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欺騙良善、消費良知,這些靠偽裝、扮可憐的街頭行乞,本質上就是街頭行騙,違背民法原則、違背公序良俗。1月23日央視《焦點訪談》欄目揭穿了接頭乞討騙術,「高位截癱者」在卸妝後,卻能健步如飛。以下為節目詳細內容:
演播室主持人 勞春燕:
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您收看今天的《焦點訪談》。在很多城市的街頭,我們都經常會看到這樣的一些現象,有身殘的、有重病的,讓人憐憫、惹人同情。好心人路過,難免會被觸動,常常會解囊相助,錢雖然不多,但不掏,好像這心裡就會被那只伸著的手,擾得有一些不安。特別是臨近年節了,這樣的街頭乞討,也比平時更多。不過,遇到這樣的現象您可別急著掏錢,這事吧還得要慎重些。
解說:
記者看到沿街乞討的現象在各地都不少見,在火車站、地鐵口、地下通道、醫院門口、商業區等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總能看到一些人,以各種理由向路人乞討,而這些人大多聲稱家人身患重病,急需救命錢。
今年1月5日,在南昌的一個農貿市場,只見3男1女在人群中跪成一排,中間立著一個牌子,寫著上大學的妹妹身患白血病,急需巨額手術費。地上展示著醫院、學校開具的「證明材料」,同時播放著「好人一生平安」的歌曲,沒多久就收到了路人上千元的捐助。結果經記者證實,這些人說的事兒完全子虛烏有。
在山西,這位年輕的乞討者一個勁兒向路人磕頭,聲稱身邊躺著的母親病情危重。等到午餐時間,盒子裡的錢也裝得滿滿噹噹的了,只見兩人大大方方起身離去,原來這母親病重也是裝的。
市民:
前兩天有個老太太,換了個年輕的。
記者:
老太太好著呢?
市民:
都好著呢,哪有病。
記者:
這不是好著呢。
乞討人員:
現在好著呢。
記者:
現在就好了?躺著就不好?
乞討人員:
管你屁事,有什麼關係?我搞不懂。
記者:
我給你放了錢了。
乞討人員:
你放了多少錢在裡面,寫名字了嗎?放錢多得很對不對?人家都像你這樣那不亂套了嗎?
記者:
怎麼亂套了,像你這樣不就亂套了。
乞討人員:
你去做,人家就給你錢,你講這話有什麼用?
記者:
意思是你只要磕頭就有人給錢。
乞討人員:
我能幹,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解說:
另外,有一部分乞討者看上去身有殘疾,人們對此都會心生憐憫,不會拒絕。就在不久前,有人在浙江溫嶺看到,一個看上去高位截癱的殘疾人,手持乞討盒,衣衫襤褸地趴在地上,靠雙手支撐,一路拖行,沿途乞討。然而收到錢之後,這個人來到偏僻點兒的地方,竟然一下子坐了起來,脫去身上的破衣爛衫,從頭到腳卸完妝之後,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健步如飛地離去,整個過程令人目瞪口呆。
還有一些乞討者,他們並沒有敘述什麼血淚故事,聲稱只是臨時遇到些困難,討個路費,應個急啥的,而這樣的理由也很容易博得大家的同情。在汕頭市區,這3個年輕人自稱是騎行愛好者,從雲南一路騎行到了汕頭,身上的錢花光了,不得已停下來籌集路費。
記者:
昨天從哪裡過來?
乞討人員:
昨天在揭陽。
解說:
但是,也有市民質疑這3人的真實身份和動機,這位老伯就說,他看見這三個人在附近行乞了至少半個多月的時間了,他們在撒謊。
市民:
在市場外面有半個月了,是的,在市場外面。
記者:
也是他們三個人。
市民:
是的,就是這三個人。
解說:
還是以籌集路費為名,在南京,這位乞討者抱著「骨灰盒」就上了街。只見他頭戴白孝,手捧骨灰盒跪在地上,面前的白紙上寫著母親突然病逝,現急需560塊錢才能帶母親的骨灰回老家安葬,見此情景,路過的市民紛紛慷慨解囊。
市民:
他不可能拿母親的名義來做這個事情,我覺得再想賺錢,也不會用母親的這種事情,開始我是有一點點相信。
解說:
不到兩個小時,男子就有了近千元的收入。但也有市民發現,這個男子會將大額現金偷偷裝進口袋。看出破綻的市民報了警,民警讓男子打開骨灰盒的瞬間,真相大白。
民警:
打開。
乞討人員:
怎麼打開?
