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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警察和醫務人員在日本東京秋葉原電車站附近檢查。新華社/路透
【文匯專訊】日本《現代週刊》6月28日一期發表文章,題目是「秋葉原殺人狂魔之弟真情告白:瘋狂的哥哥,病態的母親」,文章摘要如下。
6月8日,星期日。原本顧客和遊人熙來攘往的秋葉原霎時陷入恐怖的深淵。一輛卡車突然衝入人群,購物天堂頓時血流成河。被這一幕驚呆了的行人們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個手持匕首的男人就迅速跳下卡車,揮刀刺向身邊的路人。
僅僅幾分鐘,7人死亡,10人不同程度受傷。製造這起驚天慘劇的就是今年只有25歲的男子,加籐智大。
事件發生後,本刊報道組迅速對獨自離開青森老家,在關東生活的嫌疑人的胞弟進行了採訪。他顫抖著向我們講述了有關自己的哥哥和整個家庭的一切。
在提到自己的兄長時,他使用的稱呼是「犯人」或「那個人」。由此可見,對於哥哥他現在只有深深的憎惡。
下面是秋葉原殺人狂魔之弟的真情告白:
冷漠的家庭
犯人是我的哥哥。不過自從他高中畢業後,我們已經整整七年沒有聯繫了。幾年前的正月,我曾經在父母家裡看到過那個人,不過沒有和他講話。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樣子。
很多報道都提到了我父母採取的是一種極其嚴格的教育方法。但是當我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我們的家庭也像別人家一樣,幸福而普通。
家中的氣氛開始變得沉悶,是從我上四年級以後開始的。自此每過一年,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都在不斷惡化。在家裡,爸爸、媽媽、加籐智大和我都住在不同的房間裡,晚上也是分開睡的。媽媽住一樓,其他人住在二樓。一家人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能打個照面。每當媽媽說要吃飯了,其餘三個人就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言不發地圍坐在飯桌旁,吃完以後又都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去了。當時我還是個孩子,不明白為什麼家人之間的關係會變得如此冷漠。
嚴厲的媽媽
爸爸通常不太干涉孩子們的事情,頂多也就是口頭上叮囑一聲。而媽媽的嚴厲卻著實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想起來,恐怕這也是出於對我們未來的擔心吧。
如果要寫作文,媽媽會給我們規定好題目和內容。要是畫畫,媽媽也會規定好選題和構圖。指導思想就是要讓老師滿意。我們就像機器一樣,照她說的寫,照她說的畫。結果就像媽媽希望的那樣,我們的文章和畫作也會受到老師的表揚。
由於要瞭解孩子們的想法,因而我們的作文媽媽都要過目。我把這稱為「審查」。在這一過程中,媽媽會把我們的用詞改成老師喜歡的表達方式。
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在稿紙上書寫文章時,哪怕有一個錯字或一點污漬都要重寫。不讓用橡皮,即便寫了一半的東西也會被扔進紙簍,然後從頭抄寫。寫了扔,再寫再扔,一個星期完成一篇作文都是常有的事。
此外,我們從來不允許私自買東西。我和加籐智大都喜歡看小說,但是書是不能隨便買的。要想買書必須告訴媽媽是對書裡的什麼內容感興趣,看完了之後還要寫成讀後感讓她看。
書僅僅是一個方面。如果我們想要其他的什麼東西,都得爭得媽媽的許可。久而久之我們對想要得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這件事本身就沒了興趣。
一般人都會覺得,當母親的人都會有點歇斯底里。我媽媽也是,尤其讓她生氣的就是「成績不好」等等有關學習的事情。剛開始只是語氣生硬、態度惡劣,最後就會上升到體罰。
還是那個人上初一時候的事情。一天晚飯時,全家人還是像往常一樣一言不發地圍坐在飯桌邊。我忘了是因為一個什麼原因,吃著吃著飯媽媽突然對著那個人大呼小叫,然後在走廊裡鋪上一張報紙,把他的飯全都倒在上面,讓他就在這兒吃。那個人就哭著把報紙上的飯吃了。我一邊吃一邊不住地向他那邊看。而爸爸那時一句話也沒說。
我們家在一樓有一台電視,但我們是不能隨便看的。可以看的只有《機器貓》和《漫畫日本傳說》。家裡沒有看電視的習慣,連新聞都不看。
此外我們也沒看過漫畫書或是雜誌。直到今天我都沒有這個習慣。此外我們也不能邀請朋友來家裡玩或是到朋友家裡去。而媽媽的理由就是朋友來了要準備點心太麻煩。
媽媽對於男女關係這類事也是反應過度。那個人在上初中的時候曾經收到過班裡女同學送的賀年片。我記得裡面好像寫了「喜歡」之類的話。結果在吃飯的時候媽媽把這張卡片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警告說禁止一切男女間的交往。我們的生活中徹底沒有了異性的存在。
叛逆的哥哥
家庭內部實行的是一種全方位的管理,而我和那個人所念的學校也很奇怪。那裡的老師的教育方法就好像軍隊訓練士兵。
上初中時他參加了網球隊。等我上了中學後也加入了網球隊。那個隊的技術顧問就是所謂的熱血之人,經常衝著學生大喊「為什麼要打網球」。被這種教育方式洗過腦的學生肯定會異口同聲地回答「為了勝利」。所謂學生的個性什麼的根本談不上。
雖然我們相差3個年級,但教我們的老師幾乎是同一撥人。可以說我們倆當時在學校和在家裡都受到了極其嚴格的管理。
隨著年齡的增長,那個人開始進入叛逆期。爆發最激烈的時候是初中三年級。有一天爸爸不在家,媽媽和他在樓下,我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不知道因為什麼他們吵了起來。我跑下樓一看,平時戴眼鏡的媽媽眼鏡也不戴了,正用手絹捂著臉哭,好像還流了血。按我當時的想法是哥哥把媽媽打了。我問她到底出什麼事了。媽媽什麼也沒說。此後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裡,晚飯也沒做。後來雖然沒再見到過那個人毆打母親的樣子,但是有一件事還是讓我感到了他的情緒開始失控。
最先成為暴力襲擊的目標是家裡的牆壁。那個人房間的牆壁上滿是窟窿。要是學校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他會徒手打碎教室的窗子,然後滿手是血的回到家。
後來他進入了我們那兒最好的縣立青森高中。這讓父母非常開心。雖然家裡人的關係依舊冷淡,但還是舉行了一個慶祝派對。平時不喝酒的爸爸那天竟然高興地喝醉了。
在父母的祝福下進入高中的犯人在尖子雲集的新學校裡不過是個普通人。母親關心的還是成績,但他卻聽不進去了。雖然媽媽沒說出口,但望子成龍之情開始向我身上轉移了。敏感的哥哥嗅到了這種氣息,我想他誤認為自己已經是一個沒有價值的人了。
直到那時我仍然以為我們的家庭與其他家庭在很多方面是一樣的。但是在進入高中後,我開始注意到自己的家庭和曾經就讀的初中是多麼的與眾不同,這讓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我感到自己被洗腦了。那時我對母親充滿仇恨。
那個人高中畢業後進入了汽車裝配學校學習。由於學校在岐阜,他也搬去那裡住了。
我在20歲的時候搬來東京居住,現在對我來說唯一的樂趣就是工作。(來源: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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