被動的原因。就是說不是由於外界不能容納我,也不是由於我不能理解外界,而是更主要是我想保持自己這樣一個,我這個血肉之軀、這個身形合一這樣一個東西,我要保持一個自然生長的過程,我不希望我的這種自然的成長,被外界的任何東西所打斷,那種從內部進行的一種扭曲或者影響。

白巖松:那樊京輝,比如說在他談的時候,你們倆有個很共同的一點,就是似乎在強調主動的因素似乎更多一點兒,那麼如果現在回頭看,你當初在學大學的時候,學的不是數學系而是一個非常熱門的系的話,是否會有今天的這個飄流狀態。

樊:很可能沒有。

白巖松:那麼逄飛,你學的是哲學,如果是計算機的話,你會否有一個飄流的狀態?或者醫學,因為曾經你也想學醫學。

逄:對,如果學了醫學的話,我想可能還是會轉到哲學上來,因為可能我比較喜歡這種思想吧。

白巖松:那麼今天在我們現場請進了一位特殊嘉賓叫候玉波,他是北京大學心理學系的博士。那麼剛才樊京輝也好,逄飛也好都簡單的敘述了一下,他們飄流的起點和最初的過程。那麼以您現在的分析,如果他們當初走出校園,第一步走的是順利的,是否他們會有之後的一系列飄流的過程。

候:這個最重要的就是說,一個人對自己的生活要有一種控制感。比如說,我能夠安排我今天的活動,我可能更少的受到來自一些規則或者說一些其他人的限制,這一點也許飄的這種人才有很深的體會。比如說,我們早上去上班,下午去下班,過著一種非常規律的生活,但是如果說,有時候我們回過頭來看,自己做的並不一定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也是自己擅長做的。因此有的人他有可能成為一個很好的科學家,但是他到國家機關裡去,他的思想方式和他作為一個科學家完全就悖離了,也有一些人他可能要是做一個政治家,他非常成功,但是他又在學校裡,他又要做一個科學家,他們經常就有很多衝突。為什麼,就是因為有時我們屬於一個自己認為的單位,而這個單位也許給了你很好的條件,時間長了他就懶了,當選擇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可能就不去選擇了,結果最終也許當他幾十年後,當他回過頭來再看自己走過的路的時候,很多人可能後悔。

白巖松:在這兒我特別想問您一個和這主題非常有關但是又暫時也許不一定有特直接關係的一個話題。就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每一個社會人對穩定的需求有多大?

候:也許大家都聽說,美國有一個著名的人文主義心理學家叫馬斯洛,他把人的需要分成了五個等級,其中第二個就講到一種安全的需要,就是說一個人在他的基本的生理需要滿足之後,他需要一種安定的環境。他在五十年代初期提出這種理論以來,人們一直就是在很多方面把他做為一個依據。比如說,在單位實施獎勵的時候,或者說我們原來的單位給大家提供房子,實際上就是給大家提供一種安全感,從總體上來說我覺得它是能夠滿足人的需要的。

白巖松:在第一段落裡,其實我們談討了樊京輝和逄飛兩個人從大學校園走出來,一直走上了這個「飄」之路,剛才博士也從另外一個角度闡述了這個問題。那麼接著我們想探討第二個問題,當你獲得了心中所需要的自由的時候,自然會失去一些什麼,那麼就像剛才博士曾經說過的,人對安全有特別大的需求。那樊京輝,你這種不安全感是否曾經有過,或者持續了很長時間?

