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嚴重受災人數達120萬~190萬人。聯合國呼籲各國捐助1.87億美元,以支持國際援助行動。(本報特派記者駱昌威攝)。
【文匯專訊】事實上,與沙休同時遭滅頂之災的,還有同村的70戶人家400多號人,其中包括沙休的父母和5個姐妹。
對於33歲的沙休而言,在一夜間失去父母、丈夫和女兒這些至親至愛的人後,生命開始變得沒有意義。10日上午,她用借來的一千元(緬幣)租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去了一趟2公里外的公車溝鎮。此行目的,她是到鎮裡領取政府免費發放的藥品,對她而言,每天活著的意義大抵如此。
沙休說,「他們全死了,就剩我一個,我不知道是幸運,還是痛苦。」在沙休生活的公車溝鎮三芒村,原本有400多人,但風暴過後,只有70人僥倖活命。
一夜風暴掀翻村莊
在失去了幾乎所有親人後,沙休反而沒了傷悲。在一個多小時的採訪中,沙休很健談。
沙休清楚地記得,噩夢開始於5月2日晚上9時。和村裡很多家庭一樣,三芒村的房屋幾乎全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而成的凌空閣樓。「我們祖祖輩輩這樣生活了好多年,從來沒出問題」,沙休說。但9時的狂風暴雨還是讓沙休分外的擔憂,「外面又是颳風,又是下雨,即使不倒房,也會吹翻屋頂」。
但實際情況,遠不止吹翻屋頂那麼簡單。沙休家的茅草房在狂風和暴雨中搖擺了幾個小時後,逐漸支離破碎。沙休說,眼看著房子要倒了,自己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就想跑,卻為時已晚。
「不知道從哪兒衝過來的水,房子『轟』的一下就塌了」。還沒等反應過來,沙休已被衝出好遠,「我想喊丈夫和女兒,但風太大,雨也大,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事實上,與沙休同時遭滅頂之災的,還有同村的70戶人家400多號人,其中包括沙休的父母和5個姐妹。
掛樹一夜死裡逃生
沙休告訴記者,由於水流量大、速度快,她胡亂間抓住了一塊鐵皮屋頂,掙扎著想爬上去,但不久就掉了下來。「我也不知道被衝到哪裡,不一會就喝了一肚子水。後來我也不想掙扎了,只想等死。」
不過,死神並沒有給沙休機會。在不知被沖了多遠後,沙休被洪水中的一棵大樹攔下,「我伸出雙手,拚命地拽住樹枝,然後試著往上爬」。讓沙休失望的是,此時她手裡的樹早已倒了,但因為樹大,仍有部分在水面上。
無奈之下,沙休只好拚命的拽緊樹枝。此時的沙休,已經既不知道丈夫和女兒在哪,也不知道怎麼去找他們,「我在心裡拚命地祈禱,希望佛祖能保佑他們。」但水什麼時候能停,能不能在洪水裡堅持下去,沙休沒底,「從晚上開始,直到第二天早上8時風停,我一直這樣吊在水裡」。
慘不忍睹無收屍人
5月3日早上8時,風停了,水也逐漸退去。在樹上吊了一夜的沙休渾身是傷,「特別是大腿,不僅在水裡泡了一夜,而且遭到水中東西的刮蹭。」
水退後,沙休急忙往家裡沖,只是沙休再也見不到房子和親人。「女兒和丈夫都不在了,家裡的東西都被沖走了」。或許是命運的玩笑,在沙休存錢的地方,家裡僅有的2000緬元,在泥巴的包裹下,竟然絲毫無損。「開始政府沒有發放免費藥物,是這2000緬元救了我的命」。
對於不見了丈夫和女兒的沙休而言,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後來才知道,我的父母和2個姐妹都死了,就剩下我和其他3個妹妹」。
當時的沙休並不知道,在三芒村,這個400人的村莊裡,死去的人遠不止他的父母和姐妹。」事後村民自發的統計顯示,在三芒村70多戶400多個人當中,在風暴中活下來的只有70人,「許多家庭20多口人全部死了,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悲情數字
屍體發臭就地埋
公路兩旁墳五千
如果風暴不曾來過,仰光一定很美麗。然而,就當記者昨天克服重重困難,長途跋涉地來到緬甸政府公佈的仰光省受災最嚴重的地方時,雖然已經清理完畢,但這場悄然遠去的風暴仍然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公路兩旁破敗的房屋、空氣中漫天的屍臭以及男人女人絕望的眼神,都在告訴人們8天前這裡發生的那場浩劫。在如今的緬甸,過仰光江,再向南,是緬甸風暴中仰光省的重災區,也是「媒體禁區」,如果沒有特殊突進,外國記者根本無法進入。從仰光邊上的公車溝(KungYanGon)出發,記者朝著重災區一路南行,第一站就是仰光省受災最嚴重的達依疊(DaeDaye)鎮。
5英里路屍橫遍野
「這裡死了多少人,你可用鼻子去聞去數。」從公車溝到達依疊9英里的路上,大約走了一半就能漸漸聞到不一般的氣味。「這就是屍臭,至少有5000人。」司機說,「死的人太多了,天氣又熱,臭味四五天都散不去。」
導遊告訴記者,這條城鎮間的碎石路上,原本坐落著60多個小村落,人口據當地居民估算約有將近2萬人。但記者昨天所見的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殘破房子及零星的一些人,他們大多忙著修建房子。
這種狀況越靠近達依疊愈發明顯,「房子越少,人也越少,但路邊新土堆就越多」。「大風過後兩三天,屍體就在路邊退了水的低窪冒出來,到處都是,數也數不到,路很難走。」司機說,「因為不僅屍體多,而且活下來的人也在到處找失蹤的親人,找到了就挖地方埋。到了6日,政府就把實在沒有人認的屍體全部運走。」(來源:廣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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