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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讀詩會 | 阮雪芳:寫詩是在追尋生命的原鄉

2019-10-19

【文匯網訊】2019年10月18日,「深讀詩會」第十二期活動在深圳《特區文學》雜誌社文學會客廳舉行。本期活動通過朗誦與嘉賓評談的方式,對主題詩人阮雪芳的詩歌創作展開探討。

主 題 詩 人

阮雪芳

阮雪芳,中國作協會員,國家二級作家,韓山師範學院特聘副研究員。出版有詩集《經霜的事物》《鐘擺與門》《在記憶的樹冠上》,評論集《愛與美——黃惠波的人民性寫作及其詩歌現象研究》(合著)。作品發表、入選多種刊物及選本。曾獲廣東省有為文學獎詩歌獎、深圳青年文學獎、首屆韓愈文學獎詩歌獎、第二屆九月詩歌獎、第二屆「中海油杯」詩歌獎、首屆「粵東詩人.新銳獎」等獎項。

寫詩是在追尋自己生命的原鄉

阮雪芳的詩歌創作總和一些大的命題,比如生命,地球,靈魂等,緊密相連。作為一個女性詩人,她的寫作並沒有局限在個人經驗之內,而是從女性身份、私密寫作中超脫出來,去書寫更為廣大的世界,並且直接進入到常人很少抵達的靈魂層面。她的詩常常透過渺小、卑微的事物,直達本質,直抵內心。她強調詩歌與自己生命的關係。對詩人來說,寫詩常常是一個孤獨而漫長的過程,甘苦自知。但阮雪芳卻說,她「在詩歌中得到的喜悅和恩惠遠遠大於寫作過程的焦慮和孤獨」。

阮雪芳追溯了自己創作詩歌的歷程,以及詩歌對她生命的意義的變化。在她的詩歌創作中,有一個問題始終困擾着她,即作為一個女性在傳統觀念巨大的陰影下,該如何去尋找自我。無論在潮州、廣州,還是深圳,她都孜孜不倦地在尋找着答案,這既是她人生的重要命題,也是她詩歌的重要命題。在這一過程中,阮雪芳始終沒有放棄關注的一個點,便是痛苦。她認為痛苦是「生命里的刺青」,在給人傷疤的同時也給人以深刻。「未曾長夜痛哭者,不足與語人生」,正是那些深重的痛苦讓阮雪芳沉下心來思索生命本身的意義,思考世界的原始狀態,思考靈魂怎樣從身體中超脫,從而使她從小女人的格局中走出來,走向廣大的世界,走向人類女性普遍的經驗中。

阮雪芳不僅看到了詩歌揭示、呈現生命原本狀態的意義,還認識到了詩歌對詩人本身生活的價值。她指出,在孔子提出的「興觀群怨」四種詩歌功能中,使她收益最大的反而是「群」。詩歌教會她的不僅是寫詩,還有如何真誠地對待朋友,如何正視自己的生命。我們通過詩歌找尋的不是所謂「圈子」,也不是名聲或虛榮心,更不是為某些群體而寫,而是通過詩歌找尋到真正能與自己同行的朋友,「追尋自己生命的原鄉」。

龍崗區文聯主席張奇表示,她更喜歡有彈力、有張力,蘊含深刻思想、能給她啟發的詩歌,而阮雪芳的詩歌剛好符合她的詩歌審美偏好。究其原因,是因為阮雪芳的詩歌不僅僅是對個人經驗的描繪,一種情感的呻吟,或是風花雪月的渲染,她的詩更具有生命的廣度,常讓她感受到生命力量的噴發和精神上的觸動。

作家塞壬則認為阮雪芳的詩讓她感到驚艷,她的詩不是小女人的詩歌,而是大女人的詩歌。阮雪芳寫的不是某個女性,而是作為人類的女性,是普遍意義上的女性經驗。塞壬將阮雪芳的詩比作「一根刺」,這根刺讓人感到很不安。阮雪芳喜歡用那些暗夜的詞不斷地清洗自己,清洗血和罪,從而抵達某種深刻又普遍的精神境界。

從身份的牢籠到精神的曠野

評論家陳培浩將自己對阮雪芳詩歌創作的評價,言簡意賅地歸納為一句話:從身份的牢籠到精神的曠野。在他看來,阮雪芳的詩歌在負重的現實中有靈魂的飛翔,更加難得的是,阮雪芳的詩歌始終努力將語言技藝、現實關懷、詩性想像和精神存在結合到一起。他分別評價了阮雪芳小詩和長詩的特色,認為阮雪芳的詩罕見地擁有冷峻與雄渾兩種詩歌音色。她的小詩別緻精鍊,樸素沉靜,筆觸雖在日常,卻如針尖般穿透了生活的硬殼,以敏銳深入的感受,道出生命中難以言說的生命體驗,具有冷峻的詩歌音色;而她的長詩則雄渾熱烈,如岩漿噴發一般,將深刻的文化洞察融入到對生命、對靈魂的歌唱之中,具有雄渾的詩歌音色。