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要刻意追求這種不安全感,因為他能使我產生一種不安全以後的那種快感,因為很多年青人都喜歡看那種武俠小說,那種打打殺殺,那種走江湖的感覺,那種感覺其實對年青人來說是有很大的誘惑力,只不過是他們迫於生活的壓力,迫於現實的壓力,迫於環境的壓力,迫於家庭的壓力,他們不敢選擇而已。一旦有一天,他們在自己的基本生活能夠得到保證的情況下,我相信相當一部分人會選擇飄流。

白巖松:當你的孩子誕生的前前後後的時間裡,這種曾經已經消失的不安全感是否又重新出現。

樊:是。

白巖松:但是你怎麼解決面對孩子的時候誕生出來的不安全感,因為它不再是面對你自己,還要面對你的責任、孩子、妻子等等。

樊:那我可以解釋是至少我愛人的工作還是比較穩定,我沒吃的時候,她會給孩子吃飯。

白巖松:我特別注意到在你「飄」的過程中,可能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就是你跟你愛人都是中學老師,但是選擇離開進入到一個「飄」的狀態,是你自己走的,而妻子繼續留在非常有保障的體制內,這點是不是也是解決了後顧之憂?

樊:當時選擇,這一方面因素考慮的確實不是很多,但是實際的效果確實起到了這種,從某種程度上部分解決後顧之憂的這種效果。

白巖松:逄飛,因為你從大學校園出來很短暫的時間上了研究生,從研究生畢業又剛進入了「飄」這個狀態,其實也不是時間太長,你對前面的那種可能走的道路會走的跟一般人不是特別一樣,有沒有什麼樣的預期,或者說是擔心?

逄:這個怎麼說呢,可能是在江湖的時間還是短,還是怎麼的,就是說我那種不安全感,或者說不穩定的感覺我基本上根本沒有意識到。因為對我來講呢,就是我內心的信念是我自己生活的主導,只要我自己的這個想法能夠得到實施貫徹的話,那麼其它的東西對我來說,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那麼不存在任何一個其它問題,就是當我投入到一個能夠關係到很多人,尤其能夠關係到我們現時代所有人的生存狀態的這樣一種文化的事業當中呢,我個人的這種歸屬感,我的安全感那都不稱其為問題。

白巖松:你現在正處於戀愛期,將來打算要孩子嗎?

逄:將來是肯定要孩子的,我們同時代的年青人好像有很多人不想要孩子,但是我想還是應該有吧,因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嘛!

白巖松:你會在選擇自己到達一種什麼樣的滿意狀態的時候選擇要孩子?

逄:我想這個跟我的事業好像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只要生活有了具體保障,我能夠保證我對這個家庭負有充分的責任,對於我的愛人,對於我的整個家庭的這種維持,有基本的這種生存條件。而且當我的女朋友,她現在正在學習,當她離開校園,然後進入社會工作,穩定了之後,那麼我想這個家庭的事情就可以排上議事日程了。

白巖松:所以在你剛才說的這段話裡其實還留著兩個條件,一個條件是當你的將來的愛人穩定下來之後,「穩定」這兩個字;還有一個是生活的基本條件得到保障之後。那麼這個其實還可以當成你要孩子的先決條件。

逄:對,可以是這樣的。但是我想這是屬於個人的問題,我並不把個人的問題與事業完全等同,當我處理個人問題的時候,他可能是有一些限制的,但是由於我堅信我內心的信念,把它當作一個事業來做,我自己這樣一個思想的事業是完全不需要條件的,我年輕的時候,我想到了我就應該去做。我做事的原則就是,第一,認為這個事情大概的方向是正確的,那麼好,我可以把它納入我的信仰,納入我的信念當中,做為我信仰當中的一部分,甚至全部。第二步我就要不斷地嘗試去做,這是一個基本的願則。我想,這也是每一個人實現自己的理想價值所必須的這樣一種實幹精神。

白巖松:沒錯。那你的父母現在在瀋陽,在最近一段離開大學校園,離開研究生學習之後的一段時間,是否在夜深人靜或者平常的時候,感受到父母在瀋陽投向你的目光。

逄:啊,這個說起來肯定是非常多的,他們經常打電話,我唸書的時候好點,因為放假我可以回家。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我在外面這種生活在他們看來是不穩定。你做為一個知識分子,年輕人,你畢業了沒有固定的工作,你不在一個地方老老實實的做事,在我的父母這一輩看來,他們心裡基本上是很難理解的,而且他擔心我的各種各樣的生活的問題。所以有的時候我也不敢給家裡打電話,因為如果我一打電話我媽媽她就要問,「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做事」,「你現在怎麼樣」,「你身體怎麼樣」。她要這麼問,我就要這麼講,而這麼講呢,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不能使她真正的放心滿意,反而使她有更多的掛念,經常想我。這個就是引起我心裡極大的不安。所以現在這段時間,我盡理避免給家裡打電話,我說你有什麼話,你就打在傳呼上,我是漢顯的,我看到就行了,我就說我回話也不方便。那只有過節的時候,像我母親過生日,就是前幾天,我才打電話,表示一下子女在外面的,作為兒子的這樣一個應有的這種關心,對父母的這種思念吧。

