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中國新聞週刊報道,10月23日,在利比亞的黎波里烈士廣場,利比亞民眾慶祝全國解放。
利比亞的救贖
我們處在一個奇妙的時代,有幸見證了一個個獨裁者的倒台——從伊拉克的薩達姆,到突尼斯的本·阿里,埃及的穆巴拉克……如今,曾經叱吒風雲、獨裁統治利比亞42年的卡扎菲,也走到強權政治的窮途末路,並以一種極為不體面的方式結束了特立獨行的一生。
640萬利比亞人民通過暴力方式,以死亡2.5萬人的巨大代價,斬斷了過去。 「高高抬起你的頭,你是一名自由的利比亞人!」這樣的口號,不僅激勵著利比亞人民,也令全世界動容。
轟轟烈烈的革命之後,利比亞人民面臨著更多、更複雜的難題:他們要在卡扎菲留下的政治廢墟裡建立秩序,重建家園,而這對於沒有憲法、沒有議會,沒有黨派、沒有行政機構、沒有正規軍隊的國家而言,不啻是一場更大的革命。
誠然,在部落矛盾根深蒂固、缺乏國家認同感的利比亞,如何實現團結一致,將是考驗新政權以及利比亞人民的最大挑戰。不同出身、利益訴求各異的人們,需要克服意識形態分歧,在相互妥協中和解共生,而這正是保存革命果實的唯一出路。
通往民主的道路依然漫長,但我們有理由相信利比亞人民的智慧。正如大文豪狄更斯在《雙城記》開篇中所說的那樣,「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全世界正期待利比亞人民在最艱難的處境裡,創造最美好的未來。
狂人末日
在最後的日子裡,卡扎菲逃亡流竄於蘇爾特民居之間,以搜來的米飯和麵條果腹。這位獨裁者也許至死都未曾醒悟,人生在世的要求不過如此而已:自由和溫飽。而對權力的索求無度和不可抑止,讓他倉促走向無可挽回的死亡
卡扎菲被捉。卡扎菲受傷。卡扎菲死了。
42年執政,7個月戰事,60天逃亡,最後短短幾個小時命運急轉之下,戲劇性的人生倉促地畫上了句號。
當少校(編者註:此處應為「上校」,下同)滿臉血污的照片迅速傳遍世界的時候,另有一張照片同樣引人注目:一名年輕的反對派戰士,高舉著從卡扎菲身上繳獲的金手槍,對著西方媒體的鏡頭炫耀。
自稱最初奪下金手槍的年輕戰士叫烏雷比,來自班加西。他在互聯網上發佈錄像,聲稱是自己逮住了卡扎菲,並向他連開兩槍,導致卡扎菲傷重身亡。
而據路透社報道,利比亞執政當局全國過渡委員會一名高級官員承認,卡扎菲被抓後因遭群毆和槍擊而斃命。
上述表態都與過渡委員會早前宣佈的死因存在出入。
狂人的最後一刻依然成謎,也給利比亞留下一個大問號。
出生地成了喪生地
利比亞當地時間2011年10月20日,追捕卡扎菲的戰鬥戛然而止。此時,距離8月21日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被反對派攻下、卡扎菲開始逃亡之旅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月。
兩個月以前,利過渡委面對人去樓空的阿齊齊亞兵營這樣宣佈:要等到利比亞全境戰鬥結束才會宣佈解放,進而組建新政府。有評論認為,如果沒有抓住卡扎菲,即使攻下首都、獲得國際社會承認,利比亞的新一頁也難以翻開。
