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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山案蒙冤者申訴「法律執行者」


http://news.wenweipo.com   [2013-06-28]    我要評論

【文匯網訊】9歲時種下的棗樹,現已一層樓高,結出滿樹的青果,田偉冬的人生卻不如院子裡的棗樹順利成長。在21歲至39歲之間,人生被外力強行扭向另外一個方向,與外界脫節18年後,回到生活正軌仍顯艱難。

據南方都市報報道,18年蒙受不白之冤的經歷不堪回首,朱又平說心情不好,當下不願意面對媒體;田孝平本來答應接受採訪,但到他家裡時,以在外為由未與記者謀面;即便願意與記者見面的田偉冬、王建平,回憶過往及親人為自己奔波申冤的經歷,男兒淚止不住往下淌。

在他們看來,只有當初冤案製造者受到應有的責任追究,18年冤案才可以畫上句號。

等死那段時間就等著人家來槍斃,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

南都:在被捲入這個事之前,對自己的人生有什麼計劃?

田偉冬:我當時開了一個小飯館,談了女朋友,想通過幾年打拼,成個家,事業發展更好一點。

王建平:哪個年輕人沒有點夢想?我幹過很多行當,事發時和幾個朋友一起弄了個廣告裝潢公司,那時對生活充滿信心,希望和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有自己的事業。

南都:怎麼捲入到這個案子裡的?

田偉冬:完全不知道。我當天正在幫人招工,人沒招到,回去飯館那邊,突然來了4個便衣,沒出示證件,只對我說有個事要協助調查一下。我記得那天是1995年11月28日下午5點左右,然後一直至2013年1月11日才出來。

王建平:那天早上剛進去公司不久,有個電話打過來,說有公安人員過來有事情問我,我當時心裡很坦蕩,感覺沒什麼事。試想一下,如果真犯那麼大的事,又不是傻子,肯定跑掉了。

南都:什麼時候知道是跟兩個出租車司機遇害案相關?

田偉冬:剛開始公安也不講,前兩小時還算正常,3小時後就完全變了,進入刑訊逼供模式。

王建平:進去就要我老實交代,我沒做過,不知道的事怎麼交代?公安說我不老實,就把我銬起來。公安時不時透露,「你和陳建陽一起的,干了搶劫把人弄死這麼大的事不知道?」

南都:後來怎麼承認了?

王建平:刑訊逼供實在受不了,暈乎乎地按公安人員要求籤了。我當時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肯定要槍斃的死刑犯,就是往死裡整。

田偉冬: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但刑訊的痛苦你想像不到,電棍電擊胸部陰部大腿,手腳都被銬著,電棍電擊到身上,可以看到自己肌肉表皮被拉起來。感覺生不如死,才咬斷舌尖。

南都:拿到死刑判決書時害怕嗎?

王建平:能不害怕嗎?特別是在一起關著的犯人不少是死刑犯,在那一年多時間裡,不少被拉出去行刑。那段時間就等著人家來槍斃,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我的心臟一直有問題,絕對跟這些有關。

田偉冬:不害怕是假的,第一次開庭就覺得生還無望,宣判死刑時也有記者問我,但我當時頭腦一片空白。在等待期間,每一天都在等死,一個活著的人在等死是什麼感覺?同監也關了一些死刑犯,我看到不止一個拉出去行刑,跟我告別的有好幾個。有的跟我說,「田哥,我走了」。你說我該怎麼回答?是說「兄弟,你一路走好」,還是說「兄弟你等著,我馬上來」?

申訴「法律本身沒有對錯,是執行法律的人出了問題」

南都:這十多年中申訴了嗎?

王建平:判決下來後我馬上開始申訴。母親開始每個月都給我寄申訴材料,後來檢察院決定不立案複查。直到2005年,父母受拖累很多,我的心理承受到了極限,感到實在無望便割脈自殺,但沒死成。

田偉冬:家裡一直在申訴,但到2003年就沒再繼續。因為沒有新證據,而且家裡的經濟條件很差,為申訴已一貧如洗,所以就放棄了。

南都:2003年佘祥林案出現後,給你們帶來希望了嗎?

