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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源卸任總後 曾言不要烏紗也要拿貪官


http://news.wenweipo.com   [2015-12-31]

【文匯網訊】2015年12月31日下午3:00,國防部召開本年度最後一次例行記者會,國防部新聞事務局局長、國防部新聞發言人楊宇軍大校答記者問。

記者:海外媒體近期報道,解放軍總後勤部政委劉源上將已在近期退役,請予以證實。

楊宇軍:關於這個問題,經習主席和中央軍委批准,總後勤部政委劉源任正大軍區職滿10年,根據軍官法和任免條例有關規定免職,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

任職總後勤部政委5年後,劉源卸任。今天下午,國防部新聞發言人楊宇軍大校表示,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政委劉源任正大軍區職期滿,目前已免職,從領導崗位退下。在「軍中打虎」行動中,劉源是得力干將,拿下軍中巨貪谷俊山,還連帶挖出了其背後的徐才厚、郭伯雄兩隻大「老虎」。

劉源。

據澎湃新聞報道,「公事不謀私,私事不涉公。」5年前,劉源在接任總後政委時曾許下如是承諾;5年後,劉源在卸任之際坦言道,「我堅守、兌現了諾言,捫心自問當坦蕩無愧。」

中國戰略文化促進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羅援少將在今年12月19日的一篇博文中轉載了劉源此前的「離職告別詞」——《心中永存——向總後勤部告別》。

在告別詞《心中永存》中,劉源提到,「(谷俊山)剛剛起事(我)就講:『碰上這伙兒人,撞上這攤兒事,當政委的不擔當,誰來擔當?我不出頭,誰能出頭!』繼而(我)又說明:我確實有強烈的願望——苟利全軍,捨我一人!但我又實在沒本事和力量撂倒誰、擺平誰,是主席、全軍、總後戰勝了邪惡勢力!」

十八大後,總後勤部成為軍隊反腐的「風暴眼」。在軍隊權威部門分14批對外公佈的47名軍級老虎中,已有3名總後勤部軍級以上軍官被查,包括原副部長劉錚、司令部原副參謀長符林國及軍需物資油料部原副部長周國泰。

此外,在2012年年初從總後勤部領導名單中消失的總後勤部原副部長谷俊山,亦在2014年3月被提起公訴。

羅援在去年10月14日的博文《反腐旨在重拾民心,重振士氣,捍衛紅色政權》中指出,劉源在查谷俊山的貪腐問題時,幾經磨難。「後來劉源橫下一條心說,『我雖然沒上過戰場,但我也死過幾回,活過幾回,我寧肯烏紗帽不要了,也要把貪官拿下來。』」

按照軍隊「首長分工負責」原則,政工首長負責組織實施屬於政治工作方面的工作。國防大學教授公方彬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紀檢工作是政工首長的重點工作內容之一。

換言之,總後勤部的紀檢工作是總後勤部政委劉源的重點工作內容之一。

不過劉源本人反倒多次強調,在反谷(俊山)鬥爭中,自己只是做了應當做的分內之事。

由左至右依次為劉錚、周國泰、符林國。

事實上,作為總後勤部政委,劉源對於軍隊反腐一直態度鮮明。

今年3月份全國「兩會」時,面對記者圍追堵截,全國人大代表劉源表示,中國軍隊反腐態度堅決主動,將會常態化反腐敗。

「腐敗問題,是古今中外、任何國家、任何政府、任何軍隊都有,我們軍隊的反腐可以說是很堅決的,人民群眾很關心。出了這些貪官,我們軍隊自己也是很痛恨的,非常痛心的,可以說是『愛之深、痛之切』。正是因為我們對軍隊有感情,所以我們軍隊是主動反腐,自己率先抓出了『大老虎』,像徐才厚、谷俊山,是我們軍隊自己抓出來的,而且頂著巨大的壓力。這可能在全世界各國軍隊中都是少見的。」今年3月全國「兩會」期間,劉源如此回答鳳凰網提問。

2013年3月全國「兩會」期間,劉源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評價「中央軍委加強自身作風建設十項規定」的出台「全軍擁護,效果顯著」。

