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最近一周，太原地產界氣氛緊張，不少地產老總不接電話，一些公司的管理人員也關掉手機。這種異象是從4月12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宣佈中國科協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申維辰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開始的。
據東方早報報道，作為今年首名受查的正部級官員和首名落馬的中紀委委員，申維辰「落馬」原因引發諸多猜測。
在他此前主政過的山西太原，當地部分官員日前透露，申維辰出事或許和他在擔任太原市委書記期間「染指」太原市房地產開發有關。目前，太原市多名地產商人以及曾經在國土、城建等領域任職的官員均被調查。太原地產界的震動仍在繼續。
「晉文化」輸出「總策劃」
公開資料顯示，申維辰1956年出生於山西潞城，1969年成為黃池鄉政府電話員。1972年，16歲的申維辰以「工農兵學員」的身份進入山西大學體育系。
據他的大學同學李影(化名)回憶，在班上，申維辰年紀最小，那時他為人低調，既不是班幹部，也不愛出風頭。就算因為個子高被選去打籃球，在球場上也不活躍。
大學畢業後，申維辰回老家潞城工作了8年。他從縣裡的總工會幹事做起，一直做到潞城縣委常委、紀委副書記。此後他又轉入共青團系統，先後擔任過共青團晉東南地委書記和共青團山西省委副書記。2000年9月，在先後出任山西省體委副主任、晉中地委副書記、晉中市委書記等多個職位後，44歲的申維辰成為山西省委宣傳部長。在隨後的6年裡，帶著「文人氣」的申維辰成為「晉文化」輸出的「總策劃」。
在他的策劃下，「華夏文明看山西」的文化概念開始廣泛傳播。平遙國際攝影節、話劇《立秋》、電視劇《喬家大院》、舞劇《一把酸棗》、民族交響樂《華夏之根》等系列文化品牌產品走出山西。他本人也和宣傳部同事及文化界友人一起參與創作，目前在山西省圖書館，就有35部申維辰參與的文字作品。針對晉商舞台劇《一把酸棗》，申維辰曾專門出書解讀：「生計所迫，一批又一批的山西人，拋親離家，出走口外，就像黃土高原上漫山遍野的酸棗樹，在荒漠、在草原、在廣袤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頑強地生長。」
2006年1月，申維辰從宣傳部長職位上調任山西省委常委、太原市委書記，4年後進京任職。
商人胡樹嵬
在申維辰落馬前，太原當地有兩名商人同時被帶走調查，其後又有四名與地產相關的官員被調查。其中，商人胡樹嵬的名字被反覆提及。
胡樹嵬，生於1969年，山西原平人，山西大學肄業，山西得一文化產業集團(以下簡稱「得一集團」)董事長。他曾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將註冊企業掛靠在省團委主管的《山西青年》雜誌社下做圖書生意。據知情人回憶，胡樹嵬後來因盜版、出版非法內容被北京掃黃打非辦查獲，但卻被帶回原平服刑，上世紀90年代末出獄後便開始搞圖書批發城，即現在位於太原市建設南路的得一文化廣場。
昨天，得一集團網站簡介依然顯示，該集團已形成立足文化業，向房地產、金融投資等多領域拓延的大型綜合集團公司。與國內多家大型集團公司展開了多層次、多角度的合作，資金實力雄厚。
「這幾年可能資金很雄厚了，但創業初期挺困難。」得一集團前高管劉利(化名)稱，2002年時，包括他在內，很多員工工資經常無法按時發放，工資數額也不高，胡樹嵬是「拆東牆補西牆」地勉強經營著。但到2003年末情況發生了極大的改觀。
據劉利回憶，當時胡樹嵬曾在公司內部透露，公司已經獲得省文化廳同意，可以生產影像製品。此外，省裡也同意把得一集團作為重點文化企業扶持。「胡樹嵬很會走官路。」劉利說，胡在與政府人員接觸時，總會說「我認識某位領導」。這位被胡樹嵬提及頻率最高的「某領導」，就是他的師兄申維辰。
這一情況與胡樹嵬在當年與時任省委宣傳部部長的申維辰正式「結識」高度吻合。
胡樹嵬的一位前助手證實，胡很喜歡提申維辰，經常找申「吃飯」。「得一的迅速發展，和申維辰關係密切。」這是太原市文化界和官場部分人士的共識。
在認識申維辰兩年後，2005年山西省年終相關總結材料中，胡樹嵬的得一文化廣場已被描述為「全省最大的圖書音像產品經營機構」、「年營業額達兩億」。
師兄庇蔭下的地產「黑馬」
2006年的申維辰已經升任山西省委常委、太原市委書記。同年，與他關係密切的、以文化商人自居的胡樹嵬忽然宣佈要進軍房地產市場。
太原市國土資源局的公開信息顯示，2009年7月，得一集團與三家公司聯手拿下900多畝土地。半年後，它又與國內知名地產企業聯手，拿下6塊地，共計約1500畝。上述兩塊地合計約2400畝，都位於太原市長風東街再往東的區域，地勢起伏，太原地產界稱之為「東山地塊」。這裡，從東到西依次分佈著「得一·理想城」等多個樓盤，這些已建成的樓盤多為高檔別墅。
胡樹嵬搖身一變成為太原地產界的「拿地能手」。他與另一胡氏女商人當時被並稱為 「男胡」、 「女胡」。
得一集團強調該集團的樓盤開發形式叫做合作開發，即得一集團提供土地，外地名企進行資金投資，在業內屬常見現象。但早報記者向太原市地產界人士咨詢得知，這種解釋並不能消除業內對得一短期內成功擴張的疑慮。
