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專訊】周正龍回家了。在記者的再次圍追堵截下了,周正龍從自己家裡消失。在老虎案蓋棺之後的後華南虎時期,當事人和一個縣城因老虎而起的尷尬,還在延續。
賣報紙的小販
小販正吆喝著周正龍緩刑的消息,一抬頭就看見他,半句吆喝立即卡在了喉嚨裡;記者試圖擠上車,周正龍一聲怒喝:「下去!」
「陝西有了周老虎,鎮坪從此不寂寞。」安康人如此調侃。昨日中午,當記者一踏進鎮坪發龍賓館的大門,服務員笑了:「你又來了,早上還說起你呢。還是周老虎哇?120元一天,標間還是單間?電腦房。」18日上午,在羈押了半年之後,周正龍終於走出了旬陽看守所的大門。記者們追逐著他的腳步,趕往鎮坪。
周出來後,立即到安康供銷車站趕車回家。周正龍抵達車站時,車站裡賣報紙的小販正在吆喝著周正龍緩刑的消息。當她到前往鎮坪的車裡吆喝時,一抬頭就看見周正龍在車廂裡,半句吆喝立即卡在了喉嚨裡。
而一個隨後趕赴車站追逐周正龍的記者說,他趕赴車站時,看見了車上的周正龍。周正龍看見記者,立即將頭埋在旁邊的座位上,始終不肯起來。出發後,在長約5個小時的旅途中,周正龍始終看著窗外,沒有給苦苦等待的記者一個正面的亮相。
18日晚7時,周正龍回到鎮坪。立即轉車回幾公里外的文彩村。同車的記者也試圖擠上車,遭遇了周正龍一聲憤怒的大喝:「下去!」這個記者覺得,人家剛回家團聚,應該給他一個獨立的空間,放棄了追逐。
撲了個空的記者
有記者提著酒和食用油作為禮物前往慰問老周,但周家鐵將軍把門,門上,還掛著周正龍女兒新婚的喜字。
這是周正龍獲釋後唯一的一次與記者遭遇。19日一大早,更多的記者趕赴周家,還有人提著酒和食用油作為禮物,表示對周出獄慰問。但周家鐵將軍把門。門上,周正龍女兒新婚的喜字還掛著。鄰居們稱,沒人看見周及其家人。
正在納悶間,有人告訴記者,18日中午,獲悉周正龍被釋放後,當地政府開了一個會研究對周正龍的「保護」問題。據知情人稱,因為周正龍表示,他不希望再接受記者的採訪,當地政府因此作出了這個方向性的意見。昨日,鎮坪宣傳部否認了這個說法,他們稱可以採訪,只要周正龍願意接受。說歸說,經過一天的等待,記者們無功而返。
忙於致富的鄰居
不變的是周正龍家的老破屋;鄰居說,「在電視上看了一眼,周正龍老多了」
周正龍的出獄和回家沒能打破文彩村的平靜。據說是因為老周個性的原因,平時他們和老周家接觸就很少,現在也沒有人更多地關心周正龍的去向。
鄰居老沈在對自己的生豬養殖場做最後的收尾工作。記者注意到,在周正龍被羈押一個月後的一天早上8時,老沈才在自家的旁邊,挖下新豬舍的第一鋤泥土。在周正龍身陷官司的5個月,老沈家完成了自己的又一個致富的計劃。據鄰居們介紹,這5個月裡,打工的人回家收完莊稼又出去了,春節才會回來。
不變的是周正龍家的老破屋,屋後,那一堆曾經被老周計劃修建豬舍的沙石,在一個夏天和秋天的雨水沖刷下,所剩無幾。
「電視上看了一眼,周正龍老多了。」鄰居說。這個在老周被帶走時稱老周太貪的鄰居,隨後是苦笑著搖頭:「天上不會落餡餅。」
尷尬
鎮坪挺虎那些人
再也不談華南虎
周正龍回來了,但鎮坪官方沒有向記者發表任何意見。
昨日,一直在鄉下搞護林員考核的李評說,日子還是老樣子過,工作,還是常規地做。老虎之後,林業局的工作還是退耕還林,護林防火,基本就那樣。局裡與老虎風波有關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都不在,鎮坪縣野生動植物保護管理站幹部李騫住在鄉下,鎮坪縣林業局前局長覃大鵬也不見露面。
一個不願意公開姓名的幹部稱,縣上的大多數人沒有太大的牽連。縣委書記崔用慧一直沒有受此風波的任何影響,縣長吳平是被誡勉的當地最高級別的責任人。他稱,吳來鎮坪的時間不長,人也年輕,有衝勁,一直想打華南虎牌。一旦做成了,可能也就上去了,不料搭梯子的人給了他一個爛梯子,直接就摔下來了。因此,至少在公開場合,沒有人說華南虎的事情。
覃大鵬從被處分後就不再露面,周案二審時,覃大鵬作為證人出庭,是唯一的一次在公開場合「說話」。在此前的電話採訪中,覃大鵬稱自己在黨校學習,昨日,鎮坪一林業局幹部告訴記者,他在學開車。駕校辦在黨校那邊。
從6月到現在,覃大鵬被免除職務,但和陝西林業廳的朱巨龍等幹部一樣,都保留了級別和待遇。在幾個月的簽到本上,覃大鵬沒有一次簽到記錄,但每月的工資都會按時發給他。
老虎案發後,李騫被直接開除,從6月就不再發工資。目前,李騫大多數時間都在鍾寶鎮新坪村的岳父家裡,很少在縣城裡露面。李騫說過自己是縣委書記的表親。
昨日,當記者趕赴鍾寶鎮新坪村時,李騫的岳母孫某正在努力地打蜂窩煤。她稱,李騫剛才還在,但現在不知道哪裡去了,手機也不通。據孫某介紹,李騫現在沒有工作,從6月起就沒有收入,只靠自己女兒一個月的1000多點的工資。
當問及李騫是否真是縣委書記崔用慧的表親時,孫某再次歎息:「人出了事,誰還理?……」她堅持認為,是周正龍把女婿給害了,「周正龍有律師幫他打官司,就沒有人來幫我們李騫?」
落寞
保護區項目
已戛然而止
記者們又來了,鎮坪的出租車們一見記者,立即漫天要價。到文彩村,從最開始的10元到現在的40元。
但租車的記者也少了。15元,一個三輪車伕毫不猶豫地接了活。旅館的價格正在恢復正常,餐廳裡,即使在中午時分,顧客也很稀少。
曾經第一時間給記者介紹周正龍被抓的當地官員告訴記者,在周老虎案發後,沸沸揚揚的華南虎保護區項目戛然而止,冬天來了,鄉下的盜獵異常盛行。野味可以在縣城裡公開買賣。
距林業局不到20米的鎮坪縣醫院門外的大橋上,來自文彩村3組的劉某正在公開擺攤,賣煙熏的黃麂肉,25元一斤。另一個賣野味的人則追著記者問,「我爸爸剛套的青麂,便宜點,18元一斤?」(來源:四川新聞網-成都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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