白巖松:其實在前半段我特意安排的是一個並不輕鬆的話題,而是先把「飄」的可能是一些很困難的地方先跟你溝通,那麼你聽完他們倆個面對孩子,面對親人的這樣一種說法的時候,你怎麼理解「飄」這個詞。聽從A:我覺得「飄」這個詞兒,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覺得「飄」這個詞首先來講,當然兩位嘉賓可以是主動的追求的,但我想對於大多數人來講,是被動的。為什麼,前一段時間我看了一個報道,大概也是一個笑話吧,就是說有一個人大的哲學系的畢業生,他畢業了找不著工作,就去動物園扮老虎,每天被裝到動物園的籠子裡,讓逗人玩,最後到第三天的時候,他看到一個比他更像的老虎,他以為是真的,他就非常害怕,然後那隻老虎走過去,跟他說,你不用害怕,我是北大哲學系的。

白巖松:逄飛是北大哲學系的。

聽眾A:然而很不幸的我是人大哲學系的。當然也未必是說,讀這些系就一定會有這樣悲慘的命運,但是我想畢竟讀了北大這些系和讀了人大這些系一定不是為了去裝老虎,所以我想他們這種「飄」完全是出於一種被動。白巖松:有沒有其它同學有另外的一種看法。

聽眾B:我是北京工業大學畢業的,現在已經參加工作了,對於今天的話題,我突然想起我畢業之前,大家在飯桌上唱的歌:「人在江湖飄,誰人不挨刀」,我覺得現在像樊哥他們這種人,就屬於刀刀見血,但是流而不死,最後走向成功,而大多數人都是屬於刀刀見血,然後恨不得挨一刀就趴地上的人。

白巖松:你現在是飄著呢,還是穩著呢。

聽眾B:我現在屬於,應該屬於穩著吧。

白巖松:穩著的主要原因,心中有沒有飄的夢想?

聽眾B:畢業的時候曾經有過,而且我現在畢業是半年,這個感覺只能說慢慢慢慢在淡化,但是沒準兒會再激發起來,因為我現在有好多同學自己在辦公司,而且在半年當中很有起色。

白巖松:話題回到那個樊京輝跟那個逄飛這兒,也許剛才我們談到的是一個比較沉重的面對親情或者怎麼樣,這是飄的一個代價,那麼接下來我覺得但凡涉及到選擇了一種漂泊的生活方式的時候,理想是不是都起了非常重要的推動作用,京輝先談。

樊:理想也好,夢想也好,我覺得對於我這種狀態,對我選擇的這種狀態,確實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一個作用。

白巖松:那麼接下來當然很多的聽眾朋友就非常觀注你的理想是什麼,或者說你的夢是什麼,你做的這個夢,希望它用多長的時間能走到你的面前。

樊:我的夢想是有朝一日我的創意作品能夠代表中國去法國戛納參加戛納廣告節的評選,有幸代表中國獲得全場大獎。

白巖松:你希望用多長時間完成這一夢想。

樊:我不知道。

白巖松:那逄飛,在短暫的一段時間裡頭,支持你選擇飄的夢想是什麼?逄:每個人實際上都應該是自覺的,自覺到你有這樣一種權力,去過一種完全和徹底的生活,那麼所謂完全和徹底是什麼意味呢。第一,你忠實於你自己做為一個年青的文化人,所應付的這種時代的職責與使命;第二,就是說你與現實找到哪些切入點,能夠把這樣一件事情連繫到眾人的命運的事情,與你自己的命運緊密的結合到一處。

