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每經網報道,14日是茅於軾先生83週歲生日。茅老13日接受《每日經濟新聞》專訪,暢談經濟、社會,分享智慧。以下為專訪內容,(每日經濟新聞簡稱為NBD):
與茅於軾先生約在13日上午10點見面,地點是他在玉淵潭公園東邊的家裡。
開門的是茅老的夫人,趙燕玲女士,我們按習慣稱呼師母,趙女士淡妝迎接我們,通身散發著民國時期蘇杭一帶大家閨秀的氣質;我們進到客廳時,茅於軾先生也已經從書房走出來,與我們握手。
房子不大,傢俱和各種擺放也不少,陽台也被開闢成了一間小書房,但家中一點都不顯雜亂,反而十分溫馨、舒適。
14日是茅於軾先生83週歲的生日,茅老外面只穿了一件淡藍色襯衫,雖然說家裡有暖氣,但對於一位83歲的老人,也足見身體素質之好。
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進行採訪時,趙師母已經在廚房準備中午飯了,期間還要負責去接不時響起的電話。
一開始,我們還有點拘束,坐的位置離茅老較遠,趙師母提醒說,讓我們靠近些,茅老可以聽得更清楚。談話就這樣開始。
回顧&展望:經濟學之路
NBD: 我們瞭解到您之前是學機械的,而後來一開始是自學經濟學的,您是為什麼轉向經濟學的?一開始您是如何看待經濟學?
茅於軾:經濟學我不是自己學,是自己想。我把經濟學看作是一個最優化的問題,是一個數學問題,數學問題裡有一個分支是數學規劃,研究最優化。舉個例子,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的交替時間不是隨便定的,是數學規劃解出來的,這是一個簡單問題,知道來往車流的信息即可以設計出一個方程式來解。
而經濟問題就非常複雜了,但我想出了一個辦法來解決經濟學最優化的一個數學方法,即最優分配,所以我解決經濟學的問題是通過最優化,把經濟學看成是最優化的問題,事實上也是如此,經濟學就是用有限的制約獲得最優的產出,是投入和產出的問題。
NBD:那在您研究了經濟學這麼長的時間後,對經濟學的看法上,是覺得還是和您最初的想法一樣呢?還是發生了變化?
茅於軾:有很大變化,經濟學還不僅僅是一個數學問題,更是一個社會問題,但我這個數學的解要用的方法是經濟學的制度設計,於是後來我就轉到制度經濟學的這個方面,但七八年前我又開始想到,這個問題越研究越傾向於一個人權問題。
這個想法是很有根據的,一般情況下發達國家都是尊重人權的,而窮國則相反,所以這個問題通過最優化的數學規劃在慢慢的變化。我在思考,人權得不到尊重的原因是有特權,而特權存在的原因是有利益,越深入就越到問題的根了,我現在還沒找到這個根,但以後還會有新的發現,學問是在不斷進步的。
NBD: 那您研究經濟學是通過什麼樣的途徑?比如看什麼著作或者通過什麼去觀察真實經濟學的世界?
茅於軾:一開始我是通過數學。有一本書對我幫助很大,是一個美國人-RICHARD E.BELLMAN寫的《Applied Dynamic Programming》(中文譯為:《應用動力程序設計》),迄今為止這本書還沒有中文翻譯,當年我還在鐵路研究院,是從圖書館借的這本書,借了幾個月,前後把這本書看了很多遍直到看透,我還看了很多數學規劃的書。
NBD: 這是一開始的時候,那麼後來呢?當您對經濟學的方法產生變化後,又是通過怎樣的途徑?