田偉冬:看了案件報道後,也開始幻想,但也只是幻想。當時還不認為能翻案,但有的時候可以支撐我積極改造。當時心裡有個目標,也許有一天能像他一樣,但真沒想到會出現翻版,完全是意外。

南都: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嗎?

王建平:今年過年給家人打電話,他們說報紙上登了,真兇出現了。我很興奮,也重新燃起了希望,但也擔心過去辦案的從中作梗。浙江省高院法官提審我時,雖然沒提到真兇已經出現,但我感覺到有了轉機,坐下來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等了將近18年,終於等到這一天。」

田偉冬:知道消息那晚,我躲在被子裡流淚。出來後我們5個碰過一次頭,認為如果沒有項生源出現,洗清冤屈的希望很渺茫。

南都:你們當時相信法律嗎?

王建平:我那時真的相信法律。但當案子到檢察院和法院時,我就知道沒機會。稍稍懂點法就知道,證據證詞漏洞百出。像朱富娟這麼重要的證人,經過兩次退查,補充偵查才找到證詞,把我們定罪。我們始終找不到這個人,警方說現在他們也找不到。是不是很可笑?很可能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田偉冬:公檢法是三駕馬車,應當是互相監督。但在這個案件中,它們就像連體嬰,只要一個環節堅守法律、堅守良知,就不會走到今天。法律本身沒有對錯,是執行法律的人出了問題。作為權力擁有者,應該反思,你在決定像我們這些小螞蟻一樣的老百姓的生命時,要更加審慎。

未來「人生已經被人為切掉18年,沒有理由不珍惜」

南都:走出監獄那一刻什麼感覺?

田偉冬:第一件事就是跟妹妹抱頭痛哭,打電話告訴老媽我出來了,感覺就像從墳中爬出來。常說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之間卻相差了17年多。在裡面很壓抑,出來卻有瞬間失重的感覺。

王建平:一出監獄大門,家裡人都在外面等我,母親拉著我的手不放,她強制自己沒流淚。那時特別急切想回到家裡。

南都:第一次回到家什麼感慨?

王建平:以前的鄉村小道現在都有了紅綠燈,如果不是弟弟領著,我可能家都找不到。我的同齡人都有房有車,孩子都很大了。不過,村裡只有我家沒變。我第一感覺是,我的事給家裡造成的損失和痛苦絕對不比我本人小,父母的頭髮全白了,以前在村裡都抬不起頭。

南都:感覺自己跟社會脫節得厲害嗎?

王建平:出來後也有些朋友來看我,他們聊天時我只有聽的份,感覺我們就像在兩個世界。有時候聊著,朋友的老婆孩子打電話叫他們回家吃飯,我聽到心裡會很難受。如果沒有這件事,我也會像他們一樣有個幸福的家,現在人雖未亡,家基本破掉。

田偉冬:現在最不適應的是人際關係。進去時才20來歲,好交朋友;現在快40歲了,同齡人已成家立業。而且經過這些年,我對人的信任基本被摧殘了,現在除了父母妹妹外,我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信任。

南都:對將來有什麼希望?

田偉冬:首先有個固定的工作,有一點資金積累。人生已經被人為切掉18年,沒有理由不珍惜。

王建平:我也想找個正常工作,娶個老婆生個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讓父母能看到我的下一代。但現在起碼要有個無罪判決,有相應的國家賠償,冤案製造者得到懲罰,才算畫上個句號。

南都:如果見到當初的刑訊者,會怎麼想?

王建平:不敢去想。我希望他們能當面道歉,這對我很重要。

田偉冬:雖然憤怒,我們現在也很冷靜。追責是必然的,但追責是政府部門的事,我們只是表達我們的訴求。

南都記者 張國棟

法律本身沒有對錯,是執行法律的人出了問題。作為權力擁有者,應該反思,你在決定像我們這些小螞蟻一樣的老百姓的生命時,要更加審慎。

雖然憤怒,我們現在也很冷靜。追責是必然的,但追責是政府部門的事,我們只是表達我們的訴求。 ——— 田偉冬

我的同齡人都有房有車,孩子都很大了。不過,村裡只有我家沒變。我第一感覺是,我的事給家裡造成的損失和痛苦絕對不比我本人小,父母的頭髮全白了,以前在村裡都抬不起頭。——— 王建平

      責任編輯:蘇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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