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3日上午10時，武漢漢口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 資料圖片
【文匯網訊】內地《財新》日前發表對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成員、香港大學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袁國勇院士的專訪，談及其前往武漢考察新冠肺炎以及明確新冠病毒會「人傳人」背後詳情。袁國勇說，專家組考察時，武漢當地的回答似已準備好，面對鍾南山異常尖銳的追問，最後說出有醫護人員感染但未確診的情況。
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考察武漢後公開「人傳人」情況，改變整個國家疫情防控應對策略，其中細節備受關注。袁國勇向《財新》說，在武漢時到訪的地方可能是「示範單位」，似乎已準備好。鍾南山就異常尖銳，追問了好幾次「究竟還有沒有」，「究竟還有沒有更多病例?」武漢衛健委、武漢疾控中心、當地醫院以及湖北衛健委等人士的回答是正在測試，但最後被問出：好像神經外科有1個病人感染了14個醫護人員的情況，但並沒有確診。
■1月20日下午，針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有關防控情況，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在北京就公眾關心的問題回答記者提問。圖為專家組組長、中國工程院院士、國家呼吸系統疾病臨床研究中心主任鍾南山(左三)，以及專家組成員、中國工程院院士、傳染病診治國家實驗室主任李蘭娟(右二)，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主任高福(右一)，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曾光(左一)，中國工程院院士、香港大學醫學院微生物系講座教授袁國勇(左二)等參加發佈會。中新社
專家組成員倡武漢封城
袁國勇回憶起隨後細節說，吃飯時鍾南山同桌的一個武漢副市長，面色好差，心情沉重，應該已經知道出大事了。專家組並沒有考察華南海鮮市場，因為隨行人士說即使下車也看不到什麼東西。專家組成員高福說，該市場非常骯髒，周圍都是垃圾和老鼠，環境十分惡劣。讓袁國勇震驚的是，華南海鮮市場旁邊就是非常繁華的商業中心，雖是一路之隔，但豈不是「天國與地獄」之隔。所以，除了要管控野生動物食用和交易，也一定要管理菜市場的環境衛生。
連續發生不明原因肺炎病例後，2019年12月31日武漢華南海鮮市場正常營業，市民前往選購水產，商戶表示暫未受到影響（香港文匯報記者俞鯤 攝）
事實上，市場關閉之前售賣的很多野生動物可能早都流向全國各地了，現在大家都認為新冠傳到其他省，是人傳人帶過去的。但誰知會不會是野生動物帶過去，再傳染給人的，這些都沒法追蹤了。
袁國勇說，科學家不會根據一個證據下結論。當時香港大學深圳醫院的案例，是一個7人的家庭中有6人感染新冠，其中1名感染者沒有到訪過武漢。我們是1月10日接收了病人，12日就通過我們的快速檢測試劑盒基本確診，此後我們就通知了深圳、廣東和國家的各級疾控中心。這個案例是家庭聚集性爆發，加上武漢1傳14醫護人員感染的案例，已經覆蓋醫院內人際傳播、家庭內的人際傳播、以及城市間的人際傳播，足以說明新冠病毒存在人傳人的特性。
袁國勇說，從武漢飛到北京後，專家組見到了一位副國級領導人以及國家衛健委的官員，他們都很坦率。專家組所有人都反映說，事態嚴峻，肯定有人傳人案例發生，一定要立刻採取各種防控措施。對於武漢「封城」的建議，袁國勇說，這是當時專家組一位成員建議的，他是一位專業、頂尖的流行病學領域的科學家。
鍾南山曾公開稱，中國疾控中心的地位太低，只有政策建議權，沒有行政權。在公共衛生領域，袁國勇則認為，內地的醫生需要有國際同行評審過的專業資格，因為這代表你的水平具有國際認受性，而不是內部圍個圈說你行。這個國際認可的資格，是能讓所有市民和行政機構可以信賴的保證。如果公共衛生的專科醫生提出了疫情防控的建議，政府置之不理導致疫情大爆發，行政機構是要負責任。如果醫生說了假話，會有醫學專科委員會或者專科學院會站出來質疑你，甚至可能摘牌。
■2月11日淩晨，香港特區政府衛生署衛生防護中心公布，香港新增第42宗新冠肺炎確診個案。圖為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微生物學系傳染病學講座教授袁國勇出席記者會(香港中通社圖片)
袁國勇對新冠疫情之後的走勢分析道，新冠疫情全球爆發已經很明顯了，2003年沙士疫情持續6個月，大約8,000人感染，700多人死亡。如今新冠全面爆發2個多月，全球已突破10萬人確診，3,000多人死亡。這麼短時間就發展成了全球性的疫情，說明新冠疫情遠比沙士嚴重。
疫情短期難結束
如果新冠病毒對人體的適應性越來越好，越來越難以追蹤。可能即使到了夏天，疫情也不會完全消失。只是氣溫升高後，新冠患者的病情會稍微輕微一些，更多是無症狀的隱性傳播。像我們做流感病毒的動物試驗，如果將動物放在15度的環境中，給牠們注射流感病毒，可釋放出的病毒量，會比放在25度環境下的動物釋放的病毒量高10倍，我推測氣溫會對病毒的泄毒量有一定影響。
但是，現在疫情已經傳播到南半球，那裡即將進入冬天，適合病毒生存和傳播，可能之後等北半球到冬天了，病毒會再從南半球傳過來，那麼新冠病毒的傳播就會持續發生。
而中國與日本、韓國和意大利相比，目前印尼、菲律賓、印度等國家疫情似乎可控。針對這種差異，袁國勇分析，一方面可能與氣溫有關，流感等影響呼吸道的病毒都是在夏天的影響較低。這次疫情最嚴重的地區，像意大利北部、韓國、日本，都是最近氣溫較低的地區。新加坡的防疫措施遠不如香港這麼嚴格，因為新加坡天氣比香港熱，病毒到了30度以上的地區傳染性就會降低很多。
但如果武漢的封城可以再早一些，目前的疫情發展會有很大不同。因為疫情控制每慢一天，就會新增非常多的病例。從1月1日到1月23日封城，中間相差了1.6個14天的潛伏期。因為傳染病人際傳播不是1、2、3、4這樣慢慢增長的，而是1、2、4、8這樣指數型飆升，所以很多人都感到害怕。
責任編輯：京辰