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據中評社5月7日報道，中國外交部新聞發佈會上，有記者詢問中國和菲律賓在黃岩島海域對峙已經持續20多天，內地新聞媒體調查顯示，80%受訪者認為中國在南海遭遇挑釁應當以軍事方式回擊，中方對此有何評論?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回答，希望菲律賓方面與中方共同努力，通過外交手段來解決目前局勢，而不是不斷發表言論或者採取小動作使事態擴大化、複雜化、國際化。中國在南海問題上，致力於同有關當事國通過直接談判和友好協商解決有關爭議。
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實際上已經徹底否定了中國採取軍事手段解決中國南海領土主權爭議的方案。由於中國南海問題涉及到各個方面，因此，可以肯定的是，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的表態，已經代表了中國政府各個部門的立場，也是中國政府處理與菲律賓關於黃岩島領土主權爭端的唯一方案。
此前曾經有內地高級將領公開發表文章，認為中國應該果斷出手，否則菲律賓「不清醒」。現在看來，決策者已經意識到，如果動用軍事部隊解決中國在黃岩島海域所面臨的挑釁，那麼，猶如高射炮打蚊子，得不償失。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中國政府不會採取果斷的措施，一勞永逸地解決中國黃岩島問題。
菲律賓之所以在黃岩島附近的海域不斷製造事端，可能原因就在於菲律賓執政者缺乏管治能力，他們希望挑起糾紛轉移國內民眾的注意力。菲律賓執政者已經意識到，如果在中國黃岩島挑起糾紛，那麼，不會引發大規模的戰爭，不會危及菲律賓的領土和主權。正因為如此，菲律賓執政者才敢於不斷地通過政治的、外交的乃至軍事手段與中國政府周旋。
中國政府所面臨的困境是，如果與菲律賓政府繼續周旋下去，那麼，肯定會引起國際社會廣泛關注，一些國家一定會通過各種方式向中國施加壓力。菲律賓之所以採取這種牛皮糖戰術，根本原因就是希望挑起大國沙文主義，並且以此爭取國際社會廣泛同情和支持。
當今國際關係非常複雜，絕大多數中小國家對超級大國特別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保持一定的警惕。他們一方面希望在各個大國之間相互博弈中獲取更多的好處，另一方面也害怕各個大國直接損害他們自身的利益。上個世紀的下半葉，菲律賓獨裁政府在美國等一些超級大國的支持下，開始蠶食中國的南海領土。中國政府出於地區穩定考慮，沒有及時採取措施。現在菲律賓重施故伎，試圖通過事實上的佔領，在中國南海地區跑馬圈地。中國政府當然不會坐視不理。面對菲律賓的不斷挑戰，中國政府一方面派出執法船隊，在中國南海地區定期巡邏;另一方面也積極通過的外交談判，防止菲律賓政府鋌而走險。但現在看來，菲律賓已經算準中國不會動用自己的正規軍，在中國的南海地區打響領土保衛戰。因此，菲律賓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通過各種方式將事態擴大化。如果中國政府派出正規軍在中國南海地區執行任務，那麼，即使菲律賓不戰而退，也會贏得世界上眾多中小國家的同情和支持。反過來，如果中國政府只是採取對峙的手段，而沒有進一步的反制裁措施，那麼，菲律賓政府可以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掌握話語權，不斷地變換各種手段，使這個地區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熱點。
中國政府要想徹底改變這種被動局面，必須在局部戰爭和軍事對峙之外選擇第三條道路。具體的方案是：第一，必須在實際佔領和資源有效利用方面做文章。當前中國在黃岩島附近只是開展漁業作業，並沒有進行石油和天然氣勘探活動。中央政府可以要求中國石油勘探企業進駐該領域，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授權地方政府對外進行招標投標活動，將有關具體資源的開採和利用交給符合資格的企業。這樣做不是激化矛盾，而是為了實際行使主權。部分學者擔心，由於中國海南島和中國大陸遠離黃岩島，因而根本無法行使主權。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說法。行使主權有很多種方法，中國的漁業部門在當地從事海上作業是行使主權的具體表現。如果中國的漁政部門不能保護中國漁民的切身利益，那麼，中國和菲律賓在黃岩島附近的對峙就沒有了實質意義。中國政府當前的首要任務是，盡快要求中國企業在當地從事資源開採和大規模的捕撈活動，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以實際行動宣示中國在該地區的存在。
換句話說，中國政府可以淡化在該地區的軍事存在，但是，中國政府應當強化在該地區的商業存在，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中國的利益。