白巖松:當然這是一個非常大的一個夢想,那麼當比如說,在你選擇漂流的過程中,每當受傷的時候,這個理想是否可以足以安慰你和支持你斷續向前燃燒著走。

逄:這個就會出現許多具體的問題,我做過許多短暫的工作,包括去企業講企業文化,靠這個來掙錢,一個小時200塊錢,遇到過很多各種各樣的事情,那麼我的文化使命感是在這樣一個不斷受到社會各方方面面的這種刺激或者挫折的時候,它是在我內心裡慢慢明朗起來,因為當我受到的刺激越多,我就會範圍越來越廣,內容越來越有深度性的這樣去思考我周圍人的生存狀態。因為我並不只是在思考我自己,我要思考我周圍能接觸到的所有人的生存狀態,就是他為什麼這樣對待我,他有他的苦忠,那麼機制的問題在那裡面呢,難道就沒有個人的問題嗎?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會刺激我會思考,所有的分散的思考就像許多不同方向的小溪,他們匯聚到一點,都使我集中到文化的思考上來,我覺得這是個根本的東西。

白巖松:在思考上面你當然要替很多人著想,但是比如說在象前走的過程中,如果有一天生存是要為自己考慮的,突然遇到了很大的難題的時候,你遇到了很大的挫折,甚至讓自己生存下去都很困難的時候,理想主義會不會變一個頹廢主義者,或者說是另外的什麼主義者?

逄:我在把我那個工作扔在上個世紀以後,我兜裡現在只有1200塊錢,然後所有我在北大、北師大、清華、人大還有社科院貼的所有的廣告印刷費用都是我從這1200塊錢裡掏出來的,包括我們在新世紀1月1號開會的時候,去了30多位博士、碩士,所有的茶杯,一次性的,還有茶葉、糖果和水都是我自己弄的,我現在就是靠這1200塊錢,我覺得能支持到春節,那就是一個勝利。我現在沒有後顧之憂,因為這個月的房租,我已經交了。

白巖松:之後呢?

逄:之後,那我個人呢,肯定把這個文化的推廣做為一個主要的工作,如果我的生存出現問題的話,我肯定會打工,但是我不會找一個單位去坐班,我可能會找零工,比如說家教或者說給企業搞什麼講座,我靠這樣維持自己,我就很滿足了。

白巖松:在第三段的時候,我們已經探討了關於夢想支撐這個飄,而且這個恐怕很多人選擇飄這種生活狀態,恰恰是因為它有了一種非常明確的一種夢想,他希望更自由的向前走。那麼第四段我們要談話也許涉及到一個很重要的內容,是飄會給我們社會帶來什麼,而且可能是一些積極性的東西,那候博士您感覺為什麼在現階段的時候,飄開始成了所有人關注的一個詞彙和生活狀態。

候:最主要的還是自己選擇,現在我們認為社會隨著各方央的發展,我們這個社會的對人的約束變得越來越少,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一個人有能力並且他有一個夢想,或者說有一個理想的話,他會選擇追求自己認為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獲得成功的一種境界,而不僅僅是為一種單一的生活,現在的人越來越多,這是我們社會進步的一個標誌。

白巖松:我在這裡插一句話,在今年的北京市政府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過去好多外地的大學畢業生在留北京工作,受到留京指標這樣的一個限制,但是現在開始就是為高科技企業選擇打工,包括這種漂流生活狀態不受進京指標的限制,這其實是在政府的政策方面對飄開始有了一個政策性的支持,那個金輝啊,咱們接下來談的第四個話題正好是飄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比如說,我特別想關注,你在跟你的很多原來的同學比較起來,因為一離開大學校門人生的道路自己選擇,可能有很多人依然過著那種穩定生活,而你可能也有很多同學跟你選擇漂流的生活,你覺得那一個群體活力更強?

樊:活力,當然我覺得我們這群人的活力肯定要比他們強。

白巖松:另外我想插一句話,比如說,你可能跟穩定的那些同學比較起來,你的危急感是否會更多一點,但是,反過來這個危急會給你帶來更多的那種向前走的動力?