所以,無論在班加西、米蘇拉塔還是的黎波里,外國記者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卡扎菲一定要死」。而過渡委「二號人物」、執行委員會主席賈布裡勒更希望他活著受審,「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對待利比亞人民?我希望能在他受審時出任公訴人。」
從拜尼沃利德、古達米斯、塞卜哈,一直到蘇爾特,幾個城市的拉鋸戰相繼平息,只有蘇爾特的抵抗最為激烈。
蘇爾特,位於的黎波里和班加西的中間,距離的黎波里400公里。卡扎菲一位專用攝像師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卡扎菲很喜歡蘇爾特,經常去那裡,在蘇爾特他覺得很安全。」
69年前,卡扎菲出生在蘇爾特,執政後這裡成為利比亞第二首都和軍事重 鎮。蘇爾特城中有巨大的軍火庫,也有專為卡扎菲修建的堡壘,城南16公里處的加達巴亞機場駐紮著一支空軍中隊,而在更遠一些的胡恩軍事基地,衛星照片顯示 有多達50個飛機庫。另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蘇爾特的居民除了有卡扎菲的親戚、高官和支持者以外,還有數千名來自非洲國家的職業僱傭軍。
圍攻蘇爾特的部隊大多來自米蘇拉塔,這個曾被卡扎菲部隊圍困數周、戰況慘烈的城市被稱為最仇恨卡扎菲的城市。在蘇爾特,由於卡扎菲支持者頑強抵抗,而攻城部隊對蘇爾特城內佈防缺乏瞭解,也很難在城中找到內應。戰事膠著之際,北約向執政當局武裝提供了重要情報支持。
有報道稱,北約偵查衛星不間斷掃瞄利比亞全境,無人機和偵查機則對蘇爾特城內重點目標進行了高分辨率拍照。這些都為突進蘇爾特展開巷戰奠定基礎。
雙方爆發巷戰之時,攜帶著地獄火導彈的美軍無人機在蘇爾特上空盤旋,一旦接到來自地面的支援請求,遠在美國內華達州尼爾斯空軍基地的操作手就會根據事先標定的坐標位置對目標進行再核實,並發動攻擊。
在空中與地面的雙重打擊下,到了10月,蘇爾特戰事逐漸明朗。城內的卡扎菲武裝已被蠶食,卡扎菲和親信被圍困在城中面積不大的第二居民區。
整合媒體的碎片式報道,大致能還原當時激戰的場景:
當地時間10月20日上午8時30分左右,反對派武裝突然發現有近百輛車試圖向西突圍,隨後確認這是卡扎菲在數十名貼身武裝護衛下準備突圍,北約空中 部隊隨即向車隊發動攻擊。轟炸過後,路透社記者在蘇爾特以西3公里處看到,數輛被炸卡車仍在冒煙,車上均裝備重機槍。車內和附近有大約50具屍體,這些人 似乎是當場死亡。一名未透露姓名的北約官員說,擊中卡扎菲車隊的戰機為法國飛機和美國「掠食者」無人機,但無法確認卡扎菲是否在車隊中。
而據在地面作戰的利過渡委士兵敘述,卡扎菲在空襲中被炸傷,和幾名親信棄車逃入轟炸地附近一片樹叢,藏身在公路下的排水管道裡,最終被俘。
「我們慢慢靠近,朝他們開槍。」士兵巴提耳說,「卡扎菲一名保鏢高喊投降,隨即舉著步槍出來。但他看到我後,立即開槍。後來排水管裡有傳出一聲大喊。」巴提耳推測,可能是卡扎菲命令停止射擊,而這名保鏢接著喊道:「我的主人卡扎菲在這裡,他受傷了。」
「我們進入排水管,把卡扎菲帶了出來。接著,我們把他帶上車。」巴提耳說。被捕時,卡扎菲背部、腿部都有傷。
利比亞電視台等媒體播出的一段畫面顯示,過渡委士兵圍住一處高速公路下的兩個大型水泥管出口。
卡扎菲生前曾稱反對派武裝為「鼠輩」,但到頭來,他卻在下水管道中被抓獲。
突圍逃逸是卡扎菲最後一招險棋,但命運沒有再給他一次「鹹魚翻生」的機會。
誰對卡扎菲扣動了扳機?
