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網訊】1月22日,文史學者馮其庸在京逝世,享年92歲。
臘月二十九是馮先生的生日,可惜,先生沒有等到,這是不幸;而就在幾天前,馮先生50年前手抄的《瓜飯樓抄庚辰本石頭記》剛剛出版,馮先生說,「我對這部抄本《紅樓夢》真愛到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樣」,這也是大幸。因為,這部抄本《紅樓夢》的誕生有著特殊的時代背景和意義。
50年前,馮先生曾每天夜深人靜後,以毛筆據影印庚辰本《石頭記》,依原著行款朱墨兩色抄寫。這一抄,就是整整一年。馮先生說,「這一年的抄寫,是我真正深入《紅樓夢》的過程……」
像是一個巧合,或是一個禮物,在馮先生辭世前,伴隨了他50年的抄本也終於問世。50年間,馮先生以艱拙揀繁之力,建考證求真之功,終於在紅學研究中成一家之言,《紅樓夢》滋養了馮先生,也成就了馮先生。今天,我們紀念馮先生,就是要看到他保存文化薪火的勇氣,勇於直面苦難的力量。
對於許多人,尤其是紅迷來說,紅學圈中學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常被人拿來當作學術八卦津津樂道。其實,無論是已經故去的周汝昌先生,還是剛剛離世的馮其庸先生,其爭,其論,依然是君子之爭,學術之論,且都是建立在對《紅樓夢》一生癡愛、對曹雪芹欽服感佩的基礎之上;其情,是對文化經典的熱愛與繼承,其根,是對傳統文化豐厚的學養,其心,是求真嚴謹的學術精神。今天,我們紀念馮先生,就是要感知其情、傚法其根、理解其心。
可是,在今天的時代,讀書要麼成為可資炫耀的情調,要麼淪為電子時代的點綴,讀書越來越奢侈,讀書人越來越稀薄。還記得幾年前,在一張死活讀不下去排行榜上,《紅樓夢》位列榜首,令多少讀書人唏噓不已。今天,給別人讀書的自媒體,甚至一度被人們所追捧……我們紀念馮先生,除了痛感其離世之外,最大的悲傷可能正是來自於眼下閱讀的難以持久、經典的難以傳承。
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說,赫胥黎擔心的是人們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變得被動和自私,擔心真理被淹沒在無聊煩瑣的世事中,擔心我們的文化成為充滿感官刺激、慾望和無規則遊戲的庸俗文化。娛樂至死的年代,有多少人見到厚厚一部《紅樓夢》,不就望而卻步了嗎?
馮先生曾有詩云:一夢紅樓五十年,相看白髮已盈顛。如今,將一本《紅樓夢》一字一句抄完,從黑髮讀到白髮的斯人已去。在此之後,誰解其中味?
來源:新京報
責任編輯: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