樊:這是很顯然的事情。

白巖松:你比如說你們那些非常穩定的同學是否有的時候,在溝通或者聊天的過程中,也會流露出對你們現在自由生活的一種羨慕?

樊:一般人是這樣的,他如果心底裡羨慕你的話,他不會說出來的。

白巖松:你是跟你那個有同樣的這種走向的同學溝通更多,其實在你們溝通中是不分「飄」和「不飄」的這種概念。

樊:由於工作的關係,我獨處的時候非常多,所以久而久之跟包括所有的同學,聯繫並不多。

白巖松:超越你個人的這種感覺,從一個廣告人的視角,或者從一個年青人的視角,你覺得整個當越來越多的年青人,選擇了「飄」的生活狀態的時候,會給這個社會帶來哪些積極的東西。

樊:好像那個萬科的總經理王實說過一句話,他說二十一世紀是職業經濟人的世紀,或者說是團隊協作的世紀。如果按照他的結論來說,那麼選擇自由職業者,選擇以個人奮鬥來實現自己理想的這種工作狀態這些人,可能是一種臨時的狀態,不會帶入二十一世紀,但是從創新的這個角度,我個人認為那麼每一個企業、社會都需要創新,創意本身它是一種我認為不是一個團隊解決的問題,它是一個個人素質的問題,個人天賦的問題,要從這個意義來說,創意本身它永遠是一種個人的英雄主義的一種行為,我個人認為是這樣的。所以它可能代表著未來的一種職業的趨向,不好說。白巖松:逄飛,如果要是從這個人的角度,人往前走的這個角度,或者說人本的角度,當選擇了這樣一種可能動盪但是漂流,但是可能自由或擁有更多創意的這種生活越來越多的時候,會對人帶來那些影響,積極的。

逄:我覺得在我們這個時代,如果這種人很多的話,那是一件好事情,在我們這個時代生活的人,年青的人,或者是中年人,其實都沒有歸屬感,因為我們現在這個社會,我們這個時代是個轉型期,就是不論是圈內的圈外的,其實他每個人的內心都是躁動的,他都不斷的嘗試,在這樣一個過程當中,如果是社會不同身份,不同角色,各種各樣的人,在這樣一個市場經濟的時代,信息社會的時代,每個人都在伸出自己的觸角,像螞蟻一樣,不同的螞蟻互相接觸不斷的接觸,累計各種各樣不同的信息,然後豐富自己內心的感受,那麼總會得出一些有益的東西,而每個人自己的一點點有益的東西又會在彼此的交流當中,更進一步的深化,那麼這個東西我覺得對我們社會一切最基本的要素這種風氣的,這種人心的,這種東西一個健康穩定的一個形態的構成是非常有益的,對於我們現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正在轉型的建設的建設者的這樣一個時期,它是非常有必要的。

白巖松:其實剛才整個剛才跟大家這種溝通的過程中,我一直扮演的是一個就是說客觀的這種角色,如果現在在節目即將結束的時候,可以回到我本人的角度,通過本人的角度更多的能感受到我們所有人在新的時代,其實都處於一種飄的狀態,也就是說我告別了故鄉,那麼我也是在異鄉生活,同時這個夢想還在前頭,也在向前走,然後這個行當也在充滿了動盪,誰知道明天是個什麼樣,所以很多有是一種漂流的狀態,我理解的飄,可能有三層含義,那麼第一層含義,也許飄只是指的一個用傳統的眼光看,大學畢業或者怎麼樣,到了成年的時候,沒有選擇一個固定的工作,而是選擇了一個充滿風險的一個工作,那麼讓大家會覺得是一個飄的狀態;第二個狀態,可能是這種生活的保障呢,是固定的,然後親人不在身邊等等;那我覺得第三個飄可能指的是夢想還在前頭,正處在走向夢想的這樣一個路途的中間,所以這種飄的感覺更多,過去,也許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個風箏的一根線,牢牢地栓在父母的手裡,或者說拴在社會那個機關的手裡,可是現在風箏這個線其實已經鬆了,那麼我們每一個人是在空中,但是也許在飄的當中,會有一種更美好的懷念,所以我覺得飄已經不是一個另類的生活,而是在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當中都存在的,那接下來我想跟很多的這個同學溝通一下,我相比如說那位女同學,穿紅衣服的那位女同學。你現在如果要是面臨畢業分配的話,你會選擇一個漂流的生活。

聽眾C:我覺得現在的我,想起來,我不會。

白巖松:為什麼?

