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習近平與大家握手,到賈平凹這裡時問他「有沒有新作?」賈平凹說,「我剛出版了一本叫《老生》的長篇小說。」習近平說:「好啊。你以前的書我都看過。」
據中國新聞週刊報道,很少有人像賈平凹一樣,單純因為寫作而獲得如此大的名氣,況且在20年前,他就已經盛名傍身卻也毀譽參半。他的作品一直關注著轉型期的中國,無論是書寫歷史還是直面當下,都是如此。這一次他的新作《老生》仍然寫了中國四個重要的轉型期,寫出了那些時代轉軌背後的變換與無常。
這段時間,陝西省作協主席賈平凹的主要工作是開會。
10月15日這一天,賈平凹要去魯迅文學院舉辦的「文學陝軍新梯隊」小說研討會,「這幾年省作協一直在抓年輕人的創作,這次有八個陝西青年作家集體亮相」。他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但在從西安來北京的路上,他被通知還有個更重要的中央會議要他參加。「也不知道什麼會,反正是文藝方面的會。我還以為是瞭解文藝界情況的會,或者是個通氣會。」賈平凹對《中國新聞週刊》回憶,「通知時間特別緊張,就去了。」
10月14日到京,他只能跟魯迅文學院那邊說,他得去後面這個在人民大會堂的會議。第二天去了,「才知道習近平要到人民大會堂作重要講話」。那就是日後廣為人知的文藝工作座談會,與會的有72位全國文藝工作者。
會議結束後,習近平與大家握手,到賈平凹這裡時問他「有沒有新作?」賈平凹說,「我剛出版了一本叫《老生》的長篇小說。」習近平說:「好啊。你以前的書我都看過。」
10月下旬,賈平凹還得忙在北京大學舉辦的這本新書的發佈會,並接受媒體的輪番採訪,隨後又得回西安忙其他會議。
「解放前、土改、『文革』前後、改革開放。」點上香煙,賈平凹坐在下榻的賓館房裡談起《老生》裡的四個故事,「這四個階段基本上是社會轉型期,像路在拐彎處,容易發生很多事情,車過來要開小心一點,不然容易翻車。」
當代社會轉型為賈平凹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也給作家提出了很大的擔當」,他不斷書寫農村的人和事,以及城市化進程中的底層民眾和知識分子。這個時代是一個「命運交叉的城堡」,作為受爭議的當代作家,他自己也處於轉型社會當中,賈平凹的寫作與生活也在那座「城堡」之中。
他是「著名的病人」,同時也試探著時代的病脈。
開會
因為寫小說,賈平凹經歷過被批判,也拿過不少文學獎項。他愛收藏,在西安的工作室「上書房」裡擺滿各種石頭,他愛畫畫和書法,也明碼標價賣過字畫。但對於這段時間的「主業」開會,其實他「哪兒都不想去」,但作為領導,他不得不去。
比如這一次的「文藝座談會」。「開頭要安排七個人發言,我後來從七個人的發言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該說啥,個人有個人的看法那麼樣地說了幾句。大家主要聽總書記說啥。」賈平凹對《中國新聞週刊》回憶。
「我當時也不知道該說點啥,也不能很高興地說『哎呀,你還看我的東西』之類的,只能說謝謝了。說幾句就過去,七十多人被你一人說過去那就把事件耽擱了。」他說。當然,和誰說話,他都是說陝西話,他不會說普通話。
「我努力學過普通話,舌頭發硬,像大街上走模特兒的一字步,有醋溜過的味兒。普通人才說普通話,後來想,毛主席都不說普通話,我也不說了。」他曾在散文《說話》中提到。
