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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週末:韓寒怕世界把他忘了


http://news.wenweipo.com   [2012-02-18]    我要評論

【文匯網訊】據南方週末報道,2000年,十幾歲的少年韓寒要處理的是與整個成人世界的緊張關係,這個巨大難題逼迫他做出回應,有時候用無所謂的態度,有時候用無禮的語言,有時候乾脆拒絕對話。

這是個死結,世界和他彼此都不會退讓一步。

一本《三重門》依然沒有徹底地證明自己,「差生」韓寒退學了。當他走出學校大門的時候,頭上插滿了各種標籤:「問題少年」、「差生」和「異端」。他和教育制度格格不入,互相輕蔑。

在後來央視的《對話》欄目裡,韓寒和在場的成人們各說各話,差一點直接吵起來。

退學事件連帶地羞辱了家庭,父母在同事和朋友的不斷詢問下十分難堪。這一點對所有背景普通的家庭都可想像。有很長一段時間韓寒和父母關係緊張,他乾脆住在鄉下爺爺奶奶家裡。

在《萌芽》主編趙長天眼裡,一直存在著兩個韓寒,一個態度激烈粗野無禮口無遮攔,另一個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勤奮好學。只有站到像趙長天這樣的溫和寬容的老者面前,前一個韓寒才放下防衛,讓後一個韓寒站到前面來。

「也許,一直到他在年齡上已成為成年人之前,人們都會對他抱有疑慮甚至戒備之心。」作家曹文軒給《三重門》寫的這篇序裡的很多話如今看來一語成讖。受挫和反擊,質疑和證明,韓寒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要面對這樣的考驗。

如今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光芒萬丈」的韓寒,眾人擁戴,當他在微博上發出一個「喂」字,馬上有七十萬人關注他,等待下一次發言。

但是人們沒有留意,很長一段時間裡,那個少年一直生活在對抗的漩渦裡,獨立行走在邊緣。

當人們因為那個退學的少年而對現在的韓寒大加讚賞或抨擊的時候,都需要注意一個事實,前一個韓寒和後一個韓寒之間存在著十年的跨度。

地下室裡的孤獨

2000年,從韓寒離開學校那一刻,生活對他的訓練就正式開始了。十幾年後,韓寒描述那段生活,嘴裡一字一頓地蹦出了兩個短語:「孤獨,深深的孤獨。」但在十年前韓寒不會承認這一點。

每天他騎著一輛摩托車在小鎮上開過每一條馬路,從音像店裡租了碟,回家看完第二天又還回去。夜裡他四處尋找燈光球場,跟一群成年人們蹭球踢。他依然每天期待週末來臨,因為他所有的朋友們都還在學校裡面。

2001年臨近高考的前幾天,韓寒開著一輛小車去松江二中,拉上陸樂、沈宏偉等一幫老同學出去大吃了一頓,回來後他們開著車在校園裡面亂轉,沈宏偉還記得那天韓寒把車裡的音樂放很大聲,主題是關於「青春」。

很長一段時間裡,韓寒依然徘徊在學校周圍,像剛醒的人在回味一個未完結的夢。也是在這期間韓寒完成了第二部小說《像少年啦飛馳》,書裡面第一次描述到他不熟悉的生活範圍,大學。

就在2000年少年韓寒離校前一天晚上,松江二中文學社指導老師邱劍雲和他進行了一次長談,為這個冒犯了所有人的勇敢少年送行。

在後來一篇文章裡,人們可以看到這位老者提出的勸告:《三重門》是對前人的模仿,那裡面的智慧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的智慧,你還遠未成熟。

他動情地叮囑:「你走出校門,去行『萬里路』,去讀『人間書』,你就得好自為之,不要總像個寵壞了的孩子。」

現實世界慢慢拉開帷幕,舞台暗淡,道具粗糙。

兩年後,韓寒拿出出書的所有積蓄,買了一輛富康,一路開到北京。當他短暫地住在復興門外的一個招待所的地下室,身上的錢只夠交每天幾十塊錢住宿費的時候,他可能會想起邱劍雲說過的這段話。

但長期以來壓力、困難,都不是那個倔強的韓寒樂於吐露的一面。住地下室的事情是很多年以後一個朋友才偶然發現,他們曾經住在同一個地方,作為南方人同樣不敢去北方那種毫無遮攔的澡堂。

搗蛋分子在偷偷用功

2001年,韓寒來到北京,在望京租房子住下。

他依然沒有朋友,而文壇也從未接納過這個異類——直到今天也沒有。比在家裡孤獨地閒逛的那兩年更慘的是,他打開電腦已經寫不出一個字了,過去少年生活的積澱已經寫盡,新的生活還未鋪開。很多時候,他望著茫茫的窗外不知未來去往何處。

書的銷量也一直在下降,《三重門》賣了100萬,《像少年啦飛馳》只賣了30萬本,2002年出了一本作品精選集《毒》只剩下10萬本。

曾經作為一個默默無聞的高中生,韓寒吹牛皮要寫進華文圈前三,後來一本《三重門》為他引來無數關注。最後在無盡的口水中,差生韓寒又一次回到默默無聞。這次他已經決定放棄寫作,他吹牛皮要拿個賽車冠軍。