「我抓住他,向他開槍,就兩發子彈,一枚擊中腋下,一枚擊中頭部。他當時沒有死,大約半小時後才斷氣。」10月21日,士兵烏雷比對著攝像機向一些身穿軍裝的人回憶射殺卡扎菲的過程,語氣平靜。此時,卡扎菲的屍體已被停在米蘇拉塔一家肉鋪的冷藏室裡了。
他的這番話只是「少校之死」的一個版本。
烏雷比對著鏡頭展示了一枚金戒指和一件據稱是卡扎菲所穿沾滿血跡的夾克。戒指刻著卡扎菲現任妻子薩菲亞的名字,以及他們的結婚紀念日——「1970年9月10日」。
烏雷比說,當圍攻蘇爾特的戰鬥打響時,他脫離了來自班加西的部隊,加入到米蘇拉塔的隊伍。
「我們在一條街上遇到卡扎菲……他戴著帽子,我們知道他頭髮的樣子,一名米蘇拉塔戰士跟我說:『那就是卡扎菲,我們抓他吧。』」
烏雷比說,他抓住卡扎菲,奪下金手槍,並扇他耳光。「卡扎菲對我說,『你就像我的兒子』。我又扇了他一巴掌,他還說,『我就像你的父親』。然後,我揪著他的頭髮,把他按倒在地。」
烏雷比想把卡扎菲帶到班加西,但米蘇拉塔武裝人員堅持要把他帶往他們的城市,因此他決定朝卡扎菲開兩槍。烏雷比說,米蘇拉塔武裝人員拿走了金槍,並威脅說,如果敢到米蘇拉塔,就打死他。
後來,也有媒體報道,是一名17歲的利比亞少年用金手槍射殺了卡扎菲。
至今,一共有四段視頻描述卡扎菲被捕後到死亡前的最後時刻:
第一段中,卡扎菲坐在地上,被武裝人員拽起來,推搡著往前走,身上和臉上都是血。
第二段中,卡扎菲被拖上一輛車,身邊擠滿圍觀者。他的臉和肩上全是血,但意識依然清醒,有些錯愕地看著士兵,還對推搡的人說了些什麼。
第三段視頻中,卡扎菲從一輛車上被趕下,然後被拖向另一輛車,目光空洞;四周響起槍聲,他頭部似乎中彈。據英國《每日郵報》消息,造成卡扎菲死亡的子彈正是從他摯愛之物金手槍射出的。
第四段中,可清晰看到卡扎菲被一把槍指著,並且有士兵扇他耳光,還有人用卡扎菲本人的鞋子打他。在伊斯蘭社會,用鞋子打人是極大的侮辱。
正如利比亞當局所說的那樣,可以肯定的是卡扎菲是被生擒的。屍檢醫生表示,他頭部中兩槍,頸部一槍,致命的是腹部(內臟)槍傷。死亡時間在其五兒子穆塔西姆之前。
但這幾顆子彈是在何時何地由何人射向卡扎菲的,依然沒有定論。
阿拉伯電視台援引過渡委官員姆萊傑塔的話說,卡扎菲被捕時身受重傷,在士兵將他送往醫院的過程中死亡,「他不斷流血,運送路途很長,失血過多而死。」
槍戰時被流彈所殺,這是賈布裡勒給出的說法,「卡扎菲被捕時只有右臂中彈受傷,但當他被押解上車,車子要發動時,卻爆發了(與卡扎菲士兵的)交火,卡扎菲頭部被一顆子彈擊中」。
而許多媒體則相信卡扎菲死於「私下處決」:卡扎菲被俘後,很多人前來圍觀;儘管現場有人在喊「要活的,要活的」,但最恨卡扎菲的米蘇拉塔士兵還是開槍了。之後,他們圍在沒有生命跡象的卡扎菲旁邊留影。
與卡扎菲一樣,他的五兒子穆塔西姆也在被俘後神秘死亡。在一段視頻中,被抓後的穆塔西姆手持一瓶水,在抽煙,白背心染滿血漬,神態憔悴。稍後,穆塔西姆頸部中彈身亡。
其他家人或死亡,或流亡,或下落不明。卡扎菲的妻子薩菲亞以及長子穆罕默德、四子漢尼拔和唯一女兒艾莎如今已經避難到阿爾及利亞;三子薩阿迪前往尼日爾;六子賽義夫·阿拉伯、三個孫輩和幼子哈米斯均死於戰火;次子賽義夫·伊斯蘭下落不明。
10月21日,薩菲亞發表聲明,要求聯合國對卡扎菲和穆塔西姆的死展開調查。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魯珀特也表示,國際法基本原則規定,任何被控犯有重罪的人都應該接受審判,草率處決在任何情況下都是非法的。
包括美、英、俄在內的多國要求利比亞執政當局應該重新以「公開及透明的方式」,調查並公佈卡扎菲的確切死因。
10月24日,過渡委主席賈利勒回應說,死因調查委員會已經成立並開始工作。
此前,過渡委表示,沒有下達殺死卡扎菲的命令。但一名沒有公開姓名的官員告訴路透社記者,「士兵們活捉了卡扎菲,痛打並殺死了他。這就是戰爭。」
死無葬身之地?