開完中央的文藝座談會,賈平凹當天坐動車回西安,列車員還找他要簽名。賈平凹回到西安後,在省作協也召開了學習文藝座談講話的會議,「兩個時期的兩位領袖講到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或許是產生好作品、大作品的最基本條件。」
然後,他還得再次返回北京,參加24日、25日在北師大舉辦的「莫言與中國當代文學國際研討會」。事實上,10月24日在上海舉辦的「作家的歷史,歷史中的作家」研討會也邀請了賈平凹。
「後面這個最早跟我說的,我都答應要去,但後來莫言又通知我。」賈平凹說,「為啥莫言這個會我必須參加,因為我是北師大的駐校作家。再一個,我和莫言個人關係比較好,開會我不來也不好。」在北京,還有他自己的新書發佈會,中間只隔兩天,「如果去一趟上海再回來太勞累」。這就是如今,作家賈平凹每日生活的常態。
上海那個會這也是作家熟人叫去,沒啥任務就是聚一聚,到嘉興去轉一兩天。賈平凹對《中國新聞週刊》說,「我年輕的時候基本上都不出來。但是這樣吧,也有它的弊病,能專心寫一些東西,慢慢就不會交往了,我覺得也不好。後來吧,你不來不行了,比如說我是陝西作協主席,你不來不像話嗎,失責任吶。」
「有時就得逼著你出來,實際上按我這個心性,我哪兒都不去。」賈平凹又補充說。
「老生」
早在1980年代中期的一個夏天,當時莫言突然給賈平凹發了個電報,「讓我去西安火車站接他。那時我還未見過莫言,就在一個紙牌上寫了『莫言』二字在車站轉來轉去等他。」等了一上午,莫言因故沒到西安。
在散文《說話》中,賈平凹曾回憶那個上午他沒說一句話,「好多人直瞅著我也不說話」,迫不得已他問了一個人列車到站沒有,那人先把賈手中的紙牌掉了個個,「現在我可以對你說話了,我不知道。」賈平凹才醒悟到紙牌上寫的是「莫言」二字,「這兩個字真好」。
多年以後,莫言文學館門口的對聯都是出自賈平凹之手。「莫言為中國文學長了臉,應該學習他、愛護他。」賈平凹在研討會上說。
實際上,和莫言等當代名家一樣,賈平凹的老家陝西省商洛市的棣花鎮也為其打造了故居之類。「故居那邊在打造一個古鎮,現在基本上弄好了,國慶時開始對外開放了,現在變成了一個旅遊點,來的人特別多,也挺好的。」賈平凹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莫言快60歲了,而賈平凹已過60歲,上世紀80年代成名的很多作家已然是「老生」。
新作《老生》,這是賈平凹給自己的壽禮。書中的唱師貫穿主線,其年齡模糊,大概活過了百歲,「年齡最老,他是個老生,從戲劇角色裡看也有『老生』,很蒼老的感覺。」賈平凹解釋說,「而具體到各個故事裡,人名也取一個『老』字和『生』字。」
賈平凹喜歡兩個字的書名,從小說《浮躁》《廢都》《土門》《秦腔》,到近年的《古爐》《帶燈》,甚至散文集也多是兩字書名。他覺得這樣「厚重」,「窗前一輪明月,天邊一道風景線,我最反對這種表面上有詩意,其實毫無東西的。」賈平凹說,「我最多有三四個字的書名,也是偶然為之。兩字給人一種好記又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作品不要單一的指向或者簡單討論是與非,人生和人性的東西,無常的東西,從這個角度考慮得多一些。」賈平凹談起新作中的四個故事以及那個貫穿全書的唱師。
第一個故事,寫老黑、匡三、李得勝等在秦嶺的游擊隊起義,最後匡三活了下來,官至秦嶺地區總司令。第二個故事,寫土改、劃成份、成立人民公社,王財東被劃為地主被批鬥,其妻玉鐲被幹部玷污,曾經的佃農白土娶了玉鐲,兩人出走並終老於首陽山。第三個故事,寫風樓鎮書記老皮和一個青年墓生下村開展革命工作,「反革命分子」張收成和苗天義被送去改造。第四個故事寫當歸村的戲生和蕎蕎兩口子如何致富,挖當歸,農產品打催長素,老皮還幫忙製造「老虎照片」事件,以及最後寫到瘟疫的蔓延並毀了這個村。