第二，針對菲律賓政府提出的將中國黃岩島交付給國際法院的建議，中國政府應當斷然拒絕。部分學者認為，中國政府對黃岩島擁有不可爭辯的主權，因此，中國政府應當不害怕將這一問題提交國際法院。這是一種十分荒謬的邏輯。既然中國對黃岩島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那麼，中國政府就沒有必要理會菲律賓將這一問題國際化的各種舉措。國際法院在處理管轄權問題的時候，堅持當事國同意原則，如果中國政府不同意，那麼，菲律賓的願望就會落空;反過來，如果中國政府認為自己理直氣壯，可以到國際法院一決高低，那麼，就會上當受騙。因為菲律賓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如果中國政府在國際法院上重申自己的主張，那麼，就是主動地將這一問題國際化，這對於中國這樣一個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來說，是一個無法想像的災難性後果。正如一些學者曾指出的那樣，菲律賓在這個問題上之所以站不住腳，根本原因就在於，菲律賓的主張違反了國際法的基本準則，既然黃岩島主權屬於中國，那麼，菲律賓依照所謂的「專屬經濟區」劃分原則主張自己的權利就是典型的倒因為果。菲律賓在相當長的時間對黃岩島主權屬於中國不持有異議，現在以所謂的專屬經濟區主張權利，是典型的無事生非。如果中國政府繼續陪同菲律賓玩弄這個遊戲，那麼，菲律賓非敗猶榮，而中國則會丟盡臉面。中國政府絕對不能同意菲律賓將這一問題提交國際法院解決的建議。中國政府應當組織國際法專家公開發表談話，對這個問題進行解釋，從而讓更多的國家瞭解菲律賓的企圖，防止菲律賓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混淆視聽。
具體來說，中國政府應當通過外交白皮書的方式，全面闡述中國在南海問題的主張。並且通過記者採訪等形式，詳細地揭露菲律賓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提出的似是而非錯誤觀點，最大限度地澄清事實真相，防止菲律賓偷換概念，混水摸魚。
第三，應當充分發揮民間外交的作用，利用國際社會多元化的特點，最大程度地爭取支持者。中國是一個事實上的大國，但是，中國的國際法專家在國際社會很少發出自己的聲音。這一方面是因為中國不是一個傳統的海洋國家，缺乏研究國際法的悠久傳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中國的國際法專家缺乏國際公信力，他們即使發表文章也未必能引起國際社會廣泛關注。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中國政府應當積極鼓勵中國的國際法專家特別是海洋法專家利用一切手段在國際社會發出自己的聲音，通過民間的渠道廣泛地闡述自己的立場，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減少或者壓縮菲律賓在國際社會製造謠言的空間，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平衡國際社會的輿論。
事實上，對於菲律賓政府的做法，菲律賓國內也出現了不同的聲音。一些有識之士投書新聞媒體，公開表達對菲律賓政府的不滿。他們認為黃岩島主權屬於中國，菲律賓不該在這個問題上大做文章。中國正在逐漸走向多元化社會，但是，中國政府過去不鼓勵中國學者發出不同的聲音。現在，中國政府應當積極貫徹落實憲法公民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的規定，容許中國學者在獨立思考和研究的基礎上發出自己的聲音。多元化的聲音不僅有助於減少誤區，增加溝通，而且有助於澄清事實真相，凝聚共識。中國的國際法學者特別是國際海洋法學者應當及時召開研討會，以民間團體的名義對外發表意見，支持中國政府採取的正確立場，反對菲律賓在中國黃岩島問題上採取的錯誤做法。
從歷史上來看，中國沒有民間外交，中國的所謂民間外交組織實際上都是官方組織或者半官方組織。今後中國應當積極支持民間外交活動，支持各種學術團體在一些關係國家利益的重大領域深入開展學術研究，並且以學術白皮書或者公開學術報告的方式，全面系統地闡明中方的立場。這樣做不僅可以取信於國際社會，而且可以經得起歷史的檢驗。
總而言之，中國現在不僅僅需要外交聲明，同時還需要各種各樣的民間立場。只有在集思廣益、廣納善言的基礎上，由學術團體提出符合國際法的主張，中國在保衛自己領土和海洋權益方面才能真正有所作為。
中國在南海問題上不需要敲山震虎，但是，中國必須有所作為。假如繼續維持目前這種對峙的局面，那麼，對於中國處理南海問題非常不利，對中國長遠發展也極為不利。如果中國南海周邊國家紛紛效仿，那麼，中國政府將會面臨捉襟見肘，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國當前最需要做的事，就是要在黃岩島附近開展正常的作業，以自己的商業存在代替自己的軍事存在。如果菲律賓政府膽敢挑釁，那麼，中國的執法機關就應當針鋒相對，切實保護中國商業企業和中國公民的利益。
(作者:喬新生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廉政研究院教授 院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