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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匯專訊】住在上海，葬在蘇杭。清明期間，僅從上海往蘇州一地掃墓的市民，預計就達90萬人。「掃墓大軍」跨省集體出行，可說是長三角獨有的景觀，有著深刻的歷史原因。
但近年來，長三角的墓地全面吃緊，上海人購買蘇杭的墓地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難。觀念的改變、新葬式的推行將使更多上海人葬在當地。可以想見，多年以後，掃墓的傳統仍將延續，而如此浩蕩的「掃墓大軍」必將縮小規模。
數十萬上海人往蘇杭尋找人生「後花園」的背後
收費站的汽車堵成了長龍，墓園裡的人群摩肩接踵……清明節的掃墓大軍，其規模並不亞於春運的人潮。今年清明節期間，上海市鐵路部門在加開「掃墓專列」，使上海至蘇杭兩地每天有近70對至80對客車。4月4日至6日高峰時段，滬蘇間平均每6分鐘就有一趟列車開行，頻次之密，直追春運。客車方面也是加開不斷。據上海市殯葬管理處介紹，清明期間預計上海約有90萬人往蘇州等地掃墓。
上海市民如此集中而大規模地出行外地，唯有清明。山清水秀的「人間天堂」——蘇、杭兩地無疑是令人嚮往的人生「後花園」。然而，對許多上海人來說，埋骨他鄉也是現實所迫。上海市民政局殯葬管理處有關負責人說，上海的公墓在「文革」期間普遍遭破壞。在「文革」結束後到上世紀80年代中這段時間裡，上海居民去世後都把骨灰葬在蘇州、杭州等地，尤以葬在蘇州的居多。據統計，那時共有50多萬上海居民去世後安葬在蘇州。
清明期間，記者赴蘇州吳中區採訪。這裡坐擁太湖山水，交通便利，是蘇州主要的公墓集中地之一。該區民政局副局長華康介紹，目前吳中區共有8座經營性公墓、16個墓區，已有50多萬名逝者在此安葬，其數目已經超過當地居民人數，其中約60％的墓穴都是上海人購置。
記者在吳中區橫涇公墓堯南墓區採訪發現，「滬」字頭車牌的大小車輛佔滿了停車場，「阿拉、阿拉」的上海話隨處可聞。前來掃墓的上海市民王宏德說，由於上海無墓可葬，上世紀80年代起，他的父母、舅舅、舅媽去世後都安葬在此，以後每年他們都坐火車或包車前來掃墓，今年一車同來的共有9人。
墓地供應趨緊，蘇杭墓地向上海市民「關緊閘門」
在一輪持續多年的公墓開發熱潮過後，政策收緊、土地緊缺成為不可突破的瓶頸。尤其在土地本就稀缺的長三角，墓地的供求矛盾更為突出。華康說，由於上海及本地的落葬人數巨大，目前整個吳中區已經很難看到成片的新辟公墓，現有區內各大公墓只剩不到200畝、約4萬個墓穴的存量，能使用的年限不到10年。據統計，蘇州當地已有八成公墓面臨著存量不足的問題，杭州等地的情況也類似。
2003年6月，蘇州市出台新的公墓管理辦法，規定「禁止新建經營性公墓和公益性墓地，現有經依法批准的墓地不得擴大國土等部門依法核定的用地面積」，「經營性墓地的經營者不得跨服務區域推銷墓穴」。橫涇公墓管理委員會副主任周奎元說，目前該公墓已撤回在上海的所有業務代理，同時對現有的墓地「省吃儉用」，現在墓園每年主要靠已售公墓的管理費用來維持運轉。
周奎元還說，最近幾年，他們對前來買墓地的上海市民都婉言拒絕，不少上海市民還把墓地遷回上海。
但上海也面臨著相同的困境。據上海市殯葬管理處統計，經過20多年的公墓開發，上海目前共有42座經營性公墓，這些公墓的總面積有約6000畝，目前存量約有2000畝，上海每年去世的人口多達10萬，現有墓地只夠用約10年，在公墓管理嚴格的上海，「無地可葬」不完全是危言聳聽。
不管是「埋骨他鄉」，還是「葉落歸根」，改革葬式已是迫在眉睫
這兩年，橫涇公墓開始在幾個墓區內嘗試小型墓。這些深嵌進草地的臥式墓雙穴佔地面積在1平方米以下，單穴則小於0.7平方米。周奎元說，目前共有300多個這樣的小型墓，已賣出去100多個。
在蘇州，傳統的公墓業正在全面求變。華康說，這幾年全市公墓改革的力度很大，吳中區也在探索新辦法，「比如我們考慮將來把墓穴轉入地下，在山體裡做『地宮葬』等」。據悉，植樹葬、草坪葬等多種小型墓也在杭州開始推行。
上海改革葬式的力度更大。比如，在上海福壽園，面積在1平方米以下的小型墓佔去年全年銷售量的35％，幾乎不佔地的壁葬也已售出5400多個。一些公墓的小型墓還發展出了花壇葬、河邊葬等各種「新花樣」。此外，一種寸土不佔的葬式--海葬也正為更多人接受。截至今年清明節，上海已舉行海葬114次，11569人的骨灰撒入大海，人們通過紀念碑、網上紀念館等載體紀念這些故人。
近幾年往蘇杭等地購買墓穴的上海市民已經很少，改變葬身之所和改革葬式，其實有著內在的關聯。
「在決定去世後葬在哪裡之前，我們應該首先考慮選擇一種節省土地的葬式。」上海楊浦區的老人李秋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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