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專訊】據青年在線報道,2007年9月,新西蘭華人「太極宗師」薛乃印涉嫌殺妻棄女,遭新西蘭和美國警方通緝的事件,引起了全球華人的廣泛關注(詳見2007年10月16日本版)。薛乃印在美國潛逃達半年之久,近日終於落網,將被引渡回新西蘭接受審判。值得注意的是,將薛乃印抓獲的並非警方,而是在美國的4名普通華人。3月4日,美國《僑報》披露了這一頗具戲劇性的抓捕過程。
1.亡命天涯,靠故事換食物
新西蘭華人「太極宗師」薛乃印潛入美國的時間是2007年9月15日。當天早些時候,他將年僅3歲的親生女兒薛千尋(被稱為「小南瓜」)遺棄於澳大利亞墨爾本市的火車站,引起了警方注意。隨後,新西蘭警方在薛乃印車子的後備箱中發現了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經辨認,正是薛乃印的妻子劉安安。於是,新西蘭警方將薛乃印列為殺害劉安安、遺棄「小南瓜」的頭號嫌疑人,對其實施全球通緝。
逃到美國後,薛乃印先是混跡於洛杉磯華人區,然後駕駛一輛藍色福特牌轎車向美國東南部逃竄。途中,他曾數次被人認出,但都在警方趕到前僥倖逃脫。一位和他接觸過的人士稱,薛乃印的逃亡生活非常糟糕,身上有一股「夾雜著汗和尿的臭味」,經常被人看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據說,他常去一些中餐館,給餐館老闆講述一些編造出來的悲慘故事,以換取食物。
不過,從薛乃印落網後警方公佈的照片看,他比逃亡前明顯「發福」了,甚至出現了「雙下巴」。一名美國警官表示,薛乃印看起來並不像經常挨餓,「他似乎在逃亡期間吃得還不錯。」
2.失魂落魄,睡覺時「連哭帶喊」
今年1月22日,薛乃印潛逃至美國東南部佐治亞州的小鎮錢布利,照舊選擇在華人聚居區落腳。當地「紅紅職業介紹所」的老闆娘袁女士說,薛乃印走進介紹所,要求袁女士為他找工作。他說自己曾在一家按摩中心幹過,但那裡的薪水太低,因此「炒了對方的魷魚」,希望袁女士給他介紹一個薪水高一些的按摩工作。袁女士一時沒有合適的工作介紹給他,便將他暫時安排到自己出租的一棟公寓內居住。
與薛乃印同住一個房間的房客名叫董順利,來自中國天津。見到薛乃印後,董順利按照中國人的習慣與對方寒暄:「你是哪裡人?」「唐山的。」「怎麼稱呼?」「姓唐。」見對方的態度比較冷漠,董順利沒再繼續詢問。此後,薛乃印「消失」了一段時間,據說是在錢布利的周邊地區找工作。2月22日,薛乃印回到公寓,和董順利的幾個天津老鄉一起吃了頓餃子,算是過了一個逃亡生涯中的「團圓年」。2月24日,薛乃印再次以找工作為由離開了公寓。
2月25日,佐治亞州的中文媒體報道了之前薛乃印現身美國南部的消息,還配發了他的照片。董順利突然發覺,報紙上的通緝犯和自己身邊的「老唐」特別相像。他回想起「老唐」剛來時失魂落魄的樣子,以及睡覺時「連哭帶喊」的夢話,越發覺得「老唐」就是遭通緝的薛乃印。
董順利為這個發現激動不已,趕忙撥打電話找來4位天津老鄉——陳偉、齊金波、李新寶、吳貴森,讓他們幫助確認「老唐」是否就是通緝犯薛乃印。幾個人經過分析後認為,「老唐」十有八九就是薛乃印。
3.數次報警都告失敗
2月27日晚,董順利等5人以及華人陳小姐一同前往當地警察局,試圖向警方舉報他們發現了通緝犯。儘管手中拿著印有薛乃印照片的報紙,但由於英語不佳,他們無法讓值班的黑人女警官明白他們的來意。最後,大概是下班時間到了,女警官向這幾個華人說了句「very good」(非常好),就離開了。
不過,陳偉、齊金波、李新寶和吳貴森並不打算就此作罷。第二天上午,他們又通過電話報警,並讓一位美國的出租車司機幫忙「翻譯」。然而,警方還是沒能明白他們的意圖。於是,4人決定親自動手制服薛乃印,因此擬定了一個「請君入甕」的計劃。
此後,齊金波給薛乃印打電話,稱找到了一位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女按摩師,希望能與薛乃印合作。雙方約定在當地亞洲廣場的大華超市門口會面,商談合作事宜。令齊金波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要出門去與薛乃印會面,對方竟不請自到,並劈頭就問:「人在哪裡?」這個意外令齊金波措手不及,他謊稱女按摩師就在附近,需要自己開車去接,讓薛乃印在公寓裡等候。
然而,等齊金波會同陳偉、李新寶和吳貴森回到公寓時,薛乃印並不在那裡,手機也沒人接聽。由於擔心薛乃印可能已經逃跑,4人立即分乘兩輛車進行尋找。