自始至終,人死了,唱師都會去唱陰歌,而《山海經》摻雜於全書。這個視角去講故事,也隱含了作者在背後的「全知全能」,因為超越了時間和空間,「你不知道他活了一百歲還是一百二十歲,也不知道是哪個種族、哪個村子的人,因為地主死了他在唱,貧農死了他在唱,游擊隊死了他也在唱。他超越生與死的東西,他才能比較真實地看待這一段歷史。」賈平凹說。
「朋友圈」
賈平凹喜歡寫農村題材,誠如他自己寫到的自傳性長篇散文《我是農民》。今年8月底,他還在《人民日報》發表過署名文章《讓世界讀懂中國》。
他深知目前中國社會處於大轉型期,「在這個年代,中國是最有新聞的國家,它幾乎每天都有大新聞。可以說,中國的社會現象對人類的發展是有啟示的,提供了多種可能的經驗,也給中國作家提供了寫作的豐厚土壤和活躍的舞台。」
被大眾熟知的拍成電影的《高興》,裡面的劉高興是賈平凹的初中同學。出版於2007年的該書寫的是新世紀後進城務工人員的底層生活。賈平凹特地去拜訪過很多拾荒者。
賈平凹有時也和朋友去終南山拜訪隱者,「那裡面修行的人特別多,我也認識一些,但是我認識的更多的是廟裡的,就是正兒八經出家的和尚。」
賈平凹是個足球迷,世界盃、歐洲杯、國足、女足和省裡的足球都看,也寫過評球的文章。賈平凹喜歡收藏,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收藏各種漢陶罐、各種石頭、木雕、玉、珊瑚,應有盡有。他寫的散文《丑石》還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而他最奇特的一個收藏當屬各種盜版的《廢都》,累計收藏了60多個版本。
以前,因為他的名氣,也總有來索要字畫的朋友。他後來發現有人要字畫的目的不純,比如會拿去送禮給領導。1996年時他乾脆寫了個「潤格告示」,自己賣字畫,比如「字斗方千元」。如果沒有會議,他至今保持的寫作習慣是上午八點到工作室「上書房」,寫到11點過吃飯、睡午覺,下午之後訪客就陸續來了,其中也有聊收藏的,或買字畫的。
賈平凹成名於上世紀80年代。最初他寫的是中長篇小說以及散文,1987年,賈平凹發表了自己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商周》,寫的就是老家商周地區在80年代初期鄉村的淳樸生活。而第二年他再發長篇小說《浮躁》,斬獲美國美孚飛馬文學獎,也被譽為奠定他在中國文壇地位的作品,該書以農村青年金狗和小水的感情為主線,描寫改革開放初期暴露的社會問題,「浮躁」一詞展現的是打破封閉的躁動。
「我特別喜歡陝西作家賈平凹的書,在台灣只看到了平凹的兩本書,一本是《天狗》,一本是《浮躁》。我很崇拜他,他是當代最好的作家,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台灣作家三毛當年來大陸時對記者這樣提及賈平凹。
三毛讓人轉告賈平凹,有新書了,一定得寄給她。賈平凹就去郵局寄了四本。「今生閱讀三個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禺,一位是張愛玲,一位是您。」三毛在給賈平凹的心中直言不諱地稱後者為「當代大師」。1991年1月1日夜,三毛寫了回信,賈平凹後來才收到,但三毛已於當年1月4日在醫院自殺。這一年三毛本計劃還會到西安,讓賈平凹找自行車帶她在西安逛逛,然後去商周地區轉轉。