劉源說,一段時間確實存在一些部隊官兵吃喝成風、鋪張浪費的現象,損害了軍人的形象,敗壞了部隊的作風,不少同志陷於其中,傷身誤事,自己也苦不堪言,早就希望改變。「恢復我軍優良作風,反對浪費,反對特權,反對腐敗,把精力和省下來的錢用於強軍建設,利已利軍,全軍拍手叫好。」

這種正直與他的經歷不無關係。

作為前國家主席劉少奇的幼子,劉源這一路走得並不平坦。

他從小生活在中南海,16歲時被逐出,兩次主動到農村接受磨煉,37歲時便被推選為副省長,而後又轉戰軍界,成為一名將軍。用他自己的話說——從上跌到下,又從下翻到上。

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曾在一篇自述中談到,「那時候(1982年)從北京下去的人,有劉源和我。我們倆不謀而合,都要求走跟工農相結合的道路。基層離群眾最近,最能磨練人。」

對自己的家庭背景,劉源並不迴避:「儘管父親沒有給我們留下什麼物質上的東西,但是留下了最珍貴的精神財富。如果說有什麼特殊的話,那就是一些『特殊』的嚴格鍛煉的機會。」

解放軍總後勤部原副部長谷俊山。 圖片來自網絡

中南海裡的小列兵

1951年初春,劉源在北京出生,童年和少年時代是在中南海度過的。

他從小就對軍營生活很嚮往,於是「今天一個叔叔刻把槍,明天一個叔叔做柄刀」送給他,他就整天「衝呀殺呀」滿院子瘋。

1955年解放軍首次授銜後的一天,有人給4歲的劉源畫了副肩章,用針別在他肩上。這正好被路過的楊尚昆看到,就拉著他的手走到了正在說話的朱德、彭德懷、陳毅三位元帥和鄧小平中間。

楊尚昆說:「看看咱們未來的將軍。」劉源站在幾位久經戰火的長輩中間,得意洋洋。結果陳毅發現了肩章上的玄機:「嗯?還有字吶——『芝麻醬』!」在場的人頓時笑成一片。

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芝麻醬」成了劉源的別稱「雅號」。

劉源雖然是這個大家庭裡最小的男孩,卻從來沒有受到父母的特別優待。家裡孩子多,生活開支緊張,劉少奇要求孩子們從小就要養成艱苦樸素的品德,他們的衣服總是從大到小輪著穿,破了由母親王光美打上補丁再穿。

劉源曾回憶,大概14歲以前,他都是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穿,印象中自己小時候幾乎沒穿過不帶補丁的衣服,妹妹也跟他一樣。劉源用的舊鐵皮鉛筆盒是姐姐傳給他的,已經很舊了,以至於後來不得不用橡皮筋綁著用。

劉源7歲入學讀書,按照家裡定下的規矩,他和哥哥姐姐一樣,都離開家住校學習,生活各人自理。上世紀50年代末起,「大躍進」造成了經濟困難,全國進入饑荒期。學校按定量給學生供伙食,劉源兄妹也經常餓肚子。

劉源曾回憶,「每逢星期天回到家裡,開飯的時候都熱鬧非凡。餐桌上一般是家常菜,茄子、豆角、粉條……父親總是用一個空盤子,一樣夾一點,自己埋頭吃,吃完就走,不多說話。每次等他一夾完菜,我們這些孩子就上前搶呀,很熱鬧。」

1964年7月,劉源進入北京四中讀初中。

是年,他經過父親的同意,進入中南海警衛部隊「當兵」。以後連續3年的暑假,他都在部隊中度過。劉源在部隊裡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由列兵晉陞為上等兵,還獲得了「特等射手」和「五好戰士」的稱號。

「文革」磨難

1966年,劉源那一年15歲。「文革」的風暴,首先對劉源的家庭襲來。

1967年1月1日,中南海內的造反派在劉少奇住處院牆上張貼了「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劉少奇」等標語。七八月間,中南海裡分別召開批鬥劉少奇、鄧小平、陶鑄的大會。

