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香港中聯辦港島工作部吳廣修在中聯辦網站員工專欄發表文章《跨越半個世紀的西環情緣》,以下是全文:
秋日午後,透過陽台玻璃眺望維港,聽到樓下咖啡屋傳來一段熟悉的旋律。「……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是陳奕迅的《十年》。歌聲像一條柔軟的絲帶,伸進時間黑洞裡一點一點誘出深藏的記憶。
十年,不,確切地講,在西環這片土地我已經渡過了整整十二個年頭。雖然注定只是這裡的過客,但周圍的一切對於我卻再熟悉不過。喜歡到士美菲路新興食家與街坊擠著等位,就為吃上那一籠熱氣騰騰的現做叉燒包,正街源記甜品店一到晚上就大排長龍,電車路對面金記冰室的「絲襪奶茶」和「牛油多士」更是我的早餐最愛。從初來西環的陌生,到後來的接受、習慣以至如今的喜愛,我把香港當成家了!這雖是時間使然,但更多源自我骨子裡的一段西環情緣。
我出生在潮州。爺爺自抗戰時期就來到香港謀生,七十年代初把奶奶和姑媽也接到香港,留著我父親在鄉下帶著一家兒女。自此我家就和香港結下了不解情緣。孩提時候「香港」這個發音在我耳邊好像就從沒停過,「香港阿公來電報了」、「香港阿姑寄包裹了」……。在那個物資極度缺乏的年代,我家好像比別人多了一份保障和優越感,因為我們有「番客」(潮汕人對境外親戚朋友的暱稱)。別說柴米油鹽,就連當時難得一聞的西洋參、萬金油我家也從沒斷過。記得小時候那條呢絨喇叭褲和繡花連衣裙著實讓我和姐姐在學校炫耀臭美了好一陣子。
姑父出身汕尾的地主家庭,解放後家道沒落,六十年代受到不公對待偷渡來港,在西環一帶做點小生意,後來經人介紹和姑媽結了婚,新房就在科士街(位於港島西環堅尼地城)。原有那幢唐樓姑媽曾帶我去看過一次,可惜前些年已拆遷重建,只有附近那些老榕樹還在。姑媽說爺爺在世時最喜歡在樹底下和老鄉下象棋、聽潮劇。潑墨色的樹幹已經斑駁,樹根互相纏繞,卻年年吐露新芽,走近它好像還能聞到時光的味道,彷彿訴說著這片土地的舊人舊事和歲月滄桑。
由於有心結,姑父自從來到香港之後就一直不肯重返家鄉,對內地更是心懷疑慮。香港回歸前一年,姑父急切地把大表弟移民到澳洲,小表妹連夜排隊領取BNO護照。二表弟雖然留在香港,但受姑父思想影響,也長期不願回內地。
去年春節過後,表弟所在的美資公司由於國內廠家供貨出現問題,公司派他赴內地瞭解情況。這是他第一次踏足內地,啟程之前看到他顧慮重重,姑媽要我抽時間陪他走一趟。記得過關時他顯得有點緊張,我笑著說,「唔使驚,羅湖橋對面都是法治社會!」那次順利的行程之後,表弟回內地的次數也逐漸頻密起來,有時候還會主動跟姑父說起在內地的見聞趣事。再後來,表弟還主動報讀了普通話課程。
或許受到表弟的感染,去年清明,在姑媽的堅持下,離開內地近半個世紀的姑父終於答應一起回鄉祭祖。到了潮汕高鐵站,見到開車前來接站的後輩,看到家鄉翻天覆地的變化,姑父心潮澎湃,不無感慨地說,「鄉下變得太美了!早就應該回來看看」,「高鐵真快啊!」……數十年積澱的鄉情,彷彿都在他這些樸素的言語中迸發而出。
「等香港高鐵站開通,我們回家更快!」我笑著對他說。
來源:中聯辦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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