茅於軾:是根據中國改革的大背景,比如人權這個問題在中國是存在的。而中國改革的大背景下,如何從計劃經濟轉變成為市場經濟,這裡的問題很多,所以就越來越豐富了研究的內容,涉及到計劃經濟的種種問題,包括解決這些毛病要用什麼藥方,要用現代經濟學的藥方,而不是馬克思經濟學。馬克思經濟學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因為很遺憾,這個藥方開錯,吃這個藥走不上發展的道路,可能還會走到彎路上去。
中國總算是從實踐上大體走上了正確的道路,但是理論上的改革仍是一種「只立不破」的改革,即立了很多新東西而舊的東西卻沒有破,換句話說即改革是不徹底的,但是我們確實立了很多,比如參加世貿、物權法、保護私人財產,民主法治等等,好多東西過去都沒有,但是舊的仍舊沒破。
在我看來,馬克思其實不是經濟學,而是社會革命理論,他想的這個公有制實際上也是存在問題的。私有制固然有問題,但是公有制也存在問題,其實沒有沒毛病的制度,馬克思看到了私有制的毛病,但是沒有看到公有制的矛盾,蘇聯、東歐包括亞洲的一些國家吃這個藥方都沒有成功,而中國的成功恰恰不是因為堅持了公有制,而是因為放棄了公有制。
NBD: 我們瞭解到天則經濟所裡有很多學者在奧派經濟學方面有很多研究,也翻譯了一些著作等,您是如何看待國內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究奧派經濟學這個趨勢?
茅於軾:天則所不是只支持奧派經濟學,或者反對什麼派,我們是兼容並蓄的,是為了建立一個自由的論壇。天則經濟所雙周的學術報告會迄今快500次了,有不同的思想看法,都願意來發表意見,因為大家崇尚更自由的平台。
當然我們也有自己的主導思想,我們也是支持奧派經濟學的,我們傾向於奧派,但也不完全。比如奧派經濟學反對凱恩斯,但我個人並不反對凱恩斯。凱恩斯有他的道理。
愛好&實事:幫助窮人
NBD: 您對小額貸款一直有支持,之前您也親身參與過一些項目(比如山西水龍頭的項目),能否談談您之前所做的一些項目現在的情況如何?
茅於軾:山西的龍水頭項目,現在也還在做,但規模沒有擴大,還是初始的200多萬,另外我們在山西永濟辦了一個3000萬的小額貸款公司,是正式註冊有身份的,現在在四川又辦了一個,在成都,註冊資金是5000萬。
其實支持小額貸款這件事本身跟經濟學無關,只是我的個人愛好。而且我不是企業家,這些事情還是應該由企業家來做,所以我開始做了一段時間就做不下去了,所謂做不下去就是要關門了,搞不好了。
現在是我的一個企業家朋友在做。富平家政學校也是他接過去在做,不然這個項目都要垮台了。後來我明白了,社會分工還是不同,經濟學家不適合搞企業,還是應該由企業家來做。
NBD: 您剛才也談到了家政學校,我們瞭解到的是有一些政府的資金支持的?是這樣嗎?現在是什麼狀況?
茅於軾:是這樣的,這實際上是一個「民辦公助」的形式,那時候我們五個人投了35萬元,是屬於私人辦的學校,但是辦的好的話,政府就來幫助我們了,主要是幫助招生,因為沒有政府幫助,招生根本招不來。
第二就是最近兩年政府開始給我們錢,我們招一個學生、培養一個學生能夠得到政府1000多元的補助,我們這個學校是從2002年開始辦的,辦了八九年之後政府開始有錢給我們了,在這之前基本都是虧損的。
今年的情況是我們計劃招2500人,這個學校十年已經培養了2萬多人了。我覺得「民辦公助」這是一個大方向,由老百姓花錢辦起來,政府再進行扶植,政府是應該這麼做的,因為我們創造的稅收遠遠超過了政府給我們的補貼,這一點也是可以計算出來的。
NBD: 小額貸款是您的個人愛好?為什麼產生興趣?
茅於軾(笑答):很簡單,幫助窮人,沒太多大道理。
NBD: 那您是怎麼看現在中國小額貸款公司的發展情況的?