薛乃印的警惕性很高。他並沒有在公寓內等候,而是躲在公寓對面一家飯店的玻璃門後觀察對面的狀況。看到沒有異常,他才用手機與齊金波等人聯繫。
4.「我有功夫,你們別亂來」
此時,齊金波等人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他們臨時決定,將薛乃印約到附近一家中餐館,打算在邊吃邊聊中趁機將其制服。到了那家中餐館後,他們又擔心薛乃印攜帶了槍支,可能傷及無辜,於是借口女按摩師在公寓內等待,再次打電話要求薛乃印回到公寓。在前往公寓的路上,4人進行了詳細分工,決定由身材相對強壯的陳偉、齊金波、李新寶下手制服薛,身材矮小的吳貴森前去報警。
薛乃印回到公寓後,並沒有見到所謂的「女按摩師」,疑心陡起;再加上吳貴森聲稱要「出門買菜」,更使他感到緊張。他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直盯著剩下的3人中個子最大的陳偉。當看到陳偉向他身後走去的時候,薛乃印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前,一邊向外張望,一邊伸展了一下腰肢,似乎在有意無意地用肢體語言警告屋內的3個人:「我有功夫,你們別亂來。」隨後朝門口走去。
陳偉見薛乃印要跑,便一個箭步衝上去,用胳膊從薛乃印身後勒住他的脖子,腳下一絆,將薛乃印摔倒在地。李新寶和齊金波衝了上去,將薛乃印死死按在地上,然後用皮帶將他捆了起來。齊金波說,雖然自己在國內當過8年武警,其他兩人也都比較強壯,但薛乃印畢竟號稱「太極宗師」,而且可能帶有凶器,所以他們捆住薛乃印後,還用毛毯將他的腦袋裹住。
制服薛乃印後,齊金波問他是否在新西蘭殺了人。薛乃印並不回答,只是恨恨地說了一句「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半小時後,當地警方終於趕到。
5.「天津四傑」聲名遠播
陳偉等4人智擒薛乃印的故事,在美國當地以及全世界華人中迅速傳開,他們被冠以「天津四傑」的稱號。由於擔心薛乃印的弟子報復,他們一開始並不願意接受媒體的採訪,後來,聽說薛乃印的弟子也對其進行聲討,才打消了顧慮。
陳偉等4人在美國已經生活8年了,從事廚師等工作,都沒有合法居留的身份,家人都在中國。李新寶說,他們幾個老鄉已經商量好了,計劃今年7月集體回國,和不歡迎他們的美國說「拜拜」,沒想到發生了這麼一件事。現在,他們的計劃全被打亂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偉說,剛到美國時,他一天都不想在那裡待。「這是什麼地方啊,就像農村,和天津根本沒法比。」他說,8年來一直沒有去爭取合法的身份,是因為「沒想在這裡扎根,想賺了錢就回國,買房子置地做生意」。
美國警方發佈的通緝令上標明,協助抓獲薛乃印的人將獲得一萬美元的獎勵。不過,薛乃印落網後,美國警方和新西蘭警方卻對誰應提供這筆賞金產生了分歧。美國警方稱,這筆賞金由新西蘭警方提供,與美國無關;而新西蘭警方稱,這一萬美元並不是新西蘭警方的主張,應該由美國警方提供。
對於這筆處於推諉過程中的賞金,「天津四傑」倒是看得很開。吳貴森說,他們4個人已經達成了共識,要麼將賞金捐給薛乃印的女兒「小南瓜」,要麼捐給中國國內的希望工程,反正不會裝入自己的口袋,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出於有正義感之人的本能」。
薛乃印落網後,新西蘭警方表示,會在45天或更短的時間內將其引渡回新西蘭。根據新西蘭的法律和之前的判例,如果薛乃印最終被裁定殺害妻子的罪名成立,判決一般是無期徒刑,13至15年內不能假釋。
事件回放華人武師殺妻棄女
現年54歲的薛乃印於1996年從中國移居至新西蘭,自稱是武氏太極拳第六代掌門人、「內勁道」功夫創始人。2002年前後,薛乃印與來自中國湖南的女留學生劉安安相識,兩人成婚並生下了女兒薛千尋。據薛氏夫婦的熟人和媒體披露,薛乃印經常對劉安安實施毆打,而劉安安後來亦有「紅杏出牆」的行為。新西蘭警方經過調查後判斷,薛乃印可能於2007年9月12日將劉安安殺害,將屍體藏在轎車的後備箱中,然後攜女兒薛千尋從新西蘭逃至澳大利亞。將女兒遺棄在澳大利亞墨爾本市火車站之後,薛乃印獨自一人乘坐飛機逃至美國。2007年10月7日,薛千尋隨外婆返回中國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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