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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匯專訊】11月5日，季羨林前任秘書、跟隨季老五十餘年的李玉潔女士接受南方週末記者採訪，稱自己之前對「被盜賣書畫」的判斷「可能有誤」。
日前，媒體爆出「季羨林所藏字畫被盜賣」一事，舉報人、以「季老朋友」身份出現的字畫行老闆張衡更將嫌疑指向季羨林現任秘書楊銳，並聲稱季羨林要求更換秘書。
此前，81歲患病住院的李玉潔用文字證明「被盜書畫」中三幅作品為真，其中包括臧克家書法、吳祖光書法。文書上說，臧克家書法「是我親眼所見」，而吳祖光「賀老先生八十大壽時帶來的禮品有字畫」。
李玉潔告訴記者，10月的書證確實是她的本意，但回頭仔細想當時自己的判斷可能有誤，「吳祖光當時和另一位男士來家裡確實帶了禮品，但我沒打開看，不知道具體內容，但通過外形來看確實是字或畫」，「臧克家這幅書法作品我確實看過，但有可能是在臧克家的家裡，我不能確認它是否在季老的藏品當中」。
老秘書指著複印件上落款「羨林先生雅正」說，這個落款可能是假的，「臧克家和季羨林交往70年以上，平時前者稱後者為『羨林老弟』，不大可能用『先生』這樣的稱呼。」
作為季羨林的關門弟子，復旦大學教授錢文忠也在密切關注此事並專程赴京。在觀看了舉報人張衡提供的臧克家書法、吳祖光書法的照片後，11月初他在自己的博客上表態寫道：「毫無疑問，全是真跡。那不是那麼容易仿冒的。」
錢文忠日前接受記者採訪時回顧，當時綜合老秘書的說法和臧吳都是季老70年以上的舊友等因素，他說，「事實上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可能性很大」。
但在錢文忠看來，結合季老以往交往，其他12幅中軍界政要和文化名流贈送給季老的書畫，大多數可能是偽作。他同時注意到目前願意提供給記者的照片和證詞，都指向臧克家和吳祖光兩人贈畫，「這兩幅的真偽斷定最為關鍵」。
本報記者調查得知，舉報人張衡此前面見季老時曾攜帶「被盜賣字畫」的彩色宣傳資料，但季老無法目視，並未對其中每一幅具體作品表態。季老只說了自己有字畫丟失，但並未確認是張衡拍賣而來的字畫內容。
金兆拍賣公司相關負責人崔貴來在電話中向本報記者承認，這批書畫確實經由該公司拍賣，當時無底價起拍，「看東西差不多，有名氣，能賣錢就拍了」。當被問及是否按行規進行過真實性和合法性鑒定，他說：「公司倒了，檔案沒了。一年多了，記不清了。」
針對張衡所說的兩人私交甚好的說法，崔貴來說，「此前我根本不認識他」。
而張衡說所有原件目前在他手中，但拒絕向記者出示，「字畫分批置放，狡兔三窟嘛，我屬兔」。
舉報人張衡
「拍下名人字畫上千，資產上千萬」是張衡對自己在字畫行的基本評價，「北京的中小拍賣會我拍下來的最多」。由此他說自己「眼力超群，在贗品偽作橫行的小拍賣會上無可匹敵」。
目前媒體報道有關「被盜字畫」及「秘書風波」消息，基本來自舉報人張衡。
張衡說，他秉持「真品論」的基本證據有四，按重要性依此排列分別為：他本人的眼力、老秘書的書證、金兆拍賣公司相關負責人崔貴來，以及季老弟子錢文忠的說法。
張衡解釋，自己是1990年代中期在海澱圖書城二酉堂書店的老闆，因為需要名人題字、名人效應開始與季老交往，從2002年至今夏都未與季老謀面，今夏開始接觸季老因為求字。
他說自己與季老為「忘年之交」。但跟隨季老二十多年、往來最多的弟子錢文忠說：「或許他跟季老關係很好，但我是第一次見他。」「能進入季老的病房接觸季老都是晚上六點之後。我用了一些cash，搞定了醫院的一些人。」張衡堅稱自己之所以介入此事是被動拖入此事的，但他堅決拒絕透露背後「大人物」的身份。
媒體得到的視頻中，記錄有這樣的細節，一邊是張衡急切地說「再往上一點，再往上一點」「這個筆怎麼不行了」，一邊年邁的季老拿著筆在一頁紙上寫字。不久，「張衡同志幫助我解決身邊工作去留問題」的字樣，出現在印有「季羨林用箋」和北大標誌的信紙上。
行文完成後，張衡指點著文字的一部分說，「在這兒加人員兩字，這兒這兒」，季老先加了一個人，張衡又指點，季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已寫好的人字右下又加了一個員字。
秘書楊銳短信回應
除字畫外，張衡的舉報內容包含對季羨林現任秘書楊銳更為嚴重的指控，包括楊銳給季羨林先生吃剩雞骨、阻止季先生和孫女見面等。
處於風口浪尖上的季羨林秘書楊銳成為千夫所指，時至今日她仍未接受媒體採訪，在老秘書李玉潔生病住院之後她負責看護保管大師的物品、照料起居。引發爭論的還包括她的特殊身份——北大現任黨委副書記吳志攀的夫人。
記者獲悉，10月30日事件曝光之後，楊銳曾發出5條短信，向季老弟子錢文忠表明清白。「怎麼肯定是季老家流出去的呢？我拿著他們散佈的複印件，一張張念名字講畫面，季先生都否認了，還當場寫了這些不是我的收藏鄭重聲明，還我清白。」
這條很長的短信還包括這樣的字句，「有些人搞陰謀，告訴先生我把畫買了，沒說什麼畫，騙得先生信任，按他們的意思寫了些東西，讓先生對我不信任，快得逞了。我非常傷心，這是我關了一天手機(記者擾)唯一寫的一封短信。」
舉報者張衡的指控也在短信中得到回應，大致內容為，雞骨頭事實上是從五星級酒店帶回來的鴿肉，她曾恭敬地呈遞到先生面前；她還「冒著生命危險」，安排季老與孫女見面。
短信中張衡被楊銳嚴重質疑，「有人(張衡)偷得我不在時裝成修魚缸，在先生面前讒言，讓先生生氣，而無中生有之詞讓先生困擾」。「張衡讓先生授權他代理外部事務，你說他可信嗎？」「連環舉報，為了個人利益像文革一樣整人」。
11月4日晚，張衡就這些質疑作出回應。此前他曾手持季羨林先生手書的複印件，向媒體表明季老已全權委託他代理日常事務，乃至安排身邊工作人員。
張衡承認這兩個授權都是自己主動提出要求季羨林寫的，主要是為了「為先生辦事名正言順」。
昨日，北大主頁新聞中心掛出《北京大學新聞中心聲明》，聲明說，「根據季老意見，目前某些人手中流傳的上款為季羨林的當代字畫，並非其珍藏，我校工作小組正對此進行調查，我們希望有關部門給予積極配合。」
老秘書李玉潔也告訴記者，此前清點過的先生珍藏共183幅，除歐陽中石和齊白石外，均為清代之前的古代書畫，「近現代作品我也記不清楚了」。
張衡說自己曾經報案，但警察至今沒有找過他和拍賣行的負責人。南方週末記者獲悉，警方現在尚未介入案件調查。
北大新聞發言人趙為民在電話中反覆對南方週末記者強調「認真」二字：認真調查，認真清理。（南方週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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