死後,卡扎菲的屍體被存放在米蘇拉塔一家肉鋪的冷藏室內,兒子穆塔西姆的屍體隨後也被帶到這裡,並排擺放在一張墊子上。從照片上可以看到,卡扎菲上身裸露,胸部和太陽穴附近有明顯槍傷,手臂和頭髮有傷痕和血跡。
就在肉鋪門外,利比亞民眾排起長隊等著參觀屍體。美國《時代》週刊的記者採訪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說,「我就是想來看一看那個『卷毛頭』。」
就這樣,卡扎菲從一個叱吒風雲的領袖變成了孩童隨口說的「卷毛頭」。
「我心裡好像總憋著什麼東西,必須發洩出來,就想看到他。」另有一中年男子對記者說,他手裡擺弄著能拍照的手機。
多家媒體記者也排隊「參觀」屍體,據他們描述,「參觀隊伍長得不見首尾。每次放15個人進入冷庫所在的院子,其中4個人進冷庫,停留時間不能超過1分鐘。」後來,卡扎菲的屍體被蓋上有黑白花紋的毯子,肩膀裸露;穆塔西姆的屍體也被紅黃條紋的毯子裹住了。
按照伊斯蘭教習俗,死者遺體應在死亡後24小時之內下葬。
來自執政當局的消息說,查清死因後將對卡扎菲實行海葬,因為他們擔心,如果公開將卡扎菲土葬,支持者會將其墓地變成朝聖地,仇恨他的人則會不斷來破壞。
也有消息說,遺體將被他的部落接收,秘密下葬。據路透社報道,流亡中的卡扎菲家人借助敘利亞一家支持卡扎菲的電視台發表聲明,「請求聯合國、伊斯蘭會議組織和大赦國際向過渡委施壓,把屍體交給我們在蘇爾特的部族。」
賈布裡勒10月20日在的黎波里表示,國際刑事法院已經同意安葬卡扎菲的屍體,下葬地點保密,可能是境內,也可能是境外。三天後,賈布裡勒的顧問向媒體透露,執政當局考慮把屍體交給卡扎菲的遠房親戚,由他們決定下葬地點。
就在同一天,過渡委米蘇拉塔軍事委員會發言人突然告訴法新社記者:當天上午他們完成了驗屍工作,「我們原本沒打算驗屍,但的黎波里方面要求這樣做。」參與驗屍的醫生占達尼說,多名法醫「忙碌了一個晚上,總算幹完了」。
稍後,賈布裡勒在約旦宣佈,驗屍結果顯示卡扎菲被捕後死於交火,「也可能是被他自己的士兵射死的。」而占達尼說,驗屍報告尚未完成,「我們能確定他是死於交火還是處決,但驗屍結果須經檢察長批准才能公佈。」
支持卡扎菲的網站「7天新聞」則報道稱,卡扎菲10月17日已寫下一份書面遺囑,交給3名男子。網站援引未經核實的內容稱,卡扎菲要求死後按照伊斯蘭習俗,葬在蘇爾特一處墓地,埋在家族成員墓旁。他希望執政者善待他的家人,尤其是婦女和兒童。
「葬禮還要推遲幾天進行,卡扎菲的屍體再冷凍幾天吧,以確定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死訊。人民也需要看一看卡扎菲的屍體。」 過渡委執行委員會石油和財政部長阿里·塔古尼在10月22日這樣說。
但兩天後,卡扎菲屍體「參觀活動」突然被叫停。
在北京時間10月25日上午截稿之時,從利比亞傳來消息:利比亞全國過渡委員會已將卡扎菲的遺體埋葬在一處秘密地點。
