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中新社1月13日報道,愛新覺羅毓峖,字文嘉,清代道光皇帝的「五阿哥」——和碩惇親王的嫡曾孫女,末代皇帝溥儀的侄女。如果早生200年,她也許住在京城,但這位生於1943年的「格格」,已在香港「安家」二十年。
愛新覺羅毓峖在香港身份證上叫「愛新覺羅文嘉」,生活中就說「我叫文嘉」。文嘉1992年全家移居香港後在一家藝術品公司做特約畫家。
跟文嘉的專訪約在她香港島的家中。10平米的客廳裡最顯眼的是一個兩米見方的書檯。鋪了白氈子的台上攤開正在創作的畫,旁邊擺著一個帶輪的小櫃,插滿顏料毛筆。
「這幾年我和小女兒都是合作作畫」,文嘉的丈夫是漢族人,家裡兩個孩子,大女兒隨父姓,小女兒隨母姓,也算對愛新覺羅姓氏有個傳承,「她畫那些細緻的部分,我老了眼神不好,就畫些粗略的。」
文嘉的小女兒——愛新覺羅恆錦,端來一杯茶,茶杯是搪瓷的,帶著托盤,上面類景泰藍的復古花紋倒有王室韻味。
文嘉坐下來,端直背,用夾著一點南方口音的北京話說:「嗨,我們就一普通人兒,沒啥故事可寫的呀。」
來自皇家的新移民:哪有時間不習慣
文嘉出生的時候,家族早已離開紫禁城。所以她的記憶裡沒有皇親國戚,只記得父親愛新覺羅溥佺(後改名溥松窗)在輔仁大學(現北京師範大學)做美術教授時,書房裡的朱墨丹青。「所有孩子都學畫,算是家裡的傳統。」
事實上,現代派的溥佺傳給下一代的滿族傳統不多:「滿語是不會了,只保留了阿瑪(父親)和奶(口語母親)的稱呼。」
移民香港,是1992年的一個偶然。「主要是丈夫想要闖一闖,覺得香港機會多,對孩子發展也好。」一家四口租了一個「唐九樓」(指沒有電梯、樓齡很長的房子)。淘了一堆二手傢具電器,就算安頓下來。「語言不通,買東西都用指。」文嘉說:「我們像所有新移民一樣艱苦過來,也沒有時間不習慣。」後來輾轉找到現在的藝術品公司,從此開始全職畫家生涯。
愛新覺羅姓氏在香港有沒有特殊待遇?文嘉想了想:「可能看到我們的名字特別長,要多看兩眼。」文嘉說,名字長是自己從小的「煩惱」,「遇上需要簽名的時候,別人早簽好了,我連姓都才寫一半。」
至改革開放後,有國外的收藏家來找家族字畫,文嘉才發現姓氏有點名氣。「還算有點優越條件吧」,文嘉說:「其實我們的畫不一定比別人好,但姓氏確實比較受關注。」
香港女婿不問歷史 外孫女長得像溥儀
正說著話,電視裡傳來一聲「格格吉祥。」恆錦笑說,「我女兒看電視的時候會問,『你們那時候是這樣的嗎?』」
恆錦10歲的女兒戴起圓框眼鏡,露出兩顆小兔牙,常被人說像照片裡的末代皇帝溥儀。小姑娘好奇,回來打聽,「家族歷史她還不大能明白,就聽說少數民族高考能加分,很羨慕,」恆錦大笑,「她說『我也想姓愛新覺羅』,她爸表示不同意。」
恆錦的丈夫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對愛新覺羅的歷史「毫不在意」,「香港人覺得凡事靠自己,所以他也不過問我們的家族。」恆錦描著牡丹,「他就把我們當畫畫兒的。」
對於家裡加入個香港小伙,文嘉說:「女婿不錯,他還愛跟我說普通話,其實我還願意他跟我說廣東話呢,那孩子的普通話比較普通……」
北京和香港:一個是故鄉 一個是家
文嘉說,20年的港式生活影響,「走路都比在北京快。」但最明顯的改變是畫。「我們原來學的宮廷畫文人氣重。面對客戶就不一樣了。」文人畫鳥,從來只有一隻,客戶不喜歡,從此畫鳥要成雙成對。「魚要九條,牡丹要八朵,特別是廣東人,對數字認真,要個好綵頭。」
文嘉的兩個女兒現在都住在附近,文嘉每天早晨和大女兒一起送外孫上學,下午見見小女兒和外孫女。週末家庭聚餐,得閒「飲茶」。
「我們現在的房子都是租的,」文嘉說,幾年前賣了房子,想換大套,不料房價開始一路上漲,「現在買不划算」。跟許多香港人家一樣,文嘉和女兒們認為「買房是一種投資」,價錢不合適不如先租房:「等遇見合適的再買。租房孩子可以在附近,房東會關照房子,省心。」
文嘉說,北京是她的故鄉,有童年和回憶。「想念親友,就隨時回去看看。」而香港,「就是家」,文嘉和女兒相視而笑,「我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早已融入香港。」
關於未來,文嘉和恆錦說,希望能為家族藝術出一份力:「盡量保持這傳統,」恆錦笑言:「祖上搞政治的太多了,我們沒興趣,只想潛心作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