民警:
開。
乞討人員:
開不來。
民警:
瞅瞅,這是什麼東西啊。
乞討人員:
紙殼做的。
解說:
最後男子承認,這是他自己編的故事而已。而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這些靠編瞎話到街頭乞討的人,無疑對人們的善心都是一種欺騙和傷害。
演播室主持人:
我們剛才看到的,是街頭乞討的許多個例,它們的共同特點是編故事,賺同情,裝悲慘,騙鈔票。劇情雖然有所不同,但是手法卻如出一轍。怎麼會這麼一致呢?這背後,還有什麼更深的內幕嗎?我們的記者又進行了深入的調查。
解說:
這裡是北京市朝陽區工人體育場北路,1月17日上午,記者在這裡拍下了這樣的畫面:在馬路北側,人流往來密集的這段區域,兩名乞討者上午9點就來到了這裡。這位跪著的人從外表判斷大約四、五十歲,他不斷地向路過的行人磕頭乞求,而旁邊躺在地上,身上蓋著被褥的這位大約六十多歲,眼睛始終閉著,從外表看,滿臉病容。兩人面前放著一個破舊的提包,裡面是幾十張1元、5角的紙幣。兩名乞討者身邊雖然沒有病歷或文字的求助書,但還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記者在一旁觀察,15分鐘內,就有兩到三名路人給予幫助。而這位穿羽絨服的老人還特地走過去,把錢送到乞討者手中,仔細觀察可以發現,老人給的錢還不少。
記者:
大爺,剛才您給了多少錢?
市民:
50元。
記者:
怎麼給那麼多?
市民:
我有這個習慣。慈善啊,搞活動啊,我這個(願意參與)。
解說:
記者看到像這位老人這樣的熱心路人還不在少數,這位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不僅往乞討者提包裡放了十幾塊錢,還把隨身帶的食物留給了他們。
市民A:
什麼病啊?嚴重嗎?
市民A:
我這剛買的吃的,三明治有點涼了,你收著吧。
解說:
此時,一旁經過的路人也主動提出,如果是重病可以幫助聯繫救助機構,但這名乞討者明確表示拒絕。
記者:
可以幫助到你們,慈善部門可以幫助到你們。
乞討人員:
不需要。
解說:
記者注意到,面對熱心路人的關切詢問,乞討者回答得卻極為簡單,表達也是含糊不清。這名跪著的乞討者說,他們是北京本地人,每天就靠乞討來的錢買藥治病,過一會兒就回家。
記者:
你老家是哪的呀?
乞討人員:
北京。
記者:
就是北京的嗎?
乞討人員:
嗯。
記者:
你們住在什麼地方?用不用我們把你們送回去?
乞討人員:
就在那邊,在家住呢。
記者:
不太遠是嗎?
乞討人員:
嗯,一會就回去了。
解說:
這一天是星期六,工體北路人來人往,不斷有人向兩名乞討者的提包裡放錢。兩人也一直待在原地。有時這位跪著的乞討者也會從懷裡掏出煙來,吸上兩口。那位熱心學生送來的食物始終放在兩人的身後,兩人甚至都沒有打開看上一眼。臨近中午,一個戴著帽子的青年女性出現了,她遞給乞討者一碗泡好的方便面後離開了。但四、五分鐘後,她又轉了回來,一邊和乞討者說著什麼,一邊低頭拿什麼東西,這下記者終於看清,原來她拿走的是先前那名學生送來的食物。
而此時先前一直躺在地上的老漢也不見了。記者在附近尋找,終於在這處小區居民樓下見到了那名戴帽子的年輕女性,她和一位老漢坐得不遠,兩人都在吃著午飯。仔細辨認這位老漢,就是剛才躺在地上的那名乞討者,顯然這名年輕女性和兩名乞討者的關係不一般。此時,又來了一位老年婦女,她跟乞討者說了會兒話,然後上了一座天橋,和另外一位也是下跪的乞討者交談幾句後,躺進了地上的被褥裡。
記者:
你這是怎麼了?
乞討人員:
病了。
記者:
病了?什麼病?
乞討人員:
類風濕。
記者:
類風濕。
乞討人員:
嗯。
記者:
多長時間了?
乞討人員:
兩年了。
記者:
這怎麼辦?
乞討人員:
不能動。
記者:
不能動啊?