在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野蠻批鬥中,劉源看著父親和母親受盡凌辱和摧殘,被打得鼻青臉腫,父親的鞋也被踩掉了一隻,腳上只穿?襪子。

1967年9月13日凌晨3點多,一輛軍用吉普車突然停在中南海王光美的住所前,幾個不速之客闖進住處,宣佈對她正式逮捕。

當天,劉源和姐姐劉平平、妹妹劉亭亭3人,連同他們簡單的行李,被拋上一輛卡車,強行逐出了中南海,回到各自的學校接受批鬥。同天,劉源6歲的妹妹劉瀟瀟和從小照顧她的阿姨也一起被趕出了中南海。

1968年,毛主席發出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劉源毫不猶豫地向學校報名。1969年新年前,劉源離開了他熟悉的北京,來到風沙瀰漫的雁北陰山深處——山西省山陰縣白坊村插隊落戶。

「當時,我腦中既無那種響應號召的狂熱,也無走向充滿艱辛困苦的未知世界的恐懼。可以說,當時我處於一種半麻痺狀態,周圍的一切對我都無所謂,說不定偏遠的鄉村倒能讓我躲開喧囂狂暴的環境與無法忍受的壓力。」劉源回憶。

在那裡,劉源依然沒能避開審查和批鬥。別的同學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而他則是在貧下中農監督下接受「改造」——白天,用半原始的工具和方法勞累了一整天,晚上還要沒完沒了地接受批鬥。

終於,他那半麻木的神經也忍受不了了。

一天夜裡的批鬥會上,劉源突然狂怒地操起一把火鉗,「騰」地跳到門口,發瘋般喊道:「你們還有完沒完?要不想讓我活下去,我就先跟你們拼了,出來一個我捅一個!」

不過,劉源並不怕苦。晚上只要不開批判會,他就學習到深夜,從馬恩列毛著作,到各種文化知識。他還自學了針灸,給農民看病,幫農民蓋房,上梁扣瓦。

1972年夏天,劉源決心回北京一趟,尋找父母的下落。

他在老鄉的幫助下,深夜悄悄離開村子,白天在野外躲避追趕,夜晚在崎嶇的山間趕路,餓了就嚼一把兜裡揣的炒黃豆,走了三天三夜,終於趕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劉源和姐姐劉濤,妹妹劉亭亭、劉瀟瀟在北京永安裡的一間小屋會合後,向毛澤東和中央辦公廳寫信,要求見爸爸媽媽。

8月16日、17日,中央專案組傳達了毛澤東的兩條批示:父親已死,可以見見媽媽。

8月18日,幾個孩子第一次去秦城監獄看母親。王光美神情麻木,腰都直不起來,見到長大了的孩子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沒想到你們能活下來。」

特殊的高考生

1975年秋,在周恩來的親自過問下,全身黃疸的劉源「病退」離開了生活了7年的白坊村。幾乎全村的人都出來為他送行,許多老人、大嫂和媳婦都哭成了淚人,劉源也泣不成聲。

劉源被安排在北京起重機廠當學徒工,不久後適逢「四五」天安門事件,他又成了被清查的重要對象。

工友們心照不宣地把他保護起來,他的師傅田文奎甚至為他擔保:「我白天黑夜和劉源在一起,他沒有問題!」

1977年8月21日清晨,北京長安街的高音喇叭裡傳出頭條新聞:恢復高考。

北京起重機廠召開正式會議傳達相關文件,報考條件就張貼在車間的牆上。劉源經過仔細研讀,發現報名的政審條件中不涉及出身,只說了本人不能有歷史問題、政治問題。

於是,劉源決定報考,但內心深處對會不會被允許參加考試非常懷疑。畢竟,他的父親劉少奇頭上,還壓著「全國最大走資派」的帽子。

劉源的不安很快被證實不是沒來由的。他的報名被廠裡組織部門退回,理由是超齡。劉源那一年26歲,非正式的傳達裡,恰好有「最好25歲以下」一說。

以劉源的年齡劃線,廠子裡9個年齡大過他的工友,一律被卡下。

30年以後,劉源分析當年攔他的原因時,已經釋然:「實際上就是出身問題,但人家不說。也不能說我本人有什麼問題,就說我年齡不行。當時的環境中,不讓我考,不會犯錯誤,讓我考,就要冒風險。」