《逃亡火獄》
原政權衛隊指揮官、卡扎菲貼身侍衛曼蘇爾·道·易卜拉欣得知他的死訊,並不激動。追隨卡扎菲到最後一刻,易卜拉欣在「排水管戰鬥」中中彈昏迷,淪為執政當局的階下囚。他向《紐約時報》記者講述了表兄卡扎菲逃亡的最後歲月。
據介紹,做出退守蘇爾特決定的,是卡扎菲兒子穆塔希姆。「我不斷勸說他們放棄權力或逃離利比亞,但他們總是拒絕。」易卜拉欣說,「他(卡扎菲)總說,『這是我的國家。我已在1977年交出了權力』。他的意思是,實際早就將權力交給利比亞人民了」。
不過,被指控多次武裝鎮壓民眾起義的易卜拉欣,如今這麼說,有自保的嫌疑。
「敵人圍困蘇爾特的時候,卡扎菲和十多個核心成員在城裡到處遊蕩,每隔幾天總要在民房之間來回搬家,有時還會住進地下室,而且往往是晚上行動,以免被 抓。我們衛兵從空蕩的民居中搜來大米和意大利面,以此果腹。」 易卜拉欣回憶說,「卡扎菲焦慮萬分,擔憂被北約定點轟炸,老是抱怨缺水斷電,或者乾脆一言不發。」
儘管擔心衛星電話被追蹤,卡扎菲還是冒險幾次用衛星電話向一家敘利亞電視台發表演說——這是他唯一向外界公佈信息的渠道了。除此以外,卡扎菲基本處於與世隔絕狀態,「沒有電腦和網絡,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讀《古蘭經》了。」 易卜拉欣說。
當時的蘇特爾到處槍炮聲隆隆,有好幾次險些炸死卡扎菲。易卜拉欣記得有一枚火箭或迫擊炮擊中了卡扎菲所在的房子,三名保鏢和廚師受傷,「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下廚房做飯了。」
大約兩周前,過渡委戰士逼近市中心,「數百人包圍了我們,他們發火箭彈,用機關鎗掃射。卡扎菲說,是時候該離開了,他計劃逃到相鄰地區、他出生時所在的房子附近。」
「(10月)20日,我們原定凌晨3點離開,不過車子有40多輛,太多了,車隊出發時間推遲到早上8點……我和卡扎菲在一輛車裡,行進過程中,他沒怎麼說話。」
出發大約半小時後,他們被發現了。易卜拉欣回憶說,一枚導彈擊中了一輛車,整個車隊被打散,「我盡力跟著大家跑,先到了一處農田,又跑向公路,那裡有一些排水管道。我被彈片擊中,失去了知覺。」當他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裡了。
20年前,作家卡扎菲(他當時兼任利比亞作協主席)曾寫了一本名為《逃亡火獄》的小說。在小說中,卡扎菲塑造了一個萬人景仰的領袖,但結局是眾叛親離,不得不丟下了代表權勢的金盔,逃往火獄。
這似乎是卡扎菲為自己的人生寫下的預言——最後時刻,卡扎菲也丟失了代表權力的金手槍。正是這把專侍獨裁的手槍,射出了復仇的子彈,終結了它的主人——一個獨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