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專訊】記者輾轉進入北川縣城後,發現裡面已經完全淪為一片廢墟,房屋倒塌引起的火災,所形成的煙霧籠罩在廢墟上空,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濃煙和廢墟中的屍體散發出的腐臭味。
因為入城道路被山體滑坡下來的巨石掩埋,大型救援機械無法進入,武警戰士只能用鐵鍬和鋼釺對埋在廢墟中的倖存者施救,進度非常緩慢。
隨著我們不斷進入縣城內部,隨處可見被亂石砸壞的汽車殘骸,搖搖欲墜的樓房,多數樓房的一層已經因為上部的錯壓完全消失,路邊零星擺放著未來得及掩埋的屍體,道路因為地震波的擠壓,形成落差兩米多的斷層。
我們看到北川縣城裡倖存下來的幾位市民,在入城處的廣場花園裡,用鐵鍬挖坑就地掩埋著親屬的屍體,旁邊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市民,用手砸著地面失聲痛哭。隨著記者的不斷深入,又看到兩位女市民,在廢墟上呼喊親人的名字,但是毫無回應,淒慘的聲音在廢墟中不斷迴盪。
繼續往前走,在一塊直徑達三米左右的巨石下我們發現一位倖存小夥子,小夥子雙腿被巨石壓住,胸部被一根拇指粗的電纜勒入肉中,上半身下垂在下水道管井中,頭髮及臉部佈滿結成痂的血塊,我們上前遞了兩瓶水給他,小夥子哭泣道:「快找人來救我。」此時有幾個搜救者已靠攏過來瞭解情況。當小夥子得知大型機械無法進入救援後,他哀求道:「那你在旁邊陪我嘛。」我們實在不忍心拒絕,只能安慰他說:「不要說話,保存體力,你的位置救援人員已知道了,他們會救你出去的。」看見小夥子喝水後嘔吐的竟然是血水,我們只能忍淚離開了。
隨著前行,隨處可見倖存的市民也在廢墟中進行著互救,記者在原北川縣交通局廢墟處聽見呼救聲,經與附近搜救的倖存市民聯繫,共同在廢墟中尋找食品及水,在路邊倖存市民遺留的物品中尋找到二瓶果汁、一盒牛奶、一袋麵包及幾袋泡菜。二位市民用塑料袋把上述食品及水裝袋後捆在棍子上遞給倖存者,因倖存者上方積壓有大量直徑達一米左右的混凝土柱,無法通過人力救援,只能放下食品後進行安慰,并在廢墟明顯處放了一塊木牌,上面寫著:「此處有人(樓下有2人),樓內二樓有1人,08年5月14日14:29。」然後無助的離開了。
隨著天色已晚,記者只能悻悻離開了夜幕籠罩下死寂一片的北川縣城。在北川縣城外的曲山鎮,遇到了剛從縣城出來的毛壩初中的一對老師夫婦,學校裡一起工作的十幾名老師只有他們五人活著出來了,這對夫婦唯一的兒子,也因為地震摧毀了縣城裡的幼兒園,不幸遇難了,當記者問起他們最希望政府為他們做什麼時,那位男老師哭著說:「我們只希望政府救援能再快些,裡面還有很多活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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