茅於軾:我開始做小額貸款項目是為了幫助窮人,不是為了盈利,但我後來發現「輸血」不是根本辦法,自己的血是有限的,還是要能在經濟上自立,現在永濟、四川等都得要能賺錢,現在他們是社會責任企業,目的是社會公益,幫助貧困者,但是也不能賠錢。
現在的全國大概有3000多家小額貸款公司了,他們的出發路徑並非公益,是為了賺錢,但這也是很好的。這個問題我經常說,我們這個社會對企業有嚴重的誤解,認為賺錢就是壞事,而不賺錢就是好事,這是大錯特錯的。
企業賺錢就是好處,就是對社會有貢獻,那些小額貸款公司的基本目的並非扶貧,但是卻起到了扶貧的作用,我們的項目貸款額最高也就是2萬、3萬、最多5萬,而他們的小額貸款項目的額度是50萬、500萬,註冊資金也有1-2個億。
他們貸出去的這個錢給企業了,企業拿著錢有什麼社會效果?增加就業,就業的人都是普通人,給普通人創造了工作機會。雖然是以盈利為目的,但是卻為社會帶來了很大好處,其實一切企業可以說都有這種功能,都有社會功能。
時事&熱點:關注經濟
NBD: 您對當下比較熱點的房地產調控的問題有何看法?
茅於軾:房地產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保障房,一個是泡沫問題。而第一個大問題就是保障房的問題,保障房5年要搞6000萬套,規模是住房供給的一半,當然這是從戶數來講,保障房戶型小,從面積就不到一半了,商品房是另外一半。
那麼這個方向在我看是百分之百的搞錯了,錯在什麼地方?保障房應該是特別針對低收入者,現在的對象是中低收入,也就是說只有高收入者不需要保障房,高收入者至多佔到20%,因此可以說保障房覆蓋了80%的需要,那麼從總趨勢來講,我們整個住房回到計劃經濟。
而這裡面大家也有一個嚴重的誤解,認為國家給我保障房,就意味著我能買到便宜房,但有一個問題要思考,國家的錢是怎麼來的?實際還是自己創造的。大家把生產出來的房子、磚瓦、鋼筋、木頭等交給國家,國家再分配給你。國家不增加一塊磚瓦,沒產生任何財富,財富都是百姓自己生產的,而在此過程中還會有漏損。
而我覺得最大的危險就是,本來應該是靠市場,現在靠政府。商品房是靠市場,靠市場是什麼意思?即我有自我選擇的權利,我想辦法掙錢、攢錢、買房,買一個什麼地方、多大、多好的,充分的自由選擇權。現在沒了,政府給你一個你就住,你放棄了自由選擇,你要申請保障房,得寫申請,準備材料,要申報,中間有很多尋租空間。
這兩個大區別是:一個是創造財富,一個是抵消力量。保障房的大錯誤就在這,政府控制了你的基本需求,中國的根本問題就是國強而民弱,這就不是數學規劃了,這就是觀察社會的出發點了。
第二個問題就是泡沫問題,全世界都擔心中國會硬著陸,硬著陸的首要問題就是房地產泡沫,再者就是金融債務,包括銀行的政府的,但我並不擔心債務問題,中國政府手裡有巨大的國有資產,資產賣掉就能抵債了。
而真正的問題是房地產泡沫。什麼是房地產泡沫?就是房價往下掉且掉的比較快,因此你有一個房,你就被套牢,想不被套牢就賣掉,大家都這麼想,都賣房,價格就更快的往下掉,這就是泡沫的破裂過程。買房的人都倒霉了,投入了300萬現在跌成150萬。
房地產泡沫破裂的可能性很大,除非你能把空房都消耗掉,否則就是破裂一條路。中國現在的空房很多,不管是上海、北京、深圳、廣州,還是武漢、鄭州、長沙、一直到中等城市,無一不是大量的空房,前段時間看到長沙簡直就是住房的海洋,看不到邊全是房,有沒賣掉的也有賣了沒人住的,北京也是一樣。
如何消耗空房?手裡有房子的人希望漲價,但是希望不是現實,要看機制。為什麼買空房?買了是為了漲價,為了掙錢,泡沫就是這麼起來的,全世界的泡沫都是這麼起來的,連一朵花都可以變泡沫。
NBD:那您認為離房地產泡沫破裂還有多久呢?
