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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農業大學教授孫慶忠作客河北涉縣農民夜校

2019-07-31

【文匯網訊】(香港文匯網記者 顧大鵬) 「騎著毛驢爬上王金庄梯田,看同治水窯和光緒石庵。一間房一張床三頓飯,一天收費200元(人民幣,下同)」,中國農業大學教授孫慶忠,發動農民嘗試民宿和農家樂,大家都為這個研學游項目叫好,卻遲遲不見動靜。於是他第六次來到河北涉縣王金莊,為本校的野外研學活動打前站。他與首批6家報名研學游項目的戶主直接交流之後,帶著發現的問題走進農民夜校⋯⋯

中國農業大學教授孫慶忠給農民上夜課(記者 顧大鵬 攝)

中國農業大學教授孫慶忠給農民上夜課(記者 顧大鵬 攝)

2014年,孫慶忠教授審核中國重要農業文化遺產申報資料時驚奇地發現:「王金莊梯田由雙牆砌成,長牆加起來有4860多公里,最高的梯田有7.9米,而且與梯田配套的石庵、水窯、毛驢等農耕系統保存完好」,更讓他震驚的是,「歷經元明清三代,梯田至今仍然是當地農民的大糧倉」。帶著諸多不解,他想去王金莊看看。

「還有100年的炒麵」

2015年,第一次走近農家時,農民從石頭屋二層閣樓裡搬出一個塵封的瓷罐,從中鏟出幾塊金黃的東西讓他品嚐,他問:「什麼東西?」農民說:「炒麵,存放有70年了的炒麵 」。孫教授嚇了一跳,農民告訴他:「村裡還有100年前的炒面」。

孫教授沒有嘗到100年前炒麵的滋味,卻對王金莊「藏糧於地、貯糧於倉、節糧於口」的技巧產生了濃厚興趣。

「炒麵分黑棗糠面和柿子糠面,將黑棗或柿子與谷糠摻在一起,攥成糰子,放在炕上,蓋上被子,加火炕熟,然後上石碾碾碎,過篩成粉,放入缸中壓實封蓋,置於閣樓,百年不壞」。孫教授說:「這算不上美食,但可以備荒,王金莊700餘年建村史,沒有餓死人的記錄」。

「30天幫到一個農民也好」

與孫教授一起走進王金莊農民夜校的,還有香港樂施會北京辦事處的項目官。港方資助的《王金莊村地名文化志》《王金莊村梯田作物誌》,孫教授任項目總顧問。7月份,他將帶領中國農大團隊進駐王金莊,協助和指導當地農民社團完成田野調查。70人的師生團隊要在這裡吃住半個月,他想借此機會把民宿和農家樂項目往前推進一步。

王金莊農民春耕歸來(記者 顧大鵬 攝)

王金莊農民春耕歸來(記者 顧大鵬 攝)

孫教授感到欣喜的是,6個民宿和農家樂的試點,「五一」小長假接待了第一批客人,但出現的問題卻不少。他在夜校裡面對近百名聽眾直言不諱:「香海,你1個床位收50元太便宜」,孫教授發現,「五一」假期,這個偏僻的山村來了很多遊人,小轎車擠得毛驢不能正常通行;「紅亮,你有點太急了,50元一個床都便宜,你為什麼喊出30元的價錢?」;「還有秀梅,你30元一天還要管早餐!」,「我告訴大家,秀梅那一碗豆沫,讓人看看(加工過程)也不止30元!」。孫教授一年至少要到農村生活和工作30餘天,他與記者私下交流時說:「30天能幫到一個人也好」。

王金莊三街村支書劉建利在本村石庵留影(記者 顧大鵬 攝)

王金莊三街村支書劉建利在本村石庵留影(記者 顧大鵬 攝)

聰明男人給媳婦花錢

「一個自然村下面怎麼還有若干個行政村?」,王金莊挑戰了孫教授的常識,他回到北京對學生講:「王金莊是一個自然村,其中包含著5個行政村,分別叫一街、二街、三街、四街、五街」。孫教授發現,「同居一村,一街二街的年輕人,卻不了解四街五街的情況。王金莊村 24 道大溝,120 道小溝,新一代農民只能叫出自家梯田的地名,前輩曾經熟悉的地方都變得陌生起來。他們對60年代最後一次造梯田運動一知半解,對元明清三代的石庵、石井、石板街就知之更少了」,孫教授稱之為「鄉村文化失憶」。

王金莊梯田的春天景象(記者 顧大鵬 攝)

王金莊梯田的春天景象(記者 顧大鵬 攝)

按梯田、石庵、水窯、谷種、毛驢、田間道路等,分成8個類別,5年時間中國農大的學生完成了8篇論文。這次由香港樂施會資助的「重拾鄉村記憶」項目,特別關注到「鄉村能力建設」,項目的承辦方是涉縣旱作梯田保護與利用協會,協會的70名創始會員將扮演項目實施的主角。

孫教授風趣地說:「一個好媳婦三代福,一個壞媳婦害三代」,他對在場的聽眾說:「聰明的男人不是給兒子存錢,而是給媳婦兒花錢」。記者在現場目測,參加農民夜校的有一半是農村婦女。有的剛從農田里回來,毛驢就拴在大門口。

毛驢打扮如新郎

王金莊村24 道大溝25面坡,120 道小溝121面坡。每道溝都是毛驢的通途,每面坡都是梯田的世界,為讓遊人開著小轎車到梯田觀光,開發商正謀劃一條連接24道溝25面坡的天路。孫慶忠擔心,這條路很可能是一條邪路,一條通往地獄之路!他告誡陪同他一起進入農民夜校聽課的地方官員說:「離開原生態,王金莊就會死!」。

農民問他:「你說該怎麼辦?」孫教授問:「你們信我不?」在場的聽眾都說「信!」原計劃2小時的課程,超時30分。農民仍然圍著孫教授,香海問:「為什麼參觀梯田的驢途要分三段賣驢票?」亮紅問:「為什麼毛驢也和人一樣要分三六九等?」秀梅問:「俺的豆沫有那麼值錢嗎?」

孫教授並沒有一一給出答案,他對記者說:「只要農民肯動腦筋就好」。這是涉縣旱作梯田保護與利用協會成立後的第一堂課,按香港樂施會「鄉村能力建設」評價標準,農民夜校每月要請專家講一場,還要組織梯田協會會員向遊人展示,從種子到餐桌的沙盤推演。

幾個農民與孫教授談妥七月份接待事宜回家去了。農民秀才王林定還不肯走,他給毛驢洗了澡、梳了毛、戴上糞兜,配了金色的䯃子和馬蹬,毛驢打扮得如迎親的新郎。他邀請記者騎著毛驢夜遊王金莊石板街,記者不好意思的婉拒了,但心中卻生出遺憾:「明天,一定去體驗一下」。

責任編輯: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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