雖然與三毛一直未曾謀面,但她的死對賈平凹打擊很大,他寫下了散文《哭三毛》和《再哭三毛》。而次年,賈平凹在西安的好友,作家路遙病逝。「想起在省作協換屆時,票一投完,他在廁所裡給我說:好得很,咱要的就是咱倆的票比他們多!他然後把尿尿得很高。」賈平凹在散文《懷念路遙》中說。
賈平凹的好友中也不乏文學評論家,與謝有順合出過一本對話錄,又比如和他交往甚好的李星、雷達、白燁等,也有這次出席新書發佈會的陳曉明、李敬澤。當然,陳曉明等人在1993年用很短的時間合編了一部批評、討論賈平凹的書,叫《廢都滋味》。2009年,《廢都》解禁,評論界再次重新評價了這部「奇書」。
2005年時,賈平凹的《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這是陝西作家中繼路遙《平凡的世界》、陳忠實《白鹿原》之後的第三部獲獎作品。2007年9月,賈平凹從陳忠實手中接過了省作協主席的職務,從此不得不開始了頻繁會議和活動。事實上,那次換屆後,在各界發來祝賀和記者造訪時,賈平凹剛剛在老家棣花鎮給母親辦完喪事。
轉折
「賈平凹在文壇一直是一個比較受爭議的作家。」《高興》《古爐》《帶燈》以及《老生》的責任編輯孔令燕對《中國新聞週刊》說,「他也提過好多次,《廢都》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這麼用心寫了一部作品,一開始還是覺得是一部奇書,非常暢銷,在文壇定位也是好的,後來風向一下子轉了。一個人在大的變化和衝擊面前,整個人的狀態也是很不好。」
《廢都》是賈平凹繞不過去的一部作品,盜版銷售甚至超過千萬。賈平凹喜歡給自己的小說寫後記,但這本書只有海外版有後記,《真正的文學不是幻想,而恰是身邊之事》,該書的出版本身已成當年的文學事件,這也讓賈平凹看清了文壇的各種怪象。
「書不讓賣了,人的狀態很差,出版後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生病住院,具體到生活中都不太好。如果沒有盜版,《廢都》還都沒法傳播。」孔令燕說。
1993年10月,在呈現出「洛陽紙貴」的百萬正版銷量的4個月後,主管部門以「格調低下,夾雜色情描寫」的名義查禁了《廢都》。批評家雷達在《當代作家評論》上發表了《心靈的掙扎》,學者許紀霖在讀書上發表了《虛妄的都市批評》,易毅在《文藝爭鳴》上發表了《<廢都>:皇帝的新衣》。另外還有諸如《失足的賈平凹》《廢都之謎》《廢都廢誰?》《多色賈平凹》等消費此事的書籍出版。
評論家雷達曾說,《廢都》寫出了「某些知識分子在文化交錯的特定時空中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危機。」
孫見喜是賈平凹在西安的朋友,同時也是最早為賈平凹寫傳記的評論家。在《廢都裡的賈平凹》中詳細介紹了賈平凹在頭一年夏天至春節時的寫作狀態,以及在出版後,賈平凹在大眾視線中消失的那段時間。那段時間,賈平凹身體很差,生病住院。
事實上,在出版之前國內已有十幾家出版社爭奪《廢都》版權,1993年3月初,批評家白燁帶著這部手稿到北京,交由北京出版社的田珍穎,並敲定同時由《十月》雜誌同步發表。「一為友誼,一為信任。」後來賈平凹如此說。因為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因為《晚唱》等作品受到批評時,《十月》雜誌卻頂住壓力繼續刊發賈平凹的作品,那時正值「反自由化傾向」和「清除精神污染」。
7月24日,賈平凹在北京王府井書店簽名售書,以一個小時簽400位的速度簽了一下午,書店裡堵滿了記者和讀者,當晚央視的《文化生活》等也播放了賈平凹簽名售書的盛況。但後來風向一轉,也就只有盜版,甚至在西安街頭出現了高價書。