「我挺生氣,所以就給鄧小平寫了封信。」劉源至今仍能很清晰地複述信的內容,「我管他叫小平叔叔,開頭就自報家門,說我是劉少奇的兒子劉源。我這幾年從農村又到工廠,聽說您恢復工作抓高考,很高興,大家都很振奮。我想考大學,現在廠子裡不讓考,如果因為我父母的原因、我的出身不讓我考,我很不服氣,何況你這個招生簡章並沒有這麼講。讓我考我考不上,是我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怨。」

信不長,就一頁紙,鋼筆書寫工整。劉源在信封上寫就「中共中央鄧小平副主席」,貼上4分錢郵票,在自己的住處北京永安裡附近隨便找了一個郵筒投了進去。

十餘天後,來了回音。劉源和其餘9個工友,全部被放行。

報考的時候,劉源填了政審表。父親一欄,填「劉少奇」,母親一欄,填「王光美」,本人成分一欄,填「戰士、學生、農民」,「現在是工人」。籍貫、政治面貌、社會關係等等,一概填了一個「眾所周知」。

劉源他們拿到的,是當年北京市高考考場裡最後10個考號。離高考舉行,僅餘一個星期。

鄧小平的批復,劉源至今沒見過,具體怎麼批的不知道。只知道鄧小平批給當時的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吳德,吳德批轉給北京市負責高招的同志,最後是廠教育處通知劉源可以報考的消息。

1978年年初,劉源收到了北京師範學院(今首都師範大學)歷史系的錄取通知書。

劉源第一志願是北大哲學系,第二志願是北師院歷史系。考試結果,雖然超過了第一志願的錄取線,但北大卻不敢收,北師院則專門開會研究,才收下了這個身份特殊的學生。

到基層去

1979年1月,王光美出獄。1980年5月,劉少奇平反。

隨著父親的平反,劉源的身份也發生了變化,從「黑幫子女」變成了「高幹子弟」。

劉源曾在接受採訪時說,從上頭跌下來的時候,很痛苦,大家都理解都同情,但從下頭翻上去的時候,也很痛苦,那種痛苦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

他說,「比如我剛上大學的時候,父親還沒平反,同學們對我都很好。在宿舍裡,有的男生晚上打撲克,很吵,我就在床上喊,別吵了,我還要睡覺呢。有時候走路別人向我點頭,沒看見,也沒關係。但是父親平反後,情況就變了,人們對我的看法不一樣了。同樣你喊一聲,別吵了,人家會說『你狂什麼狂』。你見人不打招呼,人家就說『你小子不認人』。這個時候,只好自己調整了:本來被吵得睡不著想喊一聲,但是算了吧,怪討厭的;走路時特別注意對面來個什麼人,先向他點個頭。」

劉源在給中學老師的信中這樣表白心跡:「我曾努力去做,證明我同大家沒什麼兩樣,是個極普通的人,但枉然……我明白了,我不能強求任何人理解我,只能以自己的行動來贏得人民的信任,以幾年、幾十年的不懈努力來拆除那道牆。」

大學畢業後,劉源決心重新回到農村去。

「我在農村待過7年,是樸實善良的農民在我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候幫助了我,才讓我有一個正常人的心理,正常人的一種生存態度,所以我覺得我好像欠農民的,回農村是我的一個願望。」劉源說。

王光美知道兒子的打算後,表示理解和支持,還為他下基層做了些安排準備,幫助兒子選擇了他父親曾經戰鬥過、最後長眠的河南。

1982年春節前夕,劉源隻身一人來到了河南新鄉縣七里營公社。

那時,基層剛為老幹部落實政策,許多同志才復職。在公社黨委、管委17個正副書記主任中,劉源當了個忝陪末座的副主任,先是包一個大隊分管一個區,後又分管公社的鄉鎮企業(當時叫社隊企業)。