聽眾C:因為對於我來說,我覺得穩定給我一種很大的誘惑力。

白巖松:你戀愛了嗎?

聽眾C:現在只是剛剛開始吧。

白巖松:對,剛剛開始的時候,是對穩定有最大需要的時候,你喜歡三毛嗎?

聽眾C:以前喜歡。

白巖松:那說明在戀愛以前喜歡,但是三毛不就是一個特別強烈的生命漂流狀態嗎。

聽眾C:但是我覺得戀愛對於我來說,在這方面沒有產生多大的影響,我覺得。白巖松:這可能是你自己覺得沒什麼影響。我看候博士在這兒點頭,戀愛初期的時候,會對一個人產生特別大的安定的需求?

候:對,昨天我還跟我兩個學生聊天呢,考完試了,她們可能在網上認識了一個男朋友,我請她們吃飯的時候,她們一起就聊起來了,原來她們也是想的是也許就是說比方就說,要出國,然後現在她們就是問起來的話,就是說能不能出國再說吧。

白巖松:那我接著特別想咱們進行這個談話,可以深入一下,比如說也許國外一個人的一生要換十次崗位,那每一次轉換崗位的時候,那麼也許都是一種漂流的過程,那麼你是否作好了,也許在你的這一生當中會有十次,甚至更多的崗位的選擇,你會去面對他嗎?

聽眾D:我覺得就像海邊的那種海鷗一樣,它雖然就是你看它每天都在那麼飛翔遨遊,但是它的生活過的很漂泊,每次都要為自己的一口飯而去搶,而去掙,但是在中國古代人的眼中,海鷗是忘機的,就是它心中沒有任何的譏誚之心,如果以後是不是做好一種準備,去讓自己的人生經歷很多漂泊、很多挫折,這雖然每個人都會碰到,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本性是怎麼樣的,你是怎樣看待這種挫折,這種漂泊,困為許多人他一生為名或者為名為利的話,那肯定一遇到挫折的話,肯定就會便的很失落、很沮喪,但是如果一個人他很樂雞肉,他把一種挫折,一種漂泊看成一個人生發展的另一種契機的話,那我覺得這一種挫折和漂泊,應該說對他是好的,我覺得我的心思應該是屬於後者的那種心思。

白巖松:我感覺你剛才對很多事情用了一種浪漫和散文化的筆調去描繪,你很具有漂流的潛質。好,這位女同學。我現問你一個問題吧,如果當你大學一畢業的話,有一個特別穩定的一個工作,每個月會給你開1500塊錢的人民幣,那麼另外會有一個相對不穩定的工作會開3000塊錢的人民幣,你會選擇什麼?

聽眾E:我還是選擇穩定工作。

白巖松:1500的這個?

聽眾E:對,因為我覺得在飄的這一點上吧,好像那個男性和女性有一定的差別,因為女性相對來說,她是追求一種穩定安逸的工作,穩定感帶給她的感覺比那個不穩定要好的多。另外還有一個,社會的環境因素,我覺得如果說飄,比如說樊先生,如果說你在裡面做比較穩定的工作,那你妻子去外面做一個漂流者,你會支持嗎?

白巖松:會嗎?如果你處在一個特穩定的工作當中,你媳婦兒在外頭飄,你會不會支持她。是不是得看看掙多少錢啊。

樊:如果我是尊重她的夢想的話,我會支持她,但是是有條件的。

白巖松:孩子?還是什麼?