茅於軾:這個很難講。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什麼條件下泡沫會破裂。現在為什麼泡沫沒有破,比如說,我有一個空房,我知道很危險,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不是隱瞞得了的事,但是我把房子賣了之後,手裡有好多的錢,這些錢幹嘛用呢?把房子變了錢,這個錢天天在落價,想到這我就不想賣了。
由於這個原因,泡沫暫時破不了,但如果說,把房子變了錢之後,有機會去投資,這個泡沫就破了。
我認為必然要破裂,因為這麼多空房,不可能會有人住,有人住就是說泡沫消化掉了。怎麼讓這些房子有人住呢,我想了個辦法,就是政府規定一條,空房一年以上,就收你的稅,這麼一來,人們會趕緊出租,空房就消化掉了,而且大家都要出租,租房價格就非常低,給沒有房的人解決了大問題。
這也不是我的發明,德國就是這麼幹的,長期空房政府就收你的稅,這很合理,經濟學講的就是資源配置,資源配置就是要把錢用好了、把土地用好了。當然這個稅可以高可以低,這對解決收入分配問題有很大的好處。
但是這其中也有很多問題,比如你怎麼證明一個房子一年沒有人住。這也是一個麻煩。
NBD:這裡面又會有尋租的成本產生。
茅於軾:對,所以這事也比較難弄,從理想上是個好辦法,實施起來也有眾多的問題。但是這個辦法比限購好多啦,限購是扭曲市場,空房收稅是糾正市場的扭曲,是兩種不同的管制方法。
NBD:現在城鎮化提得比較多,今後城鎮化的趨勢,是不是人口會從大城市流向中小城市?
茅於軾:城鎮化是一個必然的過程,農民變工人,從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怎麼一個變法,我也沒有太大的主張,我偏向於中小城市,因為大城市現在問題太多,空氣污染、交通擁擠、租房貴,但是大城市確實有它的優勢,提供了很多的就業機會,市場比較公平,中小城市特權現象比較厲害,越是大城市、東部地區,越是跟世界接軌,內地的話,特權、關係特別重要,就業機會也少。
但是我總的認為,政府應該把更多的錢放在中小城市,現在你看上海、北京的建設在全世界都是最好的,紐約、巴黎都比不上北京,政府花錢都花在這。比如說大學,就可以搬到別的地方去,能動的地方,盡量朝中小城市移動。
NBD:大城市的資源優勢還是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說,城鎮化的內容之一是加大中小城市基礎設施的建設,比如說,一些縣、市,它們會去建設一個新城區,但是建好之後,並沒有吸引人過來,我們感覺在公共服務上,這些小城市跟大城市還是存在太大的差距,對人群並沒有吸引力。
茅於軾:這個問題,從微觀上來說,就是新城建了,但是生意不好,來的人不多,買賣也不旺;從宏觀上來說,就是我們的GDP拿去建新城的錢太多,拿去消費的錢太少,也就是GDP的用場(註:茅老意思是說GDP的構成),非常扭曲,投資佔了一半,消費只有三分之一,中國經濟結構調整就在這個地方,增加消費減少投資,這是個很難的事兒。
投資為的是什麼?為的是將來的消費,我現在多投資,蓋了很多商店、廠房,是為了將來更多地消費。但是中國的投資不是為了將來的消費,是為了把GDP用掉(註:指實現GDP的增長),現在把GDP用掉,將來GDP就上不來,我們要10%的增長,消費上不來,就只有依靠蓋新城區了。
NBD:而且投資這一塊政府控制比較多。
茅於軾:一點不錯,新城是政府蓋的,高鐵是政府修的,我們的問題就在這,投資是政府主導的,要是民間主導的話,就沒有這個毛病。我們70%多的投資都是政府在投。修高鐵修高速修飛機場,中國飛機場70%賠錢,只有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的機場賺錢,高鐵也一樣,為什麼日本的高鐵成功,因為他們收入高,坐得起,多花100塊錢節省半個小時人家願意。
NBD:有可能提高決策的科學性嗎?