夏收時,他在驕陽下赤裸著上身,和農民一樣幹得灰頭土臉。領導修路時,他用在土坊插隊時取得的「經驗」,一趟又一趟地跑、磨,搞齊了材料,接著又和農民一起挖路基、鋪瀝青。

1983年4月,經新鄉縣人大常委會討論,全票選舉劉源擔任副縣長,主抓全縣的多種經營和工業。一年以後,由於成績顯著,他又被縣人代會全票選舉為縣長。

1986年,劉源調任鄭州市副市長,分管城建、計劃、工交等領域。

當時,市裡正在爭取天然氣工程立項,工作難度很大。剛走馬上任,劉源就接下了這個棘手的差事。他一趟趟進京跑項目,用劉源自己的話說,像個「上訪戶」。奔波了一年多,天然氣管道鋪進了鄭州城,市民從此不再用蜂窩煤燒飯了。

37歲的副省長

1988年1月,河南省七屆人代會爆出一條轟動全國的大新聞:37歲的劉源經人民代表直接提名為候選人,並當選為副省長。

100多名代表在推薦理由中說:「我們推薦劉源為候選人,並不是因為他是劉少奇同志的兒子,而是因為他謙虛謹慎,工作敢想敢干而又任勞任怨,有突出的政績。」

那一天,劉源百感交集。

在河南人民大會堂裡,從代表席到主席台的6級台階,他兩步跳了上去,向台下800多名代表,也向全省人民表示感謝。

上任後,劉源分管的是工業、交通和安全工作。第一項差事,就是星夜赴三門峽,處理死亡40多人的特大翻車事故。

河南是個農業大省,工業基礎比較薄弱,為了讓河南的工業交通有個較快的發展,劉源經常玩命地工作。為了跑項目跑資金,幾乎跑斷了腿,磨破了嘴,就連他年輕的秘書和司機都常常感到招架不住。

劉源後來自己也調侃說:「有時碰到那些關鍵人物,我這個省長也像個孫子似的,不過好在咱們一來年輕,二來又不是給自己辦事,當當孫子也不覺得丟人。」

在擔任副省長的4年半中,劉源領導建設了多座大型電廠和全國最大的50萬伏直流超高壓變電站,使全省電力裝機容量翻了近一番;全國投資最大的製藥廠中原藥廠等幾家藥企的興建,使全省醫藥產值躍居全國先進行列;利用外資引進電話設備,使全省程控電話增加了五六倍;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三套設備之一的中原化肥廠的投產,為農民解決了急需的尿素供應問題;還有全國最大的周口味精廠、安陽玻殼廠以及黃河上的5座公路橋等。

1992年,劉源接到中央命令,出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武裝警察部隊水電指揮部政委。

劉源在紀念楊尚昆的回憶文章中提到,「1991年,楊爸爸主動對我說,小平叔叔幾次講過軍隊與地方的幹部要互相交流。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久,中央調我到武警水電部隊。」

走之前,劉源完成了兩件心事:一是在他父親逝世的地方——開封市北土街10號的一所舊銀行宅院,立上一塊大理石紀念碑,由當時擔任國家主席的楊尚昆親筆題寫了「劉少奇主席逝世處」的碑名;二是聯絡當年和他一起在山西山陰白坊村插隊的20多名知青和部分企業家,捐資80萬,在村裡建立了一所希望小學,王光美親筆題寫了富有深意的「雁傑小學」的校名。

離開河南那天,劉源怕張揚,只去了七里營公社劉莊村告別,沒在鄭州市告別。「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許多人還是跑到火車站去了。」

「金獎鐵軍」

儘管武警水電部隊的條件非常艱苦,但對於從小就有「軍隊情結」的劉源來說,成為軍人等於圓了自己的一個夢想。

劉源帶領這支號稱「中國最苦的部隊」,建三峽、戰邊疆、上高原、下海島,參與了幾十項重點建設和搶險工程,被國家授予金獎,人稱「金獎鐵軍」。

1996年,這支鐵軍又榮獲「世界屋脊水電鐵軍」的稱號。「到了部隊之後,工、農、商、學、兵這幾個身份他全都體驗過了。如此全面的人才,在部隊裡真不多見。」劉源在武警水電部隊的一位部下老郭曾這樣告訴環球人物雜誌記者。