10月底,賈平凹回到西安,肝病復發,住進了西安醫科大附屬醫院的幹部病房,甚至還得用化名「龍安」以避麻煩。 寫作《廢都》的前後,賈平凹的生活一直不順,1992年11月,還在寫作該書時,他與原配夫人韓俊芳離婚。賈平凹去了耀縣,然後又去了戶縣寫作,也有朋友勸解復婚。據孫見喜記錄,兩人在西安南大街街道辦事處領離婚證時,韓俊芳問工作人員,「人家一般都填什麼原因?」 工作人員說,「一般是情感破裂。」「那我們還沒破裂。」韓俊芳說。工作人員叫兩人還是回家繼續過日子吧。最後賈、韓兩人商議,決定這事不拖下去,又對工作人員說,「那我們破裂了。」
「偶然性」
賈平凹和韓俊芳是一個村子裡的,一個在村那頭,一個在村這頭。那個時候前者還叫賈李平,村裡人叫他小名「平娃」,在讀大學時,他乾脆改名叫「賈平凹」。後來賈平凹又娶了第二任妻子郭梅,同樣也生了一個女兒。
「忙得要命,我從來就沒給小孩兒開過家長會,或者小孩兒病了在醫院,我都沒去過,都是家裡老婆子幹這些事情。」賈平凹對《中國新聞週刊》說,「我早上起來小孩都走了,我回來她都休息了,嚴格意義上講就不是一個好的父親,好的丈夫,也從來不陪老婆旅遊啊逛街啊。」不過掙來的錢,那還得交給老婆打理。
賈平凹寫不過不少散文,其中不乏寫到過初戀,也有各種感性的小文章,甚至早期的小說也常寫男女青年。2004年,《賈平凹長篇散文精選》獲得過魯迅文學獎,1989年《愛的蹤跡》獲得首屆全國散文獎。事實上,他還是散文雜誌《美文》的主編。
「散文本身這個載體形式,不如小說影響大,他也一直在寫。」合作多年的編輯孔令燕還編過賈平凹2011年出版的長篇散文《定西筆記》。
「《空白》去年還再版了。」賈平凹在賓館裡告訴《中國新聞週刊》記者。這是他唯一一部詩集,曾在1986年出版過。 他也清楚,如今的讀者「其實喜歡讀好玩的,簡單的,不讓人費腦子的」,「但我覺得這種閱讀只能適合一部分人,就比如飯菜,有的是快餐,拿陝西的肉夾饃說,你拿著可以吃,走著也可以吃。」賈平凹也看過很多青年作家的小說,比如郭敬明的書,賣得好的都看過。
事實上,賈平凹在大學時,最初開始創作是從寫詩開始,覺得寫得不成氣候,又寫小說。
他常說自己也是偶然性被推薦上大學。「因為我那個出身也不好,教師的父親被劃為『反革命分子」,我屬於是『可教育好的子女」,那個時候誰要是說一句話,就不推薦你了。很偶然,命裡該上大學,但第二年基本上就不行了,都是縣上領導的子女被推薦。」賈平凹回憶說。後來,是他的初戀女友把上大學的名額讓給了他,賈平凹才有機會走出農村。
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那個年代走出農村還有一條路,就是參軍,比如莫言。賈平凹也想過參軍,但是自己是平足,被刷下來了。
1971年4月,賈平凹走出了秦嶺,告別了生活19年的農村,到了西安城南的西北大學就讀中文系,「從此由一個農民搖身一變成城裡人」,這是「翻天覆地的一次突變」。
正在聊的時候出版社的人開始搬來了一堆《老生》的新書,也搬來了曾經獲得茅盾文學獎的《秦腔》,讓賈平凹簽名,這些都是為了做活動準備的。他坐在桌子旁,認真地對著一堆名單一次次把要簽的內容寫上扉頁,又簽上自己的名字。
做完這些,當天下午,他就得坐飛機趕回西安,「事務都排到了11月下旬」。他無奈地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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