茅於軾:沒門。二十多年前,萬里就老講這個事,決策要科學化,這個問題的後頭,不是人們不懂得服從科學發展觀,有利益在裡頭。
NBD:回到剛才的話題,房地產還有些什麼問題值得一說的。
茅於軾:其他問題都是小的問題,調控和泡沫是大問題。
快樂&分享:傳播智慧
NBD:茅老師以前在訪談中提到「快樂學」,這方面能不能分享下您的經驗。
茅於軾:自己享受人生,幫助別人享受人生,我認為這是人生的最高哲理,幹什麼都要服從這條,它的結果就是全社會快樂總量的極大化,我自己快樂,也增加了全社會的快樂,還幫助別人快樂,快樂就多了。相反的,比如階級鬥爭,就是全社會痛苦的極大化,讓大家都痛苦,有什麼辦法,就是彼此鬥,鬥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什麼好處都沒有,達到了一個目的:全社會痛苦極大化了。
NBD:我提最後一個問題吧,茅老師您覺得,經濟學者,或者說經濟學界,應該如何向大眾普及經濟學的智慧?
茅於軾:經濟學的目的,是財富創造的極大化,它的手段,是資源的合理配置,財富創造有很多手段,比如你搞一個科學技術的新發明,搞一個鍋爐,效率提高了,這也是財富的生產,但是這不是經濟學,經濟學研究的是資源的配置,使財富生產極大化,但是這話一般人還聽不懂。什麼叫資源配置,說的普通一點,就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不能把物配置錯了,應該用在這你用在那。這應該說是我的發現,上面說的這些,裡面包含了巨大的內容。特別要提出來的,物盡其用裡邊,包括土地盡其用,那就不應該有18億畝紅線了,耕地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而不是用18億畝紅線給你卡住。
物盡其用裡邊也包括錢盡其用,錢可以用好也可以用壞,那就要通過金融業的發展。錢盡其用同樣可以創造財富,很多人不懂這個道理,認為金融業創造的財富是虛的,這大錯特錯了。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說到要發展實體經濟,中國其實不缺實體經濟,中國恰恰是實體經濟太強了,都成了世界工廠了,金融業的錢確不會賺,我們外匯儲備3萬多億,每天都在賠錢,人家拿你的錢去賺大錢,你賺得一些微薄的勞動所得,賺不了資本所得。因為我們不懂得,錢盡其用也是真實的財富創造,不是虛擬的,這也算是我對經濟學的貢獻的一部分。
NBD:能不能從您或者其他經濟學者的作品中找出一本,作為瞭解經濟學的讀物,推薦給大眾。
茅於軾:看我的《生活中的經濟學》。這本書改變了很多人,我前天收到一個中科院的人的郵件,說他看了這本書,放棄了物理學,轉而研究經濟學了。我的博客和微博,都可以看,前幾天我就發了一條微博,說保障房的錯誤,我估計很多人又要罵我,我們快要買到便宜房了,你又出來反對了。呵呵。
NBD:一般人更關心直接的利益。
茅於軾:這就是受騙了。我給你一個便宜房,但是政府哪來的錢,還不是大家的錢,而且大家的錢經過政府,100塊錢只剩下90塊了。老百姓糊塗的佔多數,不光中國,外國也一樣。但是,你看佔領華爾街這件事,人們覺得不公平,有他的道理,但是他們沒有說打倒富人這種話,他們說不公平,並沒有說就要消滅你們,而我們的社會問題就在這,不公平就要消滅你們,清算富人打倒富人,打倒富人的社會是沒有前途的。
人家不理解我,我要為富人說話為窮人辦事,說你是混蛋,其實我是為窮人著想,如果打倒富人,窮人永遠是窮人,沒有希望了。
NBD:在一個自由的市場經濟中,企業家是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他們更可能成為富人,但在一個自由市場制度不完備的社會中,一些人致富依靠的並不是自己的才能,這種社會中人們就容易產生仇富的心理。
茅於軾:這個話有道理,中國的問題確實很大程度上是特權的問題,的確現在很多賺大錢的是依靠特權,但是我們沒有理由一般地去打倒富人,把所有富人都打倒。整體來講,社會要向富人學習,但是要消滅特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