上世紀90年代中期,由於單位改制,武警水電部隊需要自己到市場上找項目、完成招投標,任務很艱巨。劉源利用自己在河南省主管經濟時積累的經驗和人脈,親自為部隊找工程、跑項目。

為了承包三峽的一個建設工程,劉源曾往返於宜昌和北京50餘次。一次,他和老郭為了見到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的一位負責人,在對方家門口站著等了4個小時。

一次聊天時,劉源得知戰士們想看文藝表演,尤其喜歡看喜劇小品,便親自聯繫總政話劇團來武警水電部隊慰問演出,還特意囑咐「安排喜劇節目」。

劉源去西藏考察時,無論工作地點多偏遠,哪怕只有一個戰士,劉源也要趕過去與他交流。很多人爭相與他合影,他總是耐心地滿足每一位戰士的要求。

在邊疆高原、大漠深山,哪裡有犧牲官兵的墓地,劉源必定去憑弔。

「有一次,坐在車上的劉源看到前方有戰士的墓碑,就趕緊把車停下,走到路邊招呼大家采野花。一片肅穆中,只見他在墓碑前單膝跪地,手捧大把的野花,熱淚雙流。」老郭回憶。

1998年,劉源晉陞為武警部隊副政委,負責水電、交通、森林、黃金等幾個警種部隊以及武警在西南、西北片區的工作。2000年,他被授予中將警銜。

2003年,劉源調到解放軍總後勤部任副政委。適逢中國軍隊第十次大裁軍,他參與了總後勤部系統4所院校人員向地方移交的工作。

劉源很看重這次移交對於軍隊的意義,將其形容為「剪掉尾巴,輕裝上陣」。他說,院校移交達到了精兵簡政的目的,軍費的使用將更有效率,「原來買CT機的錢,現在可以用來買飛機了」。對於院校來說,也可以實現從軍到民、從計劃到市場的轉變。

在移交過程中,劉源親身感受到了工作的壓力,尤其是做人的思想工作很難。因為軍隊的福利保障無所不包,但是地方已經鮮有鐵飯碗,社會保障體系還不完善,很多人不想離開部隊。

劉源挑起了這副擔子,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將心比心,盡量方方面面都照顧到。

2003年8月24日,在第一軍醫大學移交廣東省管理的交接儀式上,劉源鄭重地對時任廣東省長黃華華說:「我這個女兒多好!從現在起,就嫁給你家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軍科院政委

2005年12月,劉源調任軍事科學院政委,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和期待。

就職見面會在軍科院的大禮堂裡舉行,瘦瘦高高、皮膚黝黑的劉源一走上主席台,台下就掌聲四起。

「他說話語速很快,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見面會結束,不少人在走出禮堂後還嘖嘖稱歎,說他說話很大膽,很不吝,頗有將門之後的風範。」軍科院一位李姓軍官對環球人物記者如此介紹。

劉源剛到任時,軍科院的資金條件並不好,存在經費欠缺、研究資料少、幹部住宿難解決等諸多困難,一些造詣很高的軍事專家也受到社會的冷落。

劉源一上任就想方設法,逐一解決這些問題,不僅拉來了經費,為幹部、研究人員安排和改善住房,還新建了圖書館。

軍科院有很多資深的研究人員,業務水平很高,但他們之前和外界接觸較少,知名度也不高。劉源到任之後,一直在思考如何發揮這些專家的作用。

他把軍科院裡的專家做了一個分類,把適合對外宣傳的人選出來,專門舉辦了一個由電視台、廣播、報刊等媒體參加的見面會。在會上,劉源向媒體逐一介紹軍科院專家,幫助雙方建立起聯繫。久而久之,軍科院的專家在媒體上露面的機會多了起來,全軍許多大單位也開始爭相邀請他們去講課、座談。

劉源眼界寬廣,對國際大事和戰略形勢瞭然於胸,經常與人討論中美關係、台灣問題、南海問題等。因為站得高,看得遠,愛讀書,觀念新,劉源成了「學習標桿」,備受同事們的尊重。

劉源到軍科院不久,官兵們發現,院內的局域網上多了一個「堅定信仰信念,強化戰鬥精神」的新欄目,刊登的都是「劉源政委推薦」的佳作。

欄目的文章不斷更新,連續貼出數百篇來源廣泛、風格不一的文章:從《百年潮》的《鄧小平談學習中國歷史和中共歷史》,到美國《洛杉磯時報》文章《美保守派鼓吹打「八十年戰爭」》;從加拿大《環球郵報》網站文章《諾貝爾獎金得主稱——請保持冷靜,地球會治好自己》,到著名歷史學家寧可的文章《中國古代吏治的得失與借鑒》,令人耳目一新。

劉源在推薦按語中說,他選這些文章是想作為正式學習文件的輔助,「有些言辭過於尖銳、刺激,但立意正確、倡導正氣;有些雖是漫談、雜議,卻予人啟迪、值得深思;有些觀點與經典理論相悖,但不失探討之新;有些更是極為反動,卻正好給我們以警示。」

劉源在軍科院做政委的5年裡,每星期都通過這樣的方式和官兵們交流了思想,談了心,收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效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源政委推薦」的文章越積越多。軍科院政治部索性將文章彙編成冊,在院內印發,很快被聞訊前來的官兵索要一空。

2009年7月,當了8年少將、9年中將的劉源,晉陞為上將,時任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親自為他頒發了命令狀。

2011年1月起,劉源開始以總後勤部政委的身份出席公開活動。

從軍方智囊機構調任解放軍後方勤務和保障的最高機關,劉源肩負起了更重要的職責。

值得注意的是,劉源在查處總後勤部原副部長谷俊山貪腐案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劉源自己曾表示,「抓出(中央軍委原副主席)徐才厚、(總後勤部原副部長)谷俊山這樣的大貪巨奸,是習近平主席決定、督辦的……我個人即使起了點小作用,也是在履行職責,盡點本份,應該做的。」

國防大學教授公方彬稱,谷案是「中國解放以來軍隊出現的問題最大、性質最惡劣的案件」。而按照羅援的說法,劉源在查谷俊山的貪腐問題時,幾經磨難,「寧肯烏紗帽不要了,也要把貪官拿下來。」

2014年10月30日至11月2日,全軍政治工作會議在福建古田召開。

劉源發言稱,受「四風」習氣影響、貪腐問題衝擊,特別是徐才厚、谷俊山對軍隊政治生態的破壞,高中級幹部公信力缺失已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重大問題。

「當前,反腐倡廉形勢不容樂觀,肅貪懲腐工作決不能鬆懈。必須深刻檢討反思徐才厚、谷俊山問題的教訓,堅持新老腐敗一起反、『老虎』『蒼蠅』一起打、存量增量一起除,從嚴糾治選人用人上的不正之風,切實紮緊管人管權管錢的制度籠子,把滋生在軍隊肌體上的毒瘤祛除掉,讓高中級幹部成長進步的政治生態乾淨起來。」劉源在這次「新古田會議」上說。

(本文參考了《劉源憶楊尚昆:做好人,才能做好官》《劉源:鄧小平批准我參加高考》《劉少奇之子劉源:在特殊環境下成長》《劉少奇之子劉源的將星之路:從人生谷底到上將》《換了人間今又是——劉源與毛澤東的後人們》《上將劉源》《上將劉源:中南海裡長大的將軍》《劉源:磨難之後煉成上將》等資料。)

      責任編輯: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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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再打虎 總後勤部周國泰被查      [2015-10-21]
張震赴總後清「四人幫」勢力 鄧小平贊其懂撥亂反正      [2015-09-04]
總後勤部發文 嚴控土地轉讓      [2015-06-15]
習近平親自督辦谷俊山徐才厚案      [2015-03-13]
劉源:軍內抓「老虎」 反腐常態化      [2015-03-05]
劉源談軍隊更大「老虎」:你懂的      [2015-03-05]
總後原副部長劉錚人代資格終止      [2015-02-28]
總後勤部原副部長劉錚落馬 系谷俊山繼任者      [2015-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