北京的四年無所事事。

每天韓寒睡到下午2點多醒過來,看看報紙,和黃旭明等車友約到另一個朋友蘇陽的改裝店裡見面,一整個下午只聊車。有時候他們開車到郊區,找一個小樹林練車。

練車十分耗錢,最小的改裝動輒幾萬,一些常規損耗也很厲害,零件需要維修,基本上練一次車要換一條輪胎,費用就接近2000塊錢。有一陣子實際上韓寒窮到連輪胎都買不起。

一群人練完車就從機場高速開到三環,一起吃飯,從6點一直吃到8點鐘,接著聊車,有時候就一起去中央電視塔下的卡丁車館開卡丁車。

在折騰了幾年之後,終於有賽車比賽可以參加。黃旭明還能回憶起那時候的興奮,在外地的賓館裡第二天要比賽了經常半夜也不睡,幾個人在賓館的各個房間不斷串門聊天,賽前幾小時才躺下睡會兒。

無名車手韓寒又一次展現出了超強的學習力,「同樣一本汽車雜誌,他看了就能明白技術要領,人也謙虛好學,四處跟人討教,只要他覺得別人開得比他好,他就會找機會坐到那人的車上,看他怎麼開。」

韓寒的精力過人,後來他向車友們拿出新書《就這麼漂來漂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黃旭明翻開那本書,每個片段都是他們親身經歷,韓寒寫的時候卻毫無風聲,刨開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黃旭明推算:韓寒只能是在每天半夜的時候悄悄碼字。

蔡崇達是韓寒十幾年的好朋友,有時候韓寒妻子金麗華說有本書已經快把韓寒逼瘋了,轉頭去問韓寒,他總是故作輕鬆,輕描淡寫地說「正在寫」。「很長時間裡他就是個玩性大發的孩子,一個搗蛋分子,偷偷用功,然後嚇你一跳。」這像場惡作劇,少年韓寒也因此心滿意足,樂在其中。

黃旭明現在已經不再練車了,他在鼓樓旁邊開了一間小酒吧,名字叫「疆進酒」,很多文藝青年常去聚集。

曾經在黃旭明和韓寒面前出現過很多彎道,黃旭明在猶豫和膽怯中踩下了剎車,卻看到旁邊那個80後少年毫無畏懼迎面而上。1974年出生的黃旭明,現在每天在自家酒吧裡頭安心坐著,他承認自己年紀已經大了。

世界快把他忘了

在北京漂泊的四年幾乎已經是韓寒成長歷程中的最低谷,有一陣子他幾乎已經從公眾視野裡消失。

有一次蔡崇達去見到韓寒,電話裡韓寒要他帶去一個漢堡,見面後韓寒一直在一邊吃漢堡一邊寫博客。「我問他能不能先吃再寫,他還是輕輕鬆鬆地說俏皮話:『讀者嗷嗷待哺,都在等待我的乳汁』。」「他如果不堅持寫,有一天世界就徹底把他忘了,但是實際上那天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在那本誕生於無所事事的北漂生涯的《就這麼漂來漂去》的序裡,韓寒罕見地聊到了這段生活的一角:

「前兩年是微微微微有點困難的,但是我覺得一切的困難的真相都必須要在事後才能看清楚。我現在還沒有到事後,我還在事中。我希望在自己的書裡,這些困難都不困難。我寧可幽默的困難著,也不願如同現在的年輕人般假裝憂鬱的順利著。」

2005年,韓寒開著車回到了上海,加入了333車隊。當年那些同學已經大學畢業,走在不同的人生軌跡上,各有悲歡。後來車手韓寒開始發力,往老家的宅子裡搬了一座又一座獎盃作裝飾。人們又一次為這個神奇少年歡呼。

曾經在少年韓寒即將退學的時候,趙長天和他談了一次:「人是需要妥協的。你現在不妥協,將來也要妥協。」多年後,當韓寒開著賽車奔行在全國各地,為了幫車隊拉贊助,不得不去和官員、老闆們同桌應酬。

他甚至需要專門出場給老闆們的女兒簽名,那個時候,那個激烈的韓寒終於稍稍讓位,露出那個「顧大局識大體」的禮貌韓寒。

2008年,韓寒在賽車圈內最好的朋友徐浪在俄羅斯因意外死亡,葬禮在杭州舉行,全國上千名車手去道別。葬禮上,黃旭明意外地看到,那個永遠嬉嬉哈哈、舉重若輕的韓寒,那個在北京漂來漂去,勇敢地駛向每一個彎道的韓寒當場嚎啕大哭。從那之後,韓寒說要開始關心身邊的人。

也是從那一年起,韓寒不再在博客上跟誰論戰,他開始寫文章討論地震重建、三聚氰胺、公路換牌,把鋒利的態度對準那些讓人們活得不那麼幸福的社會現實,開始為那些十年前批評他的人說話。

在曹文軒給《三重門》寫的序裡,還有另外一段話:「一個少年,就是一個少年,他在人生經驗方面,是無法設計的。你年齡沒有到那個份上,有些經驗你就無法獲得。經驗是造物主按預先的計劃一點一點給予的。」

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少年終於走向青年。那個恃才傲物、無禮冒犯的韓寒,和那個一路漂泊、勇敢向前的韓寒終於握手言和。

      責任編輯:連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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