樊:一個孩子問題,那我們都是東方人嗎,都是中國人是吧,不能因為她去飄,去做一些什麼事情,就不管家庭了。

白巖松:候博士,這個女性是不是,比如說在談到飄這個話題的時候,要比男性大比例的表現出對安定的需求,這個我們沒有做研究,因此也不好說,但是有一點,就是說女性在很多問題上,確實和男性有很大差異的。比如說,那個女性到了一定年齡的時候,她就追求一種穩定,心理學它就研究發現,談戀愛的時候,男同志就是說他評價女性的時候,只有一個標準,就是漂亮。然後5歲的男孩你問了一個女孩,比如說你拿了三張照片,你讓他選,他會選最漂亮的,然後60歲的老頭子,也會選最漂亮的。但是女同志她在最終選的時候,大約在25歲以前,也許她有很多夢想,她要找一個白馬王子,但是她過了25歲到30歲這一階段,她的觀念就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她選的人不是我們說漂亮的,她選擇能夠給她提供一種穩定生活,比如說,在社會上比較有地位,然後,工作或者各方面都非常好的。白巖松:那接下來,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我看那位同學會做積極的回答,如果有一個穩定的工作,會給你1500塊錢,但是10年後,也許漲到2000,可是另外一個不穩定的工作,也許一開始給你的是1000塊錢,也許十年後變成一萬,但是有風險,誰會選擇後者。這個時候,女同學舉手的比例反而增加。

聽眾F:如果是我,我覺得我應該選擇後者,因為第一嘛,前者我認為可能不夠我花,再者我認為如果後者,真的是我的夢想的話,我會去追求的,追求夢,可以說是一個勇敢者的行為。

白巖松:最後一個問題,誰願意為夢想付出很大的代價。

聽眾G:我想我願意為我的夢想付出很大的代價,首先說對您的問題呢,剛才我正好經歷過,我也有這樣的一個選擇,就是1500的工作,還有一個2200的工作,擺在我的面前,而我為了自己的理想,這兩個工作,我都放棄了,現在我就選擇一個,我認為飄呢,自己的理解飄呢,是漂泊,我覺得它很悲壯,很淒慘,我自己就是一個這樣的狀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入棄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現在一個人來到北京,在這裡學習吧,壓力非常大,我覺得為了自己的理想吧,我寧願漂泊一生,用我一句話吧,就是說我從絕望中尋找希望。

白巖松:那最後當然要回到我們兩位主人公身上,都是一個等別簡短的一個話題,就是說怎麼樣祝福自己。樊金輝先來吧。

樊:剛才那位同學提到吧,瑞格金,馬丁·瑞格金有著名的講演可能也知道《我有一個夢想》,瑞格金因為他的夢想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為了自己的夢想走向一條可望比較危險的路,可能他到死也看不到,他希望看到的那個實現,那麼在這個時候,你講他怎麼選擇,那這個問題,要是問我的話,我是說,我將選擇馬丁路德金的路。

白巖松:逄飛呢,祝福自己。

逄:祝福自己的話,我只能說希望我自己能夠成功的投入到我的周圍的所有的人的生命那裡面,把我消失掉,淹沒掉,然後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能夠長出來的東西裡面,有我自己的一點,這就足夠了。

白巖松:當節目最後結束的時候,其實的特別想用一串聯的歌名給大家一個祝福,有可能是這20年來,很多我們共同的感觸,也許當剛剛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我都生活在《外婆的澎湖灣》,這是一個非常穩定的生活,但是到了80年代中後期的時候,突然很多人在穩定的生活當中,開始喜歡上《驛動的心》,那麼後來的時候,又學會了在黃安格的歌聲當中《讓聲音去等候》,終於有一天開始《吻別》,也許《吻別》的是一種安定的生活,也許是妻子,或者說是孩子,或者說家人,那麼到了今天我覺得也許我們每一人,不管選擇什麼樣的生活道路,都應該去相信四個字,就是奧運會的主題歌《夢的力量》。好,所有聽眾朋友,感謝您收聽今天的節目,下個禮拜希望有精彩的節目,繼續講到您的耳邊,聽眾朋友再見。

      責任編輯:陳夢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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