專業人士指出，以得一集團當時的資金實力，想進入房地產界並不容易，拿下如此大面積的地塊更要具備雄厚資金支撐才行。而要吸引國內地產名企，單靠得一集團本身，並不具備引資優勢。
據胡樹嵬早年的友人回憶，2006年後，圈內朋友都說，想進軍地產界的胡樹嵬，是得到了包括申維辰在內的多位人士「扶持」，才得以入駐地產界，並迅速擴張。
胡樹嵬已在4月4日被相關部門帶走。內部人士透露，原因是「偷稅漏稅」。
官員被教育「勿受影響」
胡樹嵬進軍太原房地產市場的時間也是當地地產領域開始迅猛擴張的起始點。
截至2007年底，國內多家知名房產大鱷紛紛進駐太原市場。兩年後，太原土地交易達到了最高峰。數據顯示，2009年，太原全年發佈57次土地出讓公告，供應土地77幅，佔地面積達555萬平方米，出讓面積同比增長幅度為154.79%。
「從單塊地來看，規模大的主要都是外地房企拿的，但從總量上說，還是本土企業拿的多。」在太原房地產業內人士王麗(化名)看來，本土部分房地產公司，憑借在當地擁有一定政商資源，在土地開發中多次打過「擦邊球」。她認為，胡樹嵬就是在充當「土地整理者」的角色。
據王麗觀察，胡樹嵬通過各種手段，與東山地塊的原土地使用者達成協議，將地塊拿到手，再整合轉給外地房企。其中，有的地塊並沒經過土地出讓應有「招拍掛」程序，這也意味著企業沒有向國家支付相應資金。
她舉例稱，在太原具有示範街意義的長風大街兩旁，相當一部分商品房和小區都屬於「小產權」。此前，當地政府在修建改造這條道路時佔用了親賢村土地。作為置換補償，長風大街兩邊的土地使用權就直接交給了親賢村。靠著這塊黃金地段，親賢村「一夜暴富」，但從程序上講，這種安排並不合法。
另一個引人揣測的項目位於太原市汾河西側靠北區域。該樓盤佔用的是原來的太原後北屯村，整體改造規劃時，並無提及純商業開發。但在2008年7月，山西某房地產公司突然斥資兩億，拿下其中42000多平方米的土地，將其建設為高檔豪宅。深諳當地地產業規則的王麗認為，在太原市，汾西靠北不是黃金地帶，所以該樓盤銷售情況並不太好。普通小公司早就被拖垮了，可是這家公司「不慌不忙」，顯然背後有雄厚的資金支持。
就在胡樹嵬被「帶走」的同一天，4月4日，因土地置換補償「一夜暴富」的親賢村一名村幹部、山西千禧集團董事長史國民也被有關機構「帶走」。
早前的3月18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公佈消息，山西省太原市民營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黨工委副書記張波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調查。而在4月13日，即申維辰落馬後一天，忻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吉久昌，太原市國土資源局總工杜怡以及前任局長張寶玉，同樣被「帶走」。
這些人的工作經歷，均與申維辰有交集。
公開資料顯示，吉久昌履職山西潞城多年，2008年3月在太原市擔任副市長時，分管城建、國土、規劃等領域。在申維辰擔任太原市委書記期間，張波曾先後任太原市園林局局長、太原市政府秘書長、黨組成員、市政府辦公廳主任等職務。張寶玉在就任山西省測繪地理信息局局長前是太原市國土資源局局長。熟悉張寶玉的人稱，張寶玉「出事」原因可能是在擔任國土資源局局長期間，迫於「更高一級領導」的壓力，縱容地產商違規拿地所致。「中紀委的人每天都來這調取材料。」太原市國土局某處室負責人稱。
4月17日，在申維辰落馬5天後，中央已決定免去其領導職務，現正在按程序辦理。申維辰具體的違紀原因正在調查中，而山西官場的震動，遠未停止。
知情者透露，申維辰任太原市委書記期間曾提拔過不少幹部，這些幹部現仍有多人在崗。加之此前，曾長期在山西擔任省紀委書記的金道銘「落馬」，司法廳副廳長蘇浩的名字，也被司法廳官網撤去。因此，目前太原市官場頗受震動。部分單位也召開會議，讓各級幹部不要受「落馬」信息影響，保持個人廉潔，認真工作。
■ 山西多名官員和房產開發商近期被查
■ 均與申維辰主政太原時有交集
2014年3月18日
張波：太原市民營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太原市前政府秘書長，涉嫌嚴重違紀接受調查。
2014年4月4日
胡樹嵬：山西得一文化產業集團董事長，被有關機構「帶走」。
2014年4月4日
史國民：太原市親賢村一位村幹部、山西千禧集團董事長，被有關機構「帶走」。
2014年4月13日
杜怡：太原市國土資源局總工，被有關機構「帶走」。
2014年4月13日
張寶玉：山西省測繪地理信息局局長，曾任太原市國土資源局局長，被有關機構「帶走」。
2014年4月13日
吉久昌：忻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曾任太原副市長，被有關機構「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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