乞討人員:
嗯。
記者:
這是你什麼人啊?
乞討人員:
老伴。
解說:
我們來看一下此時躺在地上的這位老年婦女剛才是怎麼來的。一路健步走過來的這位婦女轉眼間變成了躺在地上不能動的重病患者。天橋上這兩個乞討者和記者之前見到的那兩位是一模一樣的乞討方式。1個小時後,記者再一次來到了天橋上,此時,又出現了讓人意外的一幕,剛才躺在地上的老年婦女跪在了地上,原來一直跪著的老年男子躺進了地上的被褥裡。
記者:
來這多長時間了?
乞討人員:
一個月了。
記者:
快一年了?
乞討人員:
幾天。
記者:
幾天了?
乞討人員:
一個月了。
解說:
面對鏡頭,這位婦女對記者的提問顯然十分警惕,只強調說,躺在地上的是她老伴,得了重病。仔細一看這段畫面可以注意到,一直躲在被子裡的人有時還悄悄向外窺視一下,然後又馬上躲了回去。在記者的追問下,躺在地上的人終於說話了。
乞討人員:
難受。
記者:
難受啊?你哪塊的毛病啊?
乞討人員:
心臟病。
記者:
心臟病,你去阜外醫院去看看啊。沒有啊?我幫你聯繫聯繫。
乞討人員:
不用聯繫,我自己掙。
解說:
此時可以清楚地看到,躺在地上的就是先前跪著負責乞討的老漢,兩個人其實是在輪流替換著演戲。這時時間已到了下午,記者來到先前看到兩名乞討者的位置,那位戴帽子的年輕女性不時的在附近出現。晚上8點,乞討了一天的兩個男子開始收拾東西,從提包裡把所有的錢全部取出,看得出來,這一天收穫頗豐。地上的鋪蓋也打包裝好,兩名乞討者跟隨那名年輕女性穿過馬路,上了公共汽車。記者一路跟隨,在耗時一個半小時,轉了3次公交後,來到了海澱區信息路附近,隨後消失在一片樹林當中。此時記者又意外發現了天橋上那兩個乞討者,兩人也是剛剛回來,並進入了這家超市。記者馬上跟隨進去拍下了這樣一幕。
記者清晰地看到,這兩名天橋上的乞討者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零錢,總共換到了4張百元紙幣,隨後離開超市,最終來到了海澱區正白旗村這處隱蔽的獨立民居當中。雖然已是深夜,院子裡還是有人影晃動,顯然有人在生火做飯。記者決定在這裡連夜蹲點守候。第二天早上6點半,院子裡又有人影活動起來,早上7點,陸續有人走出了院子,最終,從那處民居中出來了7個人,7人中除了記者看到的年輕女性之外,還有一位相對年輕的男性,其他5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漢和婦女,其中就包括前一天記者跟蹤拍攝的兩位乞討者。在這7個人離開之後,記者以租房的名義進入到這處民居,院子裡有四、五個房間。在這裡,記者又一次見到了天橋上的那兩個乞討者,不過現在他們的身份變成了普通的進城務工人員。
記者:
栽樹、綠化,搞栽樹。
乞討人員:
嗯。
解說:
據記者調查,這兩人,再加上早上出去的7人,這9個人已經在這一帶居住了至少兩年,是一個職業乞討團伙,以這兩名相對年輕的男女為組織者,7名老人分成3組,以生病的名義,每天早出晚歸,到北京市內繁華地段專業行乞,由組織者制訂線路,跟隨管理,負責吃飯、住宿,老人乞討的錢財多數上交到這兩名年輕的管理者手中。
記者:
管理是什麼人啊?
知情人:
兩口子,三十多歲。
知情人A:
它屬於一個什麼幫派。
記者:
那怎麼管理?
知情人A:
我(乞討者)掙錢錢。我(乞討者)給你(管理者),這一個月給你(乞討者)三百二百的,我管你吃管你住。
演播室主持人勞春燕:
欺騙良善、消費良知,這些靠偽裝、扮可憐的街頭行乞,本質上就是街頭行騙,違背民法原則、違背公序良俗。如果這些現象的背後還有脅迫與殘害,更會觸犯刑律,構成犯罪,必須受到嚴懲。其實我們現在已經有了高效的社會救助制度,社會成員遇到困難,在家可以找民政局、在外可以找救助站,所以面對街頭乞討現象,我們還真的是要提高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