評論家林馥娜概括阮雪芳的詩的特點為「變焦式的詩意攝取與呈現」。她認為阮雪芳的詩能抓取不同時空節點的意象,從而完成一部部詩的微電影。這些詩所呈現出來的畫面感、鏡頭感與故事性形成了阮雪芳詩歌創作手法的主要特徵。阮雪芳的詩歌善於以小見大,由淺入深,經常由渺小、卑微的事物入手,直抵宏大、普遍的精神層面,而這則得益於她聚焦鏡頭、抓取意象的能力。她的詩歌常能通過焦距的伸縮,簡潔、通透地完成詩意的呈現。阮雪芳的寫作具有題材較廣、指涉層面較多的豐富性,能夠以語言的節制、情感的沉斂與詩意的深邃構成詩歌生存、發展的暗力。林馥娜還着重指出,日常生活中的阮雪芳和作品中呈現的阮雪芳是不同的兩種人格,日常生活中的她是溫和柔軟的,而作品中的她卻是冷靜而堅強的,這看似分裂的兩種格調,反映了阮雪芳在自我上的矛盾和她對更高人生境界的追求。

詩人唐駒也指出阮雪芳現實生活狀態和詩歌狀態的差異,她認為阮雪芳的詩歌「是干預靈魂的,因此有超人的深度」,其詩歌意象維度是多樣化、立體化的,在黑暗中有閃電,在絕望中蘊含着希望。這種不一致體現出阮雪芳的詩歌具有一種「反抗」的特質,而這種「反抗」即是詩人干預靈魂的一種方式。阮雪芳不甘於當一個「小女人」詩人,也不甘於受身份的局限與束縛,她渴望真正的自由,渴望脫離女性枷鎖的束縛。這種渴求反映到她的詩歌中,便呈現出了這種表層與精神的不一致,也成為阮雪芳「從身份的牢籠到精神的曠野」的內在動力。

一枚醒着的釘子

阮雪芳表示是詩歌給了她撕裂生活、打破既定思維模式的勇氣,在詩歌創作的過程中,是痛苦讓她明白了生命之重是什麼,也讓她懂得了一個詩人的使命。她在痛苦和黑暗中沉澱下來,找尋着生命的原鄉,作為一個詩人,她必須以更為決絕、嚴酷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寫作。她不知疲倦地記錄著女性特殊時期的狀態,記錄着她們的「蝴蝶與風暴」。阮雪芳強調,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尤其是一個詩人,是不能去逃避生活的,而應該直面現實,揭開生活血淋淋、不堪而真實的一面。正如詩歌《一枚醒着的釘子》中所說,一個詩人要像「一枚醒着的釘子/冷冷地釘在地球表面」。寫詩雖然是一件私密的、個人的事情,但當詩歌完成以後,就再也不是個人的了,而是人類的。

塞壬認為阮雪芳的詩歌摒棄了小趣味、小情緒、小哀愁、小情愛,從而同時具有了水的質地和紅酒的醉意,充滿了巫性和神喻。她的詩在一以貫之地書寫女性所感到的「疼痛感」,女性的覺醒與掙扎,及其在絕望中感受到的黑與冷。她形容阮雪芳的詩歌是走過了地獄抵達天堂的一束光,是一種痛從暗夜向黎明的一躍。從阮雪芳的詩里,她看見了阮雪芳從黑暗裡向上躍的瞬間,但看不見過程,因為詩歌呈現的是最後的結果。女性自古以來的宿命便是被男人和孩子束縛,被身體的原罪絆住,到21世紀,女性仍未徹底擺脫這樣的觀念界定。但阮雪芳的詩歌一開始就從這樣的束縛中跳脫出來,直接抵達宏大、深刻的層面。她用對「疼痛感」的書寫,解開了女性在傳統觀念和庸常生活中的繩索。

陳培浩形容阮雪芳是一個不斷超越個體而走向綜合的詩人,她的詩歌創作有三方面的對立:有對男權文化的審視,但不陷於孤冷的女性主義;有對現實的關懷,更有精神上的悲憫和省思;有深遠的宇宙意識和博大的情懷,但不囿於情緒的深淵。正是這種在荊棘的詩路上不斷自我完善和超越的追求,使阮雪芳的詩歌同時具備「釘子」一般的穿透力和宏大、廣博的藝術境界。

詩人孫文十分認可阮雪芳在詩歌創作上的成就,無論是從技法,還是從思想內容上,但她最看重的是阮雪芳詩歌上體現出的格局與胸懷。孫文稱,在阮雪芳的詩里她看到了風骨和生命真實的存在;她繼而否定了「女人都是水」的傳統觀點,指出阮雪芳的詩歌柔中帶剛,呈現堅韌、蓬勃的生命力。

來源:《特區文學》微信